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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一艘画舫。
窗外下着细密的雨。
布衣青年端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的人,赫然是大理寺丞,刘长卿。
有侍卫附耳过来说了什么。
青年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笑着道:“长卿,朕想收了他。”
刘长卿当然知道他是谁,脸色变得颇为怪异。
“朕想让谢安,入朝为官。咱们这位长安君是个人才,朕想培养他做个纯臣。”
见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刘长卿松了口气。
“不知道那刺客,长卿查的有眉目了没?”
刘长卿自然知无不言:“暂时还没有眉目,陛下失踪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所以,还要烦请陛下,再消失一段时日了。”
赵裴遇刺的内情其实颇为凶险。
那批刺客本便是受了训练而来,瞅着皇家围猎的空子,追上了单枪匹马的皇帝,若非赵裴武艺不曾懈怠,只怕当真要撞上阎王爷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被谢安所救。
他逃到那处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便是刺客找上门来,他也再无力打斗,只能任人宰割。
他无比确信,那些刺客招招都是杀手,他长这么大从来不曾如此狼狈过。
赵裴向来会看人。
连先皇都说,没有人的秉性能从赵裴这双眼中逃过。
他需要扶持一个心腹重臣。这个人没有党羽派系,没有朝廷人脉,为人要清正不贪,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有本事。
谢安除了身份这一点之外,其他都是符合的。
皇帝还是可以在寻些时间,找一个比谢安更符合的。
只是忽而想到谢安谈到想为百姓做点事情的时候,一双栩栩发光的眸子。
不觉,还是心软了。便当还了他救命之恩罢了。
更何况,如今的时局,已经不等他慢慢寻找了。
“长卿,你觉得长安君,任职翰林詹事,如何?”
刘长卿微微一想,道:“长安君的身份,只怕。”
皇帝笑骂道:“便是说于你解决的。”
刘长卿苦笑:“臣来想办法。”
什么叫纯臣?
不能娶。娶了便是涉及党派。
不能有后。
不能同朝堂上任何人走的近。
干干净净,两袖清风,一生以帝王之命为尊,为上头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为上头挡不能挡住的祸。
前朝司马容便是当世之大儒,最后在皇帝去了后被仇人杀人挖肝肺,历代以来的纯臣,下场都不会太好。而皇帝身边却确确实实需要这么个放心的人,给他荣华富贵,让他鞍前马后。
在刘长卿眼里,纯臣,便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想到谢安那个孩子,刘长卿有些惋惜。
赵裴想到方才下属报来的,谢宅那边的消息,面色有些不虞。
皇叔家的小郡王倒真是个胆大的。他垂了垂眼睛,想到谢安的容色,倒是失笑了。
谢安受辱,他怎么着也是要回护一番的。
只是这东陵玉,却是该受教训了。
青年眯起了眼睛,眼瞳里流泻出了些兴致来。
这不可一世的小郡王在谢家大闹了一场便离开了,谢夫人瞧着神思有些恍惚的谢安,不觉捂住了嘴。
方才发生的事情,任谁都看出来了。
那东陵家的小郡王,分明,分明对谢安是那种心思!谢安这样的孩子落在他手里,哪里还有好果子吃,想到那次谢安一身的伤,谢夫人便是对谢安有再多的苛责怨怼,却也皆化为乌有了。
汪氏一反平日里的模样,眼神沉静起来,冷声道:“侯爷不在,这东陵家的郡王爷都欺负到了头上来。”
她回身看了眼谢安,终究心软了下来。
两个女人想安慰安慰谢安,有些话却无从说起,到底,她们对谢安也是不算好的。
谢安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角落里,眼神有有些迷茫。
身份被发现的时候,谢安脑中一片空白。
到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方看见了两位母亲关切的面容。
她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意:“母亲放心,无事。”
清清淡淡的几个字,便将自己受到的屈辱一笔带过。
赵裴回到谢家的时候,便看见谢家的两位夫人,一筹莫展的神情。
汪氏他见过的,这位谢夫人,却是头一次见。见其形貌温婉,虽粗布衣衫,依然难掩一身的书香气,虽逢大难,却宠辱不惊。不觉便高看几分。
“这位便是赵五,赵兄弟?”谢夫人虽不出外宅,却也听谢管家说过。
赵裴颔首示意。
谢夫人却是暗自留意了这赵五。看此人谈吐有礼,又像个长期居于高位的,怎的会愿意留在谢家?莫说报救命之恩这等话本上看的笑话了。
“谢家今日出了事?”他问。
谢夫人念及家丑不可外扬,便不做声。赵裴知道她不做声的缘由,倒也不计较谢夫人的失礼,自顾自向谢安那处行去。
便见谢安将自己蜷缩在床边的一角,眉眼有些萧瑟。
他走进去看她。
若不是知道他与东陵玉之间没有什么,他这副模样,倒当真引人误会。
“出什么事了。”
赵裴明知故问。
她的眼波呆滞的转过来,搂着被子,轻轻摇头。
她这样子实在是像被人欺负狠毒了的小狗,哀哀切切的样子。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那手掌落在了她乌黑的发顶,在发顶用力揉了揉。
“无碍的。”
谢安眼泪圈在眼底,却是不肯出来。她受的是世家公子正统的教育,男儿有泪不轻弹,便是受了委屈,也颓自忍着。
她自小便亲缘稀薄,弟妹母亲都同她并不亲近,只得父亲一人眷顾而已。她表面虽然淡漠,心间却是在意的,只是这番小女儿家的心事,不足为外人道。
到底心性坚韧,便是谢家抄家,被那些人那样侮辱的时候,回家也不曾落过一滴眼泪,如今难过的劲头去了,便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拽着赵裴的衣角,见着赵裴衣角上还有她的泪痕,便沙哑着声音道:“赵大哥见笑了。”
赵裴倒也不在意这些。他并不是一个威严不可冒犯的皇帝,同自己身边的近臣如朋友般亲近的也不是没有。比如刘长卿那厮。
他只是忽而瞧着她,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你有何打算?”
“我能有何打算?”谢安苦笑。
“那东陵家的郡王爷,日后必定来生事,没有人庇护,你待如何?”
赵裴仿佛不经意的提及:“听闻那刘大人与谢侯爷交好,你倒不如去他那里寻个对策。”
想到刘大人,谢安心底倒是有点暖意,她自从谢家垮掉后,求人之事不知凡几,雪中送炭有,落井下石有,想到那十封书信十沉大海,唯一招来的是三个仇人,不觉对人性看透了几分。
她却不知,这刘长卿少年入仕,虽得谢侯爷提拔,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子耳目,若没有天子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便是有心,也无力。
只是这赵五又不知何许人,竟对这些官场之事也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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