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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拐村有点奇怪。
作为大队产业, 村子里理应协同共进建设社会主义, 实现人人一台自行车的梦想, 但当大伙真人手一台自行车, 这氛围不知道怎么着就变了个调。
起先闹起来的还是那波知青,因为原先村里的二流子早被爹妈打的弃恶从善, 踏踏实实正直做人了, 但知青是外来的, 管不着。
诶,想想也是,之前不忙大队还有精力收拾他们,但现在, 一心奔到钱眼里的王大队长自家村子里的事儿都忙不完, 还管那些没事抱怨的刺头知青。
吵吵?
行,给这波闹事的人安排个外面的活,爱干不干, 不干拉倒。
久了,这糟心的就来了。
这事儿还是赵翠兰(陈意妈)和张婶子先发现的。
大拐村东山山头上种了半山的花, 红黄蓝绿什么色的都有,是大拐村人的命根子。
花籽是陈丰登和大队长四儿子王平开了几天车专门去云南跑的, 怕照顾不了这些摇钱树, 他们硬是求的几次,终于拉了花农师傅两家老小回了村, 可哪怕是老师傅在, 这花也折腾了半年才长出样子, 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赵翠兰和张婶子家离坡相对村里其他家还算近,出了厂子时不时会去坡上看看,那上心尽儿可比对家里面磨刀霍霍的陈小弟强得多。
这天活看做的差不多,赵翠兰心里突然有点慌,总感觉有什么事儿,和张婶子说了两句越说心越抖,张婶子被赵翠兰的表情一吓,整个人也开始慌,
“你一说我这心慌的不行,咱俩赶紧回去看看,是不是家里出啥事儿了。”
等人到了家,自家三儿子睡得东倒西歪,隔壁赵斌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人做盒子,平平安安啥事没有,人顿时松了口气,
“婶子,你说我这,诶呀,岔了,岔了。”
“没事儿就行,厂里头你那脸,看的我心慌。”
“幸好家里没事,不过他婶子,我这心还有点不对,你说。”
张婶子看赵翠兰,之前干农活脸硬是晒成黄土色,后来屋里呆了两年黄劲儿下去些,但是现在,黄里透白,看着心都颤颤,
“这还有啥慌得,不是家里就是厂里,还有东坡山头上,哪个你不放心?”
刚说完张婶子脸色登的变了,
“斌儿,快跟妈山头上看看。”
一路才跑到山底下,几个人心里就凉了。山脚下那灌木丛里头丢的黄黄红红的花瓣儿,可不是她们看了半个月的色儿吗?
等再到了山坡上,几个人眼都红了,半山头的花被折腾掉了三分之一,靠外的两圈还被生生拔了根,东倒西歪刺的人心口疼。
“这是哪个杀千刀干的!”
王队长人不在,朱书记板着脸等其他人回来,气的脸发青,
“我安排人看看其它的被人糟蹋了没,你们先等着,这事儿我非查个明白,一个都甭想跑!”
“书记,是不是那群知青干的?”
这么猜也不是没道理。
福建这地方不适合种地,收入来源就那几样,一村村穷的叮当响,愁的市长半白了头。
如今有了新出路还受中央重视,建州市仝市长喜上眉梢,大手一挥特批临近镇派人向大拐村借鉴学习,几年下来慢慢形成了以大拐村为核心的供应链系统。
现在大拐村的茶花产业已经辐射到周边的几个镇,成了十里八项的富裕村。
大拐村富裕,惦记的人就多。乡下人看关系,十里八村基本上牵牵扯扯都有熟人,托了关系的年轻姑娘汉子都来厂里应聘,生生把好活的机会抢了七七八八。
再加上种花这活其余村里也当宝,能自己村里出人就不舍得安排给满心回城往外跑的知青,这么一来,除了部分有真才实学定下心的知青能谋一席之地,其余的还真是没人稀罕。
可知青是什么?又不是黑五类,他们当初是上山下乡援建的先锋队!
现在被援建的人过得红红火火,他们倒是处处被人嫌弃,不是手脚慢就是毛病多。
时间一久,有人心里不满挑了头,闹了几次两方更是相看两厌,可知青回不去城,心眼小的处心积虑憋久了见不了别人好,什么糟心事儿都想干。
原先就有黑历史,一出事儿,不怀疑他们怀疑谁?
朱书记脸色由青变白再变青,平时搬几张桌子斯哈哈直喘起,现在气的差点把手里的笔掰折,
“小杨,你把大伙集合,看看今天谁没上工,叫小毛带两个乡亲去之前闹事儿的知青宿舍搜,有谁今个洗衣服洗鞋子名字记下来鞋直接收走,脚上沾泥疙瘩的也记上,还有衣服挂烂的,身上花味儿重的,都收走!”
赵翠兰和张婶子自告奋勇,
“书记,我俩花厂呆的长,鼻子比小的灵,我俩跟着找。”
“行,马老伯那边你们让人过去看好了没有,问问今儿有谁上过山。”
“这事儿我让我家斌去问,我俩中午去的时候花儿还在,肯定是下午上工给人霍霍了!”
