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煮白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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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白米米身上那点花拳绣腿全部来自她那群酒肉狗友，所以招式不仅乱七八糟，而且……乱七八糟。
    风怿清闭上眼，挥手打断白米米猴一般的展示动作，让她每天从扎马步开始。白米米还算有点可取之处，知道要从基础打起，所以还算老实。只是白米米一直耿耿于怀风怿清对她武功的评价为“一无是处”这个说法，所以每天扎马步的时，必有这么一段：
    “师傅，当年你扎马步有我这么稳吗？”白米米目视前方，气沉丹田。
    “……”风怿清懒得搭理她。
    “师傅，当年你扎马步有我这么久吗？”白米米依然目视前方，气沉丹田
    “……”风怿清依然懒得搭理她。
    “师傅，当年你扎马步有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当年去。”白米米这次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怿清轻飘飘的一句终止，聪明的选择闭嘴。但是一刻钟后，白米米就开始不老实了。
    抖抖手，踢踢脚，扭扭腰……不会真的变胖了吧？白米米学风怿清似的皱了皱眉，心惊！不应该啊，想当年她翻墙爬树的背影多轻巧灵敏啊！不说远的，前几天她还爬了隔壁的隔壁家，吴大爷的果树呢，吴大爷没追得上她呀。
    “白米米，你的手残了？抬起来！”啪，毫无预警的一条藤下来，白米米没躲开，忍了！
    “白米米，你的脚没关节吗？弯下去！”啪，又是突然的一下，白米米这次有了准备，但还是没躲开，她受了！
    “白米米，你的胸，咳……白米米你有胸吗？”风怿清撇了一眼白米米的胸，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啪！那什么可忍，什么不可忍！白米米自带音效，抬头挺胸！说她的武功一无是处可以，但是！肿！么！可！以！质！疑！她！作！为！一！位！少！女！
    “咳。”风怿清有点不自然的扭过头，咳嗽了一声，“白米米，抬头挺胸。”
    “你没看到啊！这么大！”挺什么挺！这不正挺着吗？白米米怒起来特别像一只愤怒的猩猩。
    “嗯……”风怿清没和她计较态度问题，把头扭回来，听似随意，“白米米，你身上这么多肉，怎么该长的地方不长呢？”
    “谁说我没长！”白米米当然知道风怿清指的是什么地方，立刻彪了，“我长得很！又长又瘦！”又高又有胸！
    白米米最受不得别人说她两点，第一时胖，第二就是没胸！白米米缩着肚子瞪风怿清，当下恨不得扒开衣服证明什么才是真实的自己。
    “白米米，你……是受过什么刺激吗？”风怿清看着白米米的反应，抽了下嘴巴角。
    白米米重重剐了一眼风怿清，不搭理他。尴尬的话题过后没多久，白米米低头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有气无力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师傅，我渴了！”得不到回答，白米米嚎了一嘴。
    “师傅！我饿了！”白米米又嚎了一嘴。
    “师傅，我要上茅厕。”白米米皱眉，神情严肃。
    “……”风怿清叹了口气妥协，“今天就到这儿吧。”
    白米米一张便秘的脸立刻开成一朵菊花，收拾收拾自己的手、脚，摇着尾巴跟在她家师傅后面，一蹦一跳的往屋子方向走。
    “师傅，今天可以吃肉了吗！”白米米仰头例行一日三问。
    “嗯，今天加个菜给你补补。”风怿清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往前，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相对白米米一身的脏臭，整个人显得愈加清爽潇洒。
    “加什么！红烧肉吗？”白米米用袖子抹了抹脸，铮亮了眼睛。
    “没有。”风怿清回答她时看了她一眼，嫌弃的挡开白米米要揉眼睛的一对脏手。
    “那凤尾鱼翅呢？”白米米提拉着双手甩袖子，继续追问道。
    “没有。”风怿清否决得很干脆。
    “那狮子头？”白米米歪着脑袋不死心。
    “不是。”
    “糖醋排骨？”白米米哀嚎着降低标准。
    “并没有”
    “那加的什么呀师傅？”看到风怿清还是摇头，白米米果断放弃猜测。
    “给你加个鸡蛋。”风怿清转头看向白米米，笑道，“开不开心？”
    “……”开心你个狗头！
    白米米盼了好久的加菜居然真的是个鸡蛋！鸡蛋也就算了，可是风怿清竟然打着鸡蛋的旗号，取消了她宝贵的午休时间，让她继续扎马步！
    请问，那个鸡蛋是有多金贵？他生的么！吃了他儿子啊1白米米翻着白眼瞪高高躺在吊床上的风怿清！
