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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犹豫了,”翁雪笠催促道。
王善伦魁梧的身躯坐在椅子上,疲倦地摆了摆手,用低沉的嗓音道:“容我再想想”
“不能再想了,大人!”翁雪笠道:“再这么犹豫下去,今日过后,青晋二州将是魏家的天下。”
“可是换成白家,”王善伦道:“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况且,”王佛捻须道:“冯如海已经封锁了整个晋州城,谁又能出城去送信?”
“我能,”翁雪笠的态度很坚定。
王佛敲着烟杆儿,蹙起眉头看着翁雪笠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翁雪笠道:“我知道,但是义无反顾。”
王佛道:“你竟肯如此为白家卖命?”
翁雪笠慨然道:“翁某并没有为白家卖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青晋二州的百姓。”
王善伦道:“此话怎讲?”
“方才将军问,换作白家又能如何?”翁雪笠道:“可是要我说,白家和魏家,根本就不同。”
王善伦呵呵一笑道:“何以见得?”
翁雪笠道:“为了在这乱世之中立足,谁没有做过几件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何况龙茫白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但是白家和魏家的区别,就在于魏家贪得无厌,而白家适可而止。魏家包庇手下,纵徒行凶,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敢问将军,白家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王善伦道:“这倒没有听说过。”
“非但如此,”翁雪笠又道:“六十年来,白家收容流民、庇护百姓,可以说是造福一方,哪里是魏家能比得了的。”
“有这样的事吗?”王善伦问王佛。
“有,”王佛道:“确实有这回事,白家从六十年前就开始收容流民了,只不过近些年,战乱频繁,流民越来越多,闹出了些乱子,龙茫堡驱赶过流民一回。”
“那后来呢?”王善伦问。
王佛道:“白家驱赶流民,主要是因为流民太多无处安置,后来有人想出了解决的法子,就又开始收容流民了,直到今天还是如此。”
王善伦又问:“是谁想出了什么法子?”
翁雪笠道:“那找到解决之道的人,正是白家大小姐白涬,至于她用的什么法子,还是请将军发兵解救后亲自问她吧,再这么拖下去,您就只能去问一具尸体了。”
“也罢,”王善伦不再犹豫,道:“你立刻持我一半兵符去城外调兵来救,再派人联络周衡官,告诉他冯如海犯上作乱攻打刺史府,要他马上出兵与我夹击作乱之人。”
翁雪笠道:“翁某定不辱使命。”
天空愁云惨淡,耳畔杀声震天,白休言站在窗前,她面前有一棵桂花树,树下的影子一点一点向北移动,白休言弄着手指,她希望时间走得快些,又不想时间太快流逝。
叶老大走进来道:“府库里的弩箭已经见底儿了。”
白休言道:“还能坚持多久?”
叶老大道:“不到半个时辰。”
“我知道了,”屋子里很暗,光从窗户照进来,白休言纹丝不动靠在窗边,成了一道黑色的剪影。
刺史府外,冯如海坐镇军中。
“报——”伴随着促急的马蹄声,远方飞马来报,探子翻身下马,上前跪禀道:“启禀将军,东城门外有大军压境。”
“是谁的兵马?”冯如海急忙问。
探子道:“是王善伦将军的兵马。”
“报——”又一探马来报道:“启禀将军,北边二十里有兵马出现,离太远看不清旗号。”
“再去探来,”冯如海道。
东边的竹丛下,是临时搭成的大帐,魏家几个人在里面。表妹把一个包袱放到了桌子上。
魏果道:“你来做什么?外头兵荒马乱的,谁照顾得了你?”
“少瞧不起人了!”表妹说着打开包袱,取出一双金丝手套戴在了手上,包袱里还有一卷很厚的布,表妹把布打开,只见上面整整齐齐地缝着几排小袋子,装着各式各样的飞刀暗器,表妹把这布绑在腰间,道:“本姑娘露两手给你看看。”
她拿起一块边缘锋利的弧形薄铁片,在手上掂了掂,笑道:“你说打哪儿?”
魏果指着窗外道:“你看见竹子上的那只鸟儿了吗?我要鸟儿后面那片竹叶,但是你不能吓飞这只鸟儿,更不能伤着它。”
表妹胸有成竹道:“这有何难?”