“行”
夜里十点,是农村鸡狗都不叫的时间。
今晚上大拐村灯火通明,哪怕到了十一点还没人嚷着睡觉,全都板着脸眼里含刀瞪着台子前面的跪了一排的人,恨得牙齿直痒痒。
王大队长今早上去临省交流经验,下午喜洋洋打电话通知后天早上带省长来村里参观。
朱书记当时高兴坏了,这样的机会多难得,结果人还没把消息往下通知转眼就有人砸了场子。
看脚底下一排鼻青脸肿跪着的坏分子,朱书记生生忍住想朝死里踹的冲动,要是搁到前几年,这种人枪毙都不为过!
七个人,因为看老乡赚钱心里怀恨,一个下午竟然把村里的花树祸害了五分之一,摘花拔根的,换成钱,抵得上临市两年的收入,抵得上全镇五年的辛苦,这可是几十万呐。
马老伯带着懂花的人去拾掇剩下的花了,那些连根都拔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临走前说希望不大。
朱书记站在去年专门请人搭的台子上,手里拿的是前年新买的喇叭,一张嘴气的手抖,
“乡亲们知道这几个畜生干啥了?一下午七个人,祸害了咱们村里五分之一的花啊!几十万呐…今年没有…”
几十万?!
别说几十,能有个一万都是十里八乡的有钱人,几十万什么概念?
哪怕气的手抖,朱书记也忍住把喇叭摔倒几个人脸上的冲动,
“小扬,让这几个一个个说,他们都干了啥!”
今晚上怕是个检举大会,明明是今天摘花的事,没想到七个人攀攀咬咬不止二十个人,之前大伙知道的不知道的案子今晚上都对上了人,除了邻村临镇的知青,还有不学无术的二赖子和眼红他们村,没能搭伙的别队队员。
混账。
一场会让大伙心里有了数,推举了后面检查的人选,顺便交代完后天参观的事儿,朱书记还是没忍住,一脚把最后进屋的人踹了个趔趄,
“关好了,明个市里头来人处理,咱们村供不起这几尊大佛,我记得里面那个不是还有个考上学的,就这思想素质还想上大学。”
市里怎么处理这些人都赔不起村里的损失。哪怕这群人以后甭想上学,回城,要在牢里呆一辈子,大拐村民谈起这事还是恨得牙痒痒,和别村里比他们村已经够厚道,没想到养了一群白眼狼,这群狼心狗肺的。
朱书记第二天大早一个电话打到了香港,寒暄了两句就把这个惊雷消息甩给了陈意,
“就是这个事,咱不能以次充好骗人家,村里算了几遍,九月份那批乡亲们是凑不齐,你们看能不能用其他的先替着或者有啥法子?”
陈意噎了三十秒没说话,现在快八月中,还能有什么法子,这半个月秋锦茶厅名气正大,正是要货的时候,出了个这么个事,
“叔,您也别着急,我中午给您打回去,不浪费电话费。”
这可怎么整?
推广沟通是王阳的事儿,做什么菜色是陈意的事儿,卫虹和王琼宓白天不在茶厅,顾钧前一阵儿回来又带了三人,卫虹,王阳,陈意身边一人一个,交代了几遍又跑个没影。
陈意靠着窗户看着外面,脑子里乱的很,还好祥云记不用操心,奶茶店也步入正轨,但这秋锦茶厅,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法子,茶饮,厨师……
茶饮,茶?
陈意猛地睁眼,拿起笔迅速在本子上勾勾画画,写的太快字迹逐渐潦草,但眼神越来越亮,座机嘀铃铃响了,连号码她都不想看,蹭的出手把电话按掉,直到一张纸写完,看了三遍,陈意才放下笔,妥了。
写的快手抖,缓了几秒,她喝了口水,电话响了,是王阳,声音压不住高兴,
“小意,原料厂那片地谈下来了,我请了建筑署曹署长和发展局金局长,中午来茶厅一起吃个饭,大概十一点半到,金局长喜欢中餐。”
“好!放心,我留间靠窗包间!”
安排下面人去采购,陈意激动地喜上眉梢,拿起电话,转拨到内陆,
一个拨到大拐村,“朱书记,茶叶,最好的茶叶,黄油乳酪……”
一个拨到北京,“陈爷爷,我是小意,您能动用您的人脉,找一批当年手艺好,信得过的伙计…对…谋个出路…双赢…没问题,不可能…九月份,我去接…这个我想办法…行…那…”
怎么就没想到呢内陆是个宝库,能人还少吗?自己怎么这么傻,就算是香港,还不愁找不到人吗?
“老板,东西送到了。”
“行,这个你们不用管,我亲自动手。”
陈意拍拍头,换衣服还忍不住笑,中午的贵客,是个好兆头。
喜欢中餐的金局长,中午必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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