    不让她午休，他自己倒是两不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米米忍不住要偷懒了，甩甩手，踢踢腿，扭扭脖子转转眼……
    “别乱动。”
    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从头上的吊床上轻轻飘下来，本来精神就高度紧张的白米米立刻稳住下盘装模作样，但是半晌了却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白米米怕是自己听岔了，于是竖着耳朵缓缓扭了扭腰。
    “身上长虱子了？”
    这次的声音清晰而肯定，白米米可以证实是她家师傅在说话，赶紧摆好姿势。
    又一刻钟过去了，世界再次安静下来，白米米转了转眼珠子，抬眼皮子往上瞄了瞄。
    现世安好！白米米把嗓子眼里的心放回去，收了手收了脚，小心翼翼的挪到绑着吊绳的树下，抱着树干“噌噌噌”爬了上去。
    爬到吊床的高度，白米米抱着树干伸长脖子往吊床里面瞧，只见风怿清脸上盖着一本打开的书，白米米看不到她家师傅的脸，但是人却是纹丝不动的。
    “好像死了一样。”白米米心里嘀咕，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战胜不住好奇心，颤颤巍巍的伸了小手去掀风怿清脸上的书，书刚移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和她四目相对。
    “啪”，书掉落砸脸上的声音。
    “不是，师……师傅。”白米米立刻慌了，赶紧把书从风怿清英俊的脸上丢开，假模假样带有歉意的摸了摸风怿清被砸的脸，干笑，“您老没睡着啊？”
    “下去，加一个时辰。”
    “我只是上来看看你冷不冷！”白米米听到风怿清面无表情的说着什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急了。
    “谢谢，下去，两个时辰。”
    “……”
    克扣她银子，不给她吃肉，不让她午休……本是同人类生，相煎何太急！白米米咬了咬牙，“哧溜”一声矫健的滑了下去，同时心里默默发誓：等她学会了轻功，回家一定告诉她爹娘，跟她爹娘说，他们曾经心目中的那个美好少年啊，好孩子啊，好将军候选人啊，早就不美好了啊！不天真无邪了！不知书达理了！早就丧失了人伦道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对着花一般的少女竟然还能下得去手的坏蛋！
    风怿清其实是听得见白米米在下面嘀嘀咕咕的骂她的，只是懒得搭理她，勾了勾嘴角闭上眼继续睡，被书砸过的地方确实有些隐隐的疼，但也有被她小手摸过而产生的异样感觉。
    午后的秋风不带一丝凉意，暖暖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枫叶缝隙零零星星落在人身上，枝头小鸟呢喃，树下少女轻怨，风怿清竟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风怿清醒来的时候，发现白米米这个懒货居然坐在地上靠着树也睡死了过去！风怿清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多了，头和脸都有点儿生疼。
    风怿清轻轻落到地面，只见树下，深睡的少女一身粉色衣裙铺了一地，一头秀发，几缕随风飘舞，几丝黏在粉粉嫩嫩的小脸上，长长弯弯的睫毛，让人不禁想象平时益双眸子是如何的流光溢彩……
    少女睡得那般香甜，仿佛可以不用理会世间的纷扰，也不必计较生命的得失，只需静静的，不说话，也可以温暖一个秋季，羞愧尔虞我诈的江湖。
    想起很多年前，父亲带着他去拜访白家。那时候她还是个不按稼穑的小婴儿呢。有了吃的就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不哭也不闹，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认真东西吃，不理任何人，吃饱了就睡，像个小天使。
    几年过后再去，当年的那个乖宝宝不见了，取而代之一个上串下跳的小丫头，每天闹得白府不得安宁。从家里带去的一些糕点，把她兴奋得围着他团团跑，着急的催着给她打开，一刻也等不及，抓起就往嘴里塞，吃饱了还要粘着他，要哥哥抱，要买糕糕……
    时间真是如流水，转眼就长成了个大姑娘呢。风怿清盯着白米米的睡颜，本想叫醒她，转而改了主意，弯腰把手里的书盖到她脸上，抱起来回了房间。
    白米米这个白痴，后知后觉，醒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在了房间里，只记得自己蹲了好久的马步，然后累了，就偷偷坐到了地上，竖着两只耳朵，也没听见上面传来可怕的声音，就放心的靠着树干睡死了过去。
