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别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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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年夏天经年不想提起。
    初三毕业典礼结束之后的一个星期，就被送进了补习班。午后澜莣看着讲台上的数学老头一遍一遍讲着函数解析有些烦躁，悄悄拿出手机，十分钟前她初中三年唯一的朋友，也是同桌回了她一条：你还在上课啊，晚上学习小组约着说毕业了聚一下，去乐吧唱歌，你来吗？
    这个学习小组还是初一班主任脑子一热临时组建，到没成想给了澜莣可以倾诉的一块地儿。
    她看了看还捧着书等在教室外面的妈妈，回了一句：“不了吧，你们玩，晚上还有英语课呢。”
    才发去几秒，那边立刻回了几个感叹号，跟上一句“不是吧！这个最后一次聚会，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毕业呢夏澜莣你要不要这么没良心。什么时候不可以做妈妈的乖宝宝啊。”
    澜莣想了一会儿，要了时间和地址。台上老头也缓缓说了下课，她磨磨蹭蹭的收拾着东西，正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妈妈说。
    “莣莣？怎么这么半天，只剩你一个人了，再想什么？”抬头撞上妈妈有些疑惑的目光。
    澜莣有些不安的盯着桌上的数学课本犹犹豫豫的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嗯，晚上的英语课我不想去了，杜尤她们约着同学聚一聚，我想……”
    “想去就去吧，我以为多大事儿呢。我拿钱给你和同学好好聚一聚，但是别玩太晚啊！”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钱递给她。
    “嗯嗯！知道了不会很晚”妈妈看她兴奋的傻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早早的到了约定地点，不一会儿伙伴们叽叽喳喳的开好了包房。
    刚进去她就被叫唱第一首歌，她接过伙伴递来的话筒，到也大大方方的唱着。
    把话筒递回去的时候，坐在中间的男孩，脸上挂着笑帮她传着话筒，这个男孩笑起来有个小虎牙，到是和画报里面的那些小男生有些像。
    杜尤在面前不断晃着手。“喂喂喂！干嘛呀”
    “澜莣你看傻了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胖带来的朋友，民三中出名的男神，市里球赛带着他们学校还赢了我们校队的那个。”周围突然安静了，不知道谁点了暂停。
    民三中是南城最好的中学。
    “你好啊，澜莣，我叫伦磊良，我看过你在校园杂志上的稿子，写的很好我以为会是个不苟言笑的学霸，没想到歌也唱的好，人也漂亮”面前递过来的一双手骨节分明。
    碰了碰面前的手，女孩儿有些害羞的说到：“你好你好，我叫夏澜莣，嗯，谢谢啊”。
    想起刚才的不礼貌的打量和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一股热气从耳根子直冲脑顶。
    小胖停下鼓弄面前骰子的手抬头说“澜莣你脸都红了，今天怎么这么害羞，平时见我们都不见你害羞，怎么按照颜值区别对待啊”
    “去你的！”情急之下，拽起面前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正好砸在小胖的脸上。
    他拿起那个枕头对准了澜莣脸，用力一抛。
    澜莣立刻低头，同手挡着脸，几秒之后没有东西过来，澜莣有些奇怪的抬头，伦磊良接住了那个抱枕。
    朝着澜莣扬了扬，满脸的得意。
    闹了一会儿，一群人又唱又跳闹着斗歌，“澜莣澜莣，来这边坐”几个朋友嬉皮笑脸的把她推到了伦磊良旁边。
    之后的几十分钟里，澜莣一动不敢动，她和伦磊良挨得很近，不经意闻到他身上洗衣服的味道很阳光混合的很干净，不像爸爸身上一直都有淡淡的烟草味，想着想着澜莣也悄悄闹红了脸。
    临走之前，几个人把两个话筒都传了过去，让他们合唱，男孩儿的声线很低很好听，默契的和女孩儿的融为一体。一群人盯着他们从开始吵吵闹闹都后来都安静了，安静的听着他们从头到尾。
    结束了好大一会儿，才有朋友反应过来叫嚷他们是天作之合。
