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之食全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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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早已经梳好一丝不漏的塞进厨师帽, 胳膊袖口也扎紧保证不会沾染食材或水分, 陈意将冯大厨手里冲洗干净的武昌鱼接过放在案几上，让了让身子, 好让旁边观摩的大厨们看清。
    今儿来的是贵人，这鱼自然要换个精贵的做法。
    大致看了一遍去头的鱼身, 陈意满意点点头，要做孔雀开屏，先去鳞去鳍去尾, 内脏从头部掏出, 不伤鱼身。几个步骤看似不难, 但对厨师技艺要求极高, 毕竟去麟简单, 不伤肉全凭个人手艺。
    孔雀开屏, 要是自家吃, 简简单单切宽切窄都是图个喜庆，但正经做鱼，必须鱼腹相连, 虽屏屏如蝉翼, 但层峦相叠轻夹不断。
    陈意面色微正, 左手再次将鱼掉头轻抖放平, 食指中指无名指按住鱼身, 右手持刀倾斜三十度, 锋利的刀身像是一把剔骨的手术刀, 透着寒意。
    怎么形容呢, 像武侠小说里形容剑客的技法，一刀既出如绵绵细雨，说白了，刀快到如同薄雾罩眼起落间只能看到残影。
    两秒还是一秒，如果不是鱼身拉长，几个人都以为这是条未过刀的新鱼。
    葱姜蒜盐料酒入味，她没有将鱼抖开，鱼身有隙，料酒蔓延到盘底。
    旁边是外围色彩斑斓的圆盘，陈意将去腥的东西抹掉，右手抄刀把鱼轻移到圆盘中央，像是随手一抹，微深的鱼腰成圆，肉身片片如翼铺满整个盘底，若隐若现漏出盘底的颜色。
    鱼身薄，容易熟，她另起一个盘子，先蒸鱼头后蒸鱼身。
    把装盘讲给两眼放光的冯师傅，让马师傅熬汁，剩下的陈意就不用操心了，这还有十分钟人就到了，她要去换身衣服。
    刚换好衣服，传呼机在口袋滴滴开始叫唤，人怕要到楼下了。陈意忙蹬上高跟鞋，照了照镜子，几步走到后厨让冯师傅准备上菜，朝看过来的客人笑了笑，自己大步朝门口走。
    刚到电梯旁没等两分钟就听见王阳招牌式不急不慌的声音，
    “曹署长说笑，怎么会？今天这饭菜保证大师级的，要是不和胃口，我王字倒过来写。”
    “你这小子，正倒不都一样？”
    “呦，是这个理，不愧是金局长。”
    陈意后退一步站在门边忍不住笑了，滴，
    “诶，曹署长，金局长，到了。”
    “这地方环境倒是不错。”
    刚跨出半步，王阳一眼看到旁边的陈意，顿时站住了脚，
    “先别说饭菜，我们小老板都出来接了，局长您说这心意达不达标？”
    几个人停下步子扭头看旁边的人，这么一对视，陈意还看见了熟人，前两天才见过的，和一个微胖卷发男人并排走的王家大哥，脸上笑容不变，看来王家在政界也混得挺开。
    “金局长，曹署长，王哥……叫我小陈就行，菜都好了包您喜欢，就等各位大驾。”
    金局长圆脸双眼皮，笑的一脸和蔼，
    “一个个，真是年轻有为。”
    “可不是，看见他们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曹署长就您这身板还老？您再干几十年怕都轻轻松松。”
    “哈哈，小璋你看看，你弟弟这嘴太会说了。”
    王家大哥跟着笑了，
    “我这弟弟打小嘴贫。”
    “哈哈。”
    不远的距离，绕了两绕就到了包厢，外面是和大厅相似的装潢，但进了门，里面一看便知道是精装修，如果外面是中高端，里面妥妥的低调高档。
    一张圆桌，铺上精致的桌布，泛银镶金的刀叉碗筷已经在桌边放好，摆放的距离模样毫不相差，每个设计精致的杯子里还插了折成玫瑰的透粉纸巾。
    陈意暗自点头，整齐在视觉上，一定程度代表高端。
    不知道摆餐具的是那个服务员，餐具数量和人数正好对等，是个机灵人，到时候可以重点关注往上提。
    桌上摆了几个凉菜，等人一落座，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着做好盖上莹润瓷盖的餐盘轻轻放在桌上，连玻璃瓷器相撞的声音都不可闻。每上一道菜，揭开盖子轻声介绍，
    玲珑玉心，凤穿金衣，菜色鱼夹，佛手金卷，诚至冬瓜球，白切鸡，菊花豆腐，珊瑚水晶卷，翠竹报春，上汤焗龙虾，鲍汁扣辽参，孔雀开屏……
    没感觉？
    玲珑玉心，取白萝卜最嫩最脆的腰段切成心形，加入干贝清蒸，倒入精心熬制纯白奶色的高汤，一个个微白的萝卜清蒸加汤后白色通透，微微透粉，旁边加上过了鸡汤的青菜围圆摆盘，内里莹白，外围翠绿，只看着便舌尖生津。
