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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偏厅,老远就看见了李嬷嬷的影子,见到韩沐雪来了,脸上就带了笑意,高声道:“世子妃,您可算来了,再等会,这菜就要凉了。”
“有劳嬷嬷了,母亲在里面了吗?”韩沐雪对着李嬷嬷点了点头,带着笑意问道。
李嬷嬷一边把门打开,对着里面喊了句“世子妃来了”,一边回答道:“可不是么,夫人也在里面坐了好一会了,就等您来呢。”
“原是如此。”韩沐雪点了点头,看着李嬷嬷,有些愧疚,“倒是叫母亲等女儿了,着实不该。”
“怎么不该了?”陈氏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韩沐雪以及身后的彩莲,还有黑一黑二几人时,对他们示意性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笑意与丝丝的怀念,又将目光落在了韩沐雪身上:“你小时候弹完,每每跑出去,都是我们等你吃饭,你倒是忘了。”
提起小时候的事,韩沐雪不禁有些害羞,眸中带了几分怀念:“小时候总想着长大了好,其实真的大了,才发现,还是小时候好呢。”
“这话可别叫被人听了去,”陈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拉住了韩沐雪的手,将她往屋内带去,一边回头调侃道,“叫人家知道,你身为世子妃了,还有这般想法,羞也不羞?”
韩沐雪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步子随着陈氏的动作,一起向屋内走去:“您就少打趣雪儿了。”
陈氏将韩沐雪拉倒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安置了下来,听了韩沐雪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
这般其乐融融的景象已经很久没有在昌乐侯府出现过了,此时陈氏和韩沐雪这番对话落在了某些人耳中,自然就成了刺耳的嘲讽,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颇有些尖锐地响起,里面夹杂着淡淡的不满:“世子妃来的可好生慢,月儿都饿死了。”
韩月儿的声音一响起,就仿佛一把刀,直直地插入这样的温润和睦的气氛中,将其生生撕裂开来。陈氏眉头一皱,回头呵斥了一句:“月儿!”
“知道了,母亲。”韩月儿被陈氏冰冷的眼神瞪的心里一紧,撇了撇嘴,只能不满地低下了头,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自己这个嫡母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这样的神色,很明显是自己刚刚那番话引得她不悦了。
韩玲儿见韩月儿吃瘪,自然乐的见,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声音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低声伏在韩月儿耳边,小声道:“月儿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呢,世子妃和母亲说话,哪里有我们这些庶女插嘴的份,你说是不是。”
“哼,是啊,”韩月儿毫不客气地瞪了韩玲儿一眼,看着她那番大家闺秀一样的作态,心里不屑,自己的生母就是苏姨娘那个狐狸精,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正经的人了一般,想到这里,韩月儿的语气更加的尖锐,低沉地回道,“咱们庶女就是庶女,你说对吧,那是怎么也不可能变成嫡女的;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难不成还能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仙子了不是?”