    澜莣羞红了脸正要反击，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看吧小澜莣，别不承认了，电话都帮你认了。”
    夏澜莣狠狠地瞪了那伙儿人一眼，拽着电话推门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是小姨来的电话。
    刚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姨就着急的问“澜莣啊，你在哪呢？你快过来在市立医院，你妈妈好端端的突然胸口疼，喘不上气儿，正送她去医院呢。”
    “是妈妈吗？我正在和朋友吃饭……”澜莣急急忙忙的往包厢走。
    “正要去检查呢，还吃什么饭呢快过来吧，要给你叫张车吗？”
    “不用了小姨，我打车过来，很快就到”一只手拿着电话，单手费力的推开了包厢的门。
    想着妈妈，有些慌神的找包。
    “怎么了，澜莣，谁的电话啊”杜尤按停了包厢里咿咿呀呀的歌曲，拉着澜莣的手看着她也有些着急。
    “没事儿，我得回去了，妈妈进医院了，我就不去烧烤了，下次再约吧。”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
    “我送你吧，晚上也不安全。”伦磊良说着也背好了身后的包
    夏澜莣正要拒绝，他已经三步并两步的推开了包厢的门。
    聚会的地方在市中心，打了十多分钟的车，还是没有打到。澜莣越等发着急，半个身子都站在主车道上。
    “别着急了，你往后点儿，那块儿危险。”伦磊良扯着她往后站了站。
    又过了五六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们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问“小姑娘，你们去哪，我带你们走。”
    夏澜莣拿出手机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司机一直从后视镜打量他们，时不时看几眼，最后像是憋不住一样，问了一句“看你们这气氛，你们是小情侣吵架了吧”
    的确，从市中心商场到医院笼统才不到十五分钟。夏澜莣一直盯着手机看时间，觉得格外漫长，两人也一路无话。
    伦磊良笑呵呵的说：“我们是好朋友，不会吵架的。”
    澜莣转回去看了一眼伦磊良，他正好也看了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是吧澜莣？”
    “嗯嗯”澜莣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番话真的照应了往后的很多年，两个人无论大事小事都很少吵架，她生气了伦磊良变着法儿哄她，都不愉快了似乎也会被时间一点点被融化。
    下车之后，伦磊良看着夏澜莣进了急诊室，临走前，拉着夏澜莣的包说：“你妈妈会肯定没事，就算生病也会很快好起来的，还有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要随意搭黑车，被拐了都不知道。”
    “知道啦，今天谢谢你，下次请你喝奶茶。”夏澜莣急急忙忙的往急症室跑。
    刚进去，小姨就坐在门口等着，见到澜莣又忍不住责问了几句“你妈妈疼了好多天了，她天天陪着你，你不知道吗，晚饭的时候脸色都发白了。”
    想到妈妈随身带的止疼药，夏澜莣有些心虚的扯着衣服下摆。
    “家属进来一下”护士在门口不耐烦的敲了敲门，澜莣跟了进去，病床的妈妈唇色一片惨白，额头还有没干的汗，眉头也紧紧锁着，身旁两侧的床单都皱成了一团，想来用了很大劲。
    “病人目前暂时稳定，为了给她缓解疼痛，打了少剂量安定剂，可能会睡到明天清晨，具体情况，要等着明天出了检查结果才知道，你们先去办临时住院。”医生手哗哗哗写着病历也时不时抬头说着。
    把妈妈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凌晨了。
    “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送奇奇上学，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小姨轻声交代着，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病房。
    澜莣趴在床边，拉着妈妈的手也很快睡着了。
    一早，阳光透过窗帘，铺满了整个病房。
    澜莣刚刚睁眼，就碰掉了肩上虚搭着的外套。
    “醒了啊，澜莣。”夏父有些疲惫的看着自家闺女，扯着嘴角笑了笑。