    凤穿金衣，纯天然喂养的肥鸭，切丝加入香菇冬笋细熬的汤汁调馅，用鸡蛋裹皮油炸包鲜嫩的绿叶，配上花色，夏日里的一抹清凉意。
    菊花豆腐，考验的是刀工，豆腐横竖切成细丝不断，倒入瓦罐细丝泡水散开，形如菊花。
    冬瓜球，水晶卷，孔雀开屏，那个不是精致到了极点。
    怕有人口味重，还上了常吃的蜜汁叉烧，盐焗鸡，蒜香骨，香芋扣肉，支竹羊腩煲……
    一道道菜上了席，优雅漂亮的年轻姑娘，婉转清亮的黄鹂嫩嗓，再配上色相俱全，味道还没偿就先不提的精美菜色，桌上没一人说话。
    直到泡好的秋锦茶厅招牌花茶放在桌中央，服务员袅袅退出关了门，金局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下我可信了，小璋，你弟弟倒没有胡说，这份手艺，全香港能有几家，我今天算是长见识，有口福了。”
    和王阳对视一眼，看到王阳偷偷竖起的大拇指，陈意压住眉眼飞扬，成了。
    说是做中餐，哪有那么简单，千百年下来饮食文化源远流长，单是菜系就八种，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
    除了这些，东北菜、赣菜、京菜、津菜，豫菜、冀菜、鄂菜、本帮菜，药膳不也是众人皆知，想从里面挑出合适的完全是个脑力活，谁知道金局长之前是哪儿的人。
    顾钧安排的人姓孙，不知道之前干什么，对香g大人物消息知道的还挺多。看陈意为难，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写了金局长，曹署长的出生地和其夫人的爱好，甚至还有其他像是娱乐八卦的统计。
    有了这个就好办的多，没有大变动粤菜妥妥能拿下。
    但哪些粤菜，陈意还要自己琢磨，划定菜系缩小了范围，但粤菜也很复杂好吗？
    都说广东人会吃，会吃在哪儿？不就在做法多样。除了炒、烩、煎、烤，有钱人更讲究，一样菜，清而不淡，鲜而不俗，嫩而不生，油而不腻…
    幸好她走南闯北见的多，做的多，但即便如此，这一席桌面，也是她从那天醒来至今做过最困难，最用心的一席，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
    中餐配洋酒这种错误陈意怎么想不到，茶饮换成了相配的茅台，一桌子觥筹交错喝的尽兴，满脸通红，连夸了茶厅手艺几次还收不住感叹，美的陈意也喝高了。
    三点钟，微醉的金局长和曹署长酒足饭饱，满意下楼，朝身后几人挥挥手，两脸满足被两位秘书扶上了车。
    看着微黑的尾气，陈意知道，不管前世今生，从今天起，她终于能够长大，迎来全新的人生。
    王阳啪的拍到陈意背上，把憧憬未来的陈意打的一个趔趄，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真是给哥哥长脸。”
    妈的，混迹官场，梦想商战，走上人生巅峰才幻想一半被打断，陈意脸都黑了，但喝酒多脸上白里透红一时看不出来，王阳还喜滋滋，
    “有你的手艺再加上哥哥我的绝佳天赋，到时候 轻轻松松走上巅峰，占领餐饮龙头！”
    看着一脸憧憬做梦的两人，王家大哥明显靠谱，还是两个孩子，
    “你们准备站到什么时候，公司有事我先回去，你们两个别站在马路边上，等回去再做梦。”
    丢人丢差了。
    “陈意？”
    目送王家大哥开车一路走远，虽然略略羞耻，但陈意和王阳显然沉浸在梦想中不可自拔，两眼放光，看在走近的顾钧眼里像是两个冲着空气傻笑喜滋滋的傻子，他忍不住勾了勾嘴，
    “你们两个，傻乎乎笑什么呢？”
    远处半月未见的身影由远及近，陈意扭头面带惊喜，
    “顾钧。”
    爱情？估计是了。如果之前只是喜欢，那危难时刻有人挺身而出的英雄梦怕是没有人能拒绝，更何况这个男人还贴心，忙的神龙不见尾还能拨人照顾自己，情话不多但行动力强，总之优点太多，一时列不完。
    “哦，但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拉拉扯扯的。”
    单身的王阳一脸冷漠，鄙夷前面两位当事人见色忘义，以前还挺正经，这才来香港一个月，拥抱拉手厚颜无耻。
    跟在后面的王阳看见前面两人亲亲热热心里酸溜溜的五味混杂，说不出来什么心情，不过如果他能到三十年后，准能找到合适的词形容自己被戳中的心灵，
    “虐狗。”
    哼，到时候找个对象，谁羡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