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花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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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被玉娘劝说成功之后，一门心思跟着她一起实施计划。她们进城去先找了一间客栈落脚，出门在外，玉娘的心眼儿比婉儿活络，她们住的是一间女店，掌柜的是女的，伺候的也是女佣之辈，婉儿和玉娘做起事来方便多了。她俩衣服脏烂，灰头土脸，到了客栈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换装，玉娘早提前支了二两银子让女堂客给她俩准备了二身衣服和两桶洗澡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换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婉儿和玉娘才是真正得以重生了。
    玉娘洗澡时连脸上的印子也全洗褪了，沐浴重整后的她犹如出水芙蓉，娇丽得难于形容。婉儿乍见之下也是由衷地叹道，这样的尤物，世间男子怕是没有不被诱惑的。玉娘见婉儿也洗了澡，换了一身藏青色亚麻布衣服，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她脸上的“疤痕”还是恐怖狰狞，便笑着问道：“小姐怎么不把脸也洗了？”
    婉儿还来不及回答，便听见房门叩响，玉娘习惯性地要去开门，婉儿拉住了她，“我去开吧，你到里面先躲躲。”玉娘恍然大悟，躲到里面去了。婉儿开门，原来是女堂客送来了水彩墨纸笔等，都是玉娘之前让她们准备的，婉儿谢过后自接了拿到屋里。玉娘从帷幔后出来，说道：“还是小姐顾虑周全，我就没有小姐这样的心细，咱们进来时一个麻子脸一个疤痕脸，现在都洗白净了倒惹人生疑了。”
    婉儿笑道：“这也是权宜之计，不然好好的姑娘家谁愿意弄得这样丑。笔砚来了，我该准备给你画画了。”
    “这就甚好，我也是想着画画总不能画一张麻子脸上去所以就给洗了，只是这衣服料子样式也太土了些，还有胭脂水粉也没有，头上的饰物一概无着落，都不能拾掇拾掇，倒是怎么办才好呢？”
    婉儿见玉娘一脸的焦灼急切，笑道：“你别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你最美的样子早已刻在我的心底，我只照着我心里所想来画，绝不画你现在这‘简朴’样。”
    “我最美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你别急，横竖我画出来，你在定夺好与不好。”婉儿一边说一边开始在桌子上铺纸磨墨，玉娘来插手，“既不用我做模型，那我能帮小姐做些什么呢？”
    婉儿拉着玉娘在一旁坐下，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想着怎么学做主子小姐就可以了，这以后万一皇上真的慧眼瞧上你了，你可就是正经主子了，再做这些奴颜卑屈的事可要不得。”玉娘被婉儿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却犹如淌了蜜一样甜。
    婉儿画画绝对是个中好手，但速度是极慢的。眼下可没有时间让她三五月才能画完一幅画，她已是用极快的速度来画画了，可到底也用了四五个时辰才将画画好。她开始画画的时候天空中正是日头高照，现在不知什么时辰，日头早落，月亮升起许久都已偏西了。
    玉娘耐不住困意的席卷，早上床歇息了。婉儿画好画，晾在桌上，自己起身推窗而望，只见一轮明月皓洁如冰，挂在墨兰深黑的苍穹之上，银灰色的月光洒满大地，犹如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柔软纱衣。
    婉儿对月思情，不禁暗暗语了一首浣溪沙的下阕来表露此刻的心迹：“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语毕，又吹了半响夜风，才去床上安睡。
    第二天一早，玉娘起床时，婉儿早已洗漱完毕坐在桌子边上了，玉娘睡眼惺忪，朝婉儿说一声，“小姐，你起得好早哦。”揉揉眼睛，突然一眼瞥见桌子上早已画好晾干的画像，抛掉所有晨起的懒怠，扑过去细细端详，惊羡地问道：“小姐，这是你画的？怎么可以这么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画出来原来竟可以这般好看，这比我本人美多了。”
    婉儿笑了笑：“本来就按着你的样子原封不动地画下来的，若有改变也是装饰物或缺一二，你要自信你真的就是这样好看。”
    玉娘听了脸上越发溢出了自豪的笑容。原来婉儿所画的玉娘最美的样子便是那年冬日，玉娘刚来时有一日早晨临窗而坐，侧身刺绣的静谧画面，当时婉儿就被这美好的一幕深深吸引，时至今日终于将它成画。画面中的女子，穿着红粉相间的流苏长裙，头发松挽，只插了一只玉兰花样碧玉簪子，撒开的头发如墨流般披了一肩一背。左手捧秀盘，右手拿绣针，微侧着身，眼神专注而有情，晨光从窗户照进来，余辉勾露出半边精致得灿若春华的侧脸。纵然绣盘上的梅花真如馥郁馨香，也抵不过绣花之人的冰肌玉骨。
    玉娘看了一遍又一遍，自是欢喜万分，婉儿见到玉娘如此喜欢，知道她定是满意了，便说，“你若觉得可以怕也不用多做修改了吧，我觉得自然呈现甚好，如果可以我待会就把它呈到县衙。”
    玉娘连连摇头，“不用修改了，不用修改了，已经这般好看，再多一笔也是累赘。”
    征得玉娘认可后，婉儿戴了一顶帷纱帽，包了画像就上衙门去了，自己并不认路，也是使了几文钱邀的店小二带她去到了衙门，按着店小二的指示，呈画像的人有专门的击鼓声调，“咚、咚、咚”连敲三下，县太爷即刻就知道击鼓所谓何事。
    一时县太爷坐堂，因为是呈画像的事，两边官卒并不升堂。只见县太爷穿一件松垮宽大的墨绿色袍子，头上的乌沙官帽戴得歪歪斜斜，塌肩倒背地出来坐在堂案后面的乌木雕云纹交椅上，眼也不朝堂下跪的婉儿瞧一眼，打着哈欠瓮声瓮气地问道：“什么人一大清早就来呈画呀？我说你们这些懒民呀，有着一大清早的时间就该舒舒服服的在家睡觉，既不想睡觉也该勤勤奋奋到田间干活，皇上虽下了一道旨意百姓人家女子也可以呈画像进宫选秀，并不是普天下女子都可以中选的，必是要聪慧的美丽的才能稍有希望中选。你们整天弄些怪里古咚的图画呈上来，看得老爷我这些日子头晕眼花，筋乏力皮也没点油水上供，也没个出色的可挑，真真是折磨死人了。”
    婉儿还没呈画，倒先听了这一大堆的抱怨，也不知道县太爷说话的用意，举着画说道：“民女等得皇恩浩荡，恩泽庇佑，呈一画奉上，请县太爷过目。”
    那县太爷听到婉儿说话，心里以为婉儿装糊涂，但是呈画这事上也不敢十分怠慢，呈画之人愿意使银子他乐此不彼，若不使银子他少不得抱怨几句也要撑起精神来做事的，这是皇上眼前头一件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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