    澜莣低头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坐到了爸爸旁边“嗯嗯，爸你什么时候来的，从外面回来很累吧，要不要你先躺着睡一会儿。”
    爸爸伸手拍了拍澜莣的头说道：“不用了，一起出去吃个早点，凌晨从机场直接过来，什么都没吃，现在倒有些饿了，而且很久没有跟澜莣一起吃饭了。”
    两个人悄悄合上病房的门。医院附近的早店铺开的很早，衬的医院门口并不冷清，相反还有些热热闹闹的。
    父女两个挑了一家粥铺，又不约而同的点了皮蛋瘦肉粥和油条。粥刚端上来，爸爸紧接着接了几个电话，听内容都是生意上的事，说着说着他也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澜莣鼓弄着手机，回复着朋友们一早发来的信息。看着爸爸挂了电话，澜莣也收起了手机。
    “澜莣是真的长大了，都知道等着爸爸了，哈哈哈，快吃吧，一会儿凉了”说着把面前的勺子用纸巾擦好递给了澜莣。
    澜莣接过来顺口回了一句：“爸爸工作还是那么忙。”
    “是啊，最近公司好几个项目开始走进度，我这一走，这不你方叔叔带着项目组的人，一宿没睡”面前的人大口的喝着粥，含含糊糊的说到。领带尾端蹭到了饭粒。
    澜莣才注意到，爸爸一身西装，袖子也毫不在意的贴着早点铺里油腻的桌面。
    “爸，你把外套脱了吧，可别弄脏了”澜莣说着也起身帮着爸爸解掉了领带。
    爸爸一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边说“哈哈哈，你和你妈妈真像，以前刚刚开始上班的时候，你妈妈攒钱给我买了一套西服，到哪儿都可宝贝了，吃饭的时候都要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旁边，弄脏了还会训人。”
    “真的啊，妈妈还有这样一面！”澜莣满眼的不可置信，这跟印象里那妈妈有些出入。
    “那当然，更抠更凶的你没有见过呢，那时候真是不容易，现在生活好了，你妈妈希望给你的都是最好的，对你不也是从来不红脸。”
    “那倒是！可也因为我听话嘛”澜莣微微扬起脸，有些得意的讨着面前人表扬。
    “哈哈哈哈哈！”爸爸忘记了一手的油，忍不住捏了捏澜莣的脸。
    “爸！你是故意的吧！”澜莣擦着脸，愤愤的说。
    “有个东西给你”爸爸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盒子，放在了澜莣面前。
    “黑色是爸爸的，白色的是你妈妈早让我给你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她的生日在中考前夕，那晚和妈妈简单的吃了个蛋糕，收到了每年如一的裙子，没有特别的热闹，但澜莣亦觉得很好，唯一的美中不足也是爸爸工作没能回来。
    她有些兴奋的拉开了面前黑色盒子上的蝴蝶结，却不想一着急拉成了死结。
    爸爸笑着看着她，伸手接了过去，帮她解开，是一只红色的钢笔，旁边有一张带着花香的卡片，漂亮的英文斜体，给我爱的女儿。
    白色的是一个首饰盒，丝带刚刚拉下，就是一行英文的pandora。记得是某一个课间，她和杜尤看到了关于pandora的画报，是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少女，奔跑在丛林之间，手上的那串配饰格外耀眼，回家的时候就和妈妈提了提，当是妈妈也没说什么，没想到藏了个惊喜。
    黑色丝绒上躺着一串银色手链，上面挂着两个配饰，一个童话里的红色苹果，一个生肖里面的小猴子。
    澜莣喜欢的不得了，正在摆弄着就听爸爸说：“你妈妈说，pandora是可以记下生命里每一个美好时刻，每一颗珠子都有自己寓意和名字，每一年爸爸送你一个，妈妈送你一个，这样我们也好一点点陪你长大。”
    “谢谢爸爸妈妈！”澜莣兴奋把盒子收到了包里。
    “好啦，走吧，你妈妈也该醒了”两个人打包了一份粥，笑嘻嘻往病房走。
    路上收到了，伦磊良的短信，澜莣悄悄憋了一眼在接电话的爸爸，快速的回了短信。
    “阿姨还好吗？”
    “还不知道，再等检查，谢谢你啊。”
    “都是朋友了，老念叨什么谢谢，等着你的奶茶”
    “嗯！”
    “澜莣什么事啊，看你一个劲儿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挂了电话，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啊啊，没什么，在和朋友说去书店的事情”澜莣有些心虚的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刚推开病房的门，妈妈也醒了，脸色很差，有些虚弱的要起身，爸爸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搭了把手。招呼着澜莣把粥端在小桌板上。