“你——”韩玲儿脸色一白,被韩月儿说中了心思,顿时有些恼火,看着韩月儿的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一般,韩月儿不但侮辱自己,还侮辱了自己的生母苏姨娘,以后一定要撕烂这个小贱人的嘴。
这边两人的互动,出了跟在韩沐雪身后的彩莲和黑一黑二,自然没人看见,陈氏将韩沐雪安置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又亲切地抱了抱韩明浩,让他坐在了韩沐雪身边,才满意地坐上主座,吩咐着李嬷嬷去将新菜上上来,语气里颇为满意,亲自替韩沐雪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满面慈爱:“过了今天,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看看娘了,来,喝杯水。”
“夫人,您别太伤感了,小心身子。”
眼见着陈氏拿着帕子点了点眼角,一副伤心的样子,张嬷嬷连忙上前低声安慰着。
“也对,雪儿回来本是该高兴的,瞧我,莫名其妙的伤感起来了呢。”陈氏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着身边的韩沐雪,亲自夹了一道红烧茄子放到了韩沐雪碗中,低声道:“来,多吃点。”
“多谢母亲。”韩沐雪连忙双手端起碗来,迎着陈氏的动作,有些感激地道,“母亲竟然还记得雪儿爱吃茄子。”
“傻孩子,我自然记得,别说了,快点吃吧。”陈氏拍了拍韩沐雪的肩膀,笑着回应,一副慈祥的样子,看着韩沐雪将菜放入口中,眼神微闪,热情地招呼着在座的儿女们吃菜吃饭。
饭桌上一时间也就安静了下来。
韩明浩坐在韩沐雪身边静静地吃着饭,过了片刻,擦了擦嘴角,乖巧地拽了拽韩沐雪的衣袖,空洞的眼神里有了几分殷切地渴望:“水……”
“明浩要喝水吗?”韩沐雪转过头来,听见韩明浩的话,随手拿起桌上靠近自己的一盏茶壶,倒了一杯茶,刚欲递给韩明浩,她的眼神突然动了动,眸光落在茶水身上,淡淡一笑,对着韩明浩道:“姐姐也渴了呢,这杯水就先给姐姐喝好不好?”韩明浩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到手的茶水却不让自己喝,但是对这个姐姐他一向言听计从,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吱声。
韩沐雪端着那杯茶,抬眸,正对上陈氏有些紧张的眸光,见到自己看过来,陈氏干咳了一声,端起手边的水喝了几口,若无其事地将眸光转开。
韩沐雪心底冷笑一声,慢慢饮下了手中的茶,对着彩莲道:“本妃觉得甚是口渴,这壶中的水不多了,你去给本妃加点。”
彩莲点了点头,上前接过韩沐雪手中的茶壶,入手是沉甸甸的,哪里像是韩沐雪所说的没有茶水了,只是她心底虽然惊讶,随着韩沐雪生活了这么久,也知道韩沐雪定是有自己的用意,伏下身子,将茶壶握在手中,点了点头:“奴婢省得了,奴婢去去就来。”
“最好快些。”韩沐雪又高声催促了一句,就见得彩莲拿着水壶出去了。
陈氏夹菜的手一僵,看着彩莲的背影,心底恼恨,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韩沐雪。
难道她察觉了什么?
但这根本不可能,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是清楚,韩沐霜确实精通医术,但是韩沐雪却是对此一窍不通的,若说是让韩沐雪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自己是不相信的。
难道真的是巧合?
想到这里,陈氏不由得恼怒地瞪了一眼李嬷嬷,心里气恼,让她办事,怎么连个茶壶都装不满。
李嬷嬷则是苦笑着低下了头,此时人都在这里,自己自然是不能向陈氏说明,她的确装满了茶水,也只能保持沉默,静静地想着补救的办法。
“明浩乖,再等等,姐姐就给你拿水来。”韩沐雪似乎没有注意到陈氏阴沉的脸色,一手搂着韩明浩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细微寒凉的冷笑来。
片刻后,彩莲就双手捧着茶壶小跑了进来,俯身在韩沐雪耳边低声道:“世子妃,茶水已经装满了。”
“嗯。”韩沐雪点了点头,倒了一杯给韩明浩,才又倒了一杯茶水,双手捧着,递到了陈氏面前,抬起眼来笑意盈盈地看着陈氏,语气温顺柔和:“母亲,请喝茶。”
茶水泛着淡淡的绿意,甚至有着一片细小的茶沫在上漂浮着,甚是好看。
看着韩沐雪洁白纤长的手指端着茶杯,陈氏一愣,有些不解:“母亲这里有水了。”
“那可不一样,”韩沐雪笑的更加轻快,强行将茶水塞到了陈氏手中,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这可是女儿亲自倒的。”
韩沐雪都这样说了,陈氏虽然心里厌恶,但是表面上也不好再推脱,那壶中的药本就是针对韩明浩的,自己喝了倒是没什么大碍,更何况,壶中的水已经被彩莲换了一次,因此陈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说着,慢慢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韩沐雪的指尖在鬓角抚了抚,嘴角的笑容淡了些,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浓浓的嘲讽。
连自己疼爱至此的儿子都下得去手,先前那般不舍心疼的样子是给谁看?做戏到如此地步,韩沐雪的心底一片寒意。
那么也只好提前,替明浩和自己收点报酬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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