她扬手将铁片掷了出去,铁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从那只鸟儿背后无声无息掠过,除了一片竹叶,什么也没碰到,铁片打着旋儿飞了回来,表妹伸手接住,取下穿在上面的竹叶,递给魏果道:“给你。”
“有点儿意思,”魏果拿着竹叶笑道。
这时候冯如海急匆匆走进来道:“王善伦发兵攻城了,周衡官也在不远处观望。”
表妹问道:“能挡得住吗?”
冯如海道:“王善伦兵强将广,而我只有一半兵力在城中,他大军压境,几个时辰就能攻下晋州城。”
魏裹儿道:“只要白休言一死,小任公子在咱们手上,他们也就无可奈何了。”
魏果冷嘲热讽道:“可是都快三个时辰了,有些人连一座府邸都攻不下来。”
“你什么意思?”冯如海一把揪住魏果的衣领道:“老子带着弟兄在外面拼命,你们躲清闲就算了,还敢在这儿说风凉话?”
“冯将军,”魏裹儿赶忙道:“排兵布阵并非吾等所长,所以只能辛苦将军能者多劳了。舍弟年幼莽撞,刚才他那番话并非有意冒犯将军,还请将军海涵。”
“是吗?”冯如海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果道。
“你要是想挨揍,”魏果不屑一顾道:“我不介意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冯如海脸上隐隐有青筋暴起,他眼角余光一扫,瞥见魏果那个表妹手里暗扣着飞镖,立刻讪讪地缩回了手。
“其实我倒觉得,”表妹走到两人中间道:“大家先不要急,以刺史府的兵力,应该支持不久才对。”
表妹话音刚落,一个士卒闯进来道:“将军,将士们刚刚攻下了刺史府,可是里面没人。”
冯如海道:“没人是什么意思?”
士卒道:“里面里面只有几个老兵残将,白休言和小任公子都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冯如海暴怒道:“那你告诉我他们哪去了,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
“堂堂晋州刺史府,”魏果道:“有几条密道不奇怪吧?”
表妹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往西边追,”魏裹儿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魏果问道。
“往东或往北都有重兵把守,”表妹道:“她又不可能去南边。”
冯如海默默听完,道:“来人!备马!”
众人纷纷上马,魏家姐弟骑上两匹俊马,一匹纯黑,一匹纯白,却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相似。
“好马!”冯如海脱口赞道。
“那是自然,”表妹道:“这是去年他俩生辰,姑爹一人送的一匹神驹,能日行千里,一匹叫墨宝,一匹叫雪宝。”
银白色的雪原上,魏家姐弟并辔而驰,后面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唯余一片白雪茫茫。
魏裹儿道:“你刚刚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冯如海留,你忘了爹爹怎么告诫我们的了吗,不要得罪不必要的人。”
“我跟你们不一样,”魏果道:“我不觉得需要笼络所有人。冯如海算个什么东西?我要向他低头道歉?何况他还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也不怕得罪他。”
“你有你的想法,”魏裹儿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魏果道:“那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吁——”魏裹儿勒住了马。
“怎么回事?”魏果掉转马头回来道。
“不对,”魏裹儿道:“他们不是骑马走的,这会儿应该早就被咱们追上了才对。”
魏果道:“难道白休言当真往南去了?”
魏裹儿蹙眉道:“恐怕如此。”
魏果道:“现在怎么办?”
魏裹儿看了一眼后面道:“那些人是指望不上了,只有咱俩的马儿跑得快能追得上。”
魏果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子衿还在后面。”
魏裹儿道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
魏果策马奔驰,往来路去了,表妹远远看见他,喊道:“表哥,咱们追错方向了。”
“我知道,”魏果催马近前,张开双臂道:“过来。”
表妹毫无畏惧,在马上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他身后。
“那些人呢?”魏果道。
表妹道:“我们发觉白休言可能走的不是这个方向,他们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我一个人来追你们。”
魏果道:“抓紧!”
魏果一拉缰绳,墨宝得到了指令,逸蹄疾奔而去,马蹄溅起雪地上蓬松的积雪,一片白濛濛的,像云一样,像雾一样。寒风从耳旁呼呼刮过,表妹紧紧抱住了他,柔软的脸庞贴在他背上。魏果嘴角的笑,如同所有春风得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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