    “什么时候开始胸口疼的，你也是，不知道和我和澜莣说说啊！”爸爸把袖子往上挽了挽，吹着粥，心疼之余又有些责怪的问着。
    妈妈一口一口喝着，继而又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说到：“想着可能是夏天暑气打头，没什么大事，又顾着女儿考试，就没说，而且……。”
    咚咚咚，咚咚咚。
    护士扭开了门，探进了半个头，“家属过来一下，说一下检查结果。”
    “澜莣你看着你妈把粥喝了，我去一趟。”说罢就跟着护士去了。
    喝下了大半碗粥，妈妈气色也稍稍好一点，澜莣掏出了礼物盒子给妈妈看。
    “做的真好，和图片上的差不多，你看你爸选的小猴子和你多像，来帮你带上。”妈妈拉过她的手，细心的给她扣上扣子。
    尺寸正好不大不小，调皮的阳光蹿腾在了手链上，倒影的很是可爱。
    爸爸去了好大一会儿，推门进来的时候，眉头皱的更深了，满眼的担忧，迟迟没说话。
    “怎么样啊，检查结果，情况不好么？”澜莣和妈妈一同有些紧张的看着爸爸。
    “算不上不好，但是要做个手术，澜莣你先出去，打点热水，小孩子也不懂，我和你妈妈说说。”爸爸说着也把水壶地给了她。
    澜莣不知道爸爸跟妈妈说了什么，只是爸爸再叫她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在花园坐的双腿发麻，妈妈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当天妈妈转了乳腺外科，紧接着的几天，病房里面很吵闹，有爸爸联系的医生，有家里人进进出出，还有一波接着一波妈妈的同事。病房的各式礼盒和牛奶越堆越高，众人的聊天里澜莣隐约明白妈妈的手术要切除肿瘤，她费了很大力气才说通妈妈停掉了假期补课。
    手术安排的很快，是个周三，天都还未完全亮开，妈妈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和爸爸也和其他人一样一遍一遍的拜托主刀医生，而后盯着手术中的红灯。
    等着等着澜莣就有些犯困，靠着椅子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倚在爸爸肩上，她急急忙忙拿出手机看，原以为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没想到才二十分钟。
    爸爸见她醒了叫了她很多遍，让她下去吃点东西，这里爸会盯着，可澜莣说什么也不愿下去。天完全亮开以后，安静的瘆人的医院终于恢复了人来人往。
    “夏澜莣？哎呦，终于找到了……叔叔好！”澜莣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几个站在晨光里的人。
    杜尤，小胖，还有伦磊良。
    “你们怎么来了？”澜莣站起来拽着杜尤问道
    “知道你妈妈今天手术啊，说来看看你。”杜尤还是那样嘻嘻哈哈的冲着澜莣笑。
    对啊，昨天和伦磊良聊天的时候提到了。
    “你们是澜莣的同学吧？谢谢你们啊！你们早上吃东西了吗？”
    “不客气叔叔，澜莣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就想着过来陪陪她，我们还没吃呢，要不我们带她下去吃点，也顺便给叔叔带点？”杜尤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你们带着澜莣快去吧，我就不用了。”
    看着杜尤和爸爸一言一语，还有那只握着她的手，澜莣七上八下的心忽的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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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章节里面提到男孩的有点少，但主要是铺垫女孩儿的家庭~之后会慢慢多起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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