    白米米揉了揉睡得有点疼的脖子，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都发生了什么。思索之际，肚子传来几声孤独清晰的叫声，白米米立刻把费脑子的事全抛到一边，风风火火跑出去找东西吃了。
    当风怿清看见白米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进来，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两眼放光时，不禁叹了口气。
    白米米不客气的坐到自己专属凳子上，两只眼睛来回不停的扫描桌子上所有的肉菜，转着转着眼神就暗了下来。
    白米米以这么些天来吃素的经验提醒自己：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摆在桌子上的，不一定都是能吃的！能吃的，也不一定是她能吃的。
    白米米看了一眼肉，放了一会儿光，看了一眼青菜，暗了一会儿眸子……如此反复，最终还是低下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风怿清全程免费观看了一场精彩的变脸表演，忍着笑递给她一碗盛好的米饭，收回手时幽幽道：“今晚的菜可以随便吃。”
    白米米接过碗的手征了一下，不可置信，“随便吃？是……你随便吃还是我随便吃？”
    “任何人。”风怿清勾了勾嘴角，呵，变聪明了。
    “师傅，我希望你不要骗我？俗话说得好，身体上的折磨并不可怕，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我身体还勉强撑得住，可是如果你给了我希望，但是最后还……”
    “我对你的心灵不感兴趣。”风怿清打断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那你不怕我飞不远了吗？”白米米试探，严肃而认真。
    风怿清正在盛汤，听到这里差点没失手打了碗。倒难得有自知之明，风怿清忍着笑把碗放下来，语气淡淡的逗她：“飞不远就飞不远吧，反正也不是我出力。”
    白米米却急了：“不行！我就要飞得远的那种！”
    风怿清不理她。
    “师傅，你就没什么又能吃肉又能飞得远的法子吗？要不……今晚我先不吃了？”白米米犹豫。
    “今晚我不吃了！”白米米狠命一锤桌子，大声决定，桌上的汤无语的晃了晃。
    风怿清对白米米这种看似决绝实则脆弱无比的决定很是不屑，“所以这几年你都不要吃肉了是吗？”
    白米米愣了一下，“几……几年？”
    风怿清故意夹了一块肉，细嚼慢咽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嗯，估计要几年。”
    白米米的小脸马上又蔫了了下去，后悔话说得太早。风怿清看她脸都皱成一坨了，不忍心再逗她，给她也夹了一块，“吃吧，也不是吃了肉就长肉的，你看你这几天没吃肉不也没瘦吗？”
    这话听着确实没毛病，白米米豁然开朗，醍醐灌顶，拨云见日。
    她家师傅怎么这么聪明！说的话怎么这么有道理！白米米的身体和心灵顿时都得到了释放，于是放心的敞开了自己，利索的往自己的专属大碗里夹了小山尖尖的一碗肉，把白米饭和风怿清给她夹的那块肉全都压在了最底下。
    风怿清的手一抖，“难道我能吃得比你快？”
    白米米丝毫没有听出里面的嘲讽之意，欢快却带着点担心道：“可是你吃得比我多啊！”
    谁吃得多还真不一定，风怿清苦笑，看见白米米对着那碗肉护犊子一般的手势，怒了！不就让她吃几天素清清肠胃吗？竟敢防着他？
    白米米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吃了到这以来最舒心的一顿饭，把自己撑的跟只馒头，哦不是，肉包子一样，滚瓜肚圆的倒在藤椅上，抱着肚子眯着眼睛犯困。
    “去洗碗。”风怿清踢了踢她翘着的二郎腿。
    洗什么碗！才刚刚躺下！白米米皱着眉收回脚，翻了下肥胖的躯体，用屁股对着风怿清不耐道：“叫小不去洗嘛！”
    风怿清这次是真的怒了，这是什么态度？看来这肉确实是不能随便喂的！
    风怿清盯着白米米的后背静默了一会儿，慢慢俯下身子，对着白米米的侧脸缓缓道：“让小不去洗？你确定？”
    白米米被风怿清突然近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看到风怿清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什么态度都没了，哆嗦着声音：“没……没让，我……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说完一股脑爬起来，灵活的扭着圆滚滚的身躯跑进灶房。风怿清直起身子，想着进去监督检查，灶房里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风怿清扶了扶头，宜宜然回了房间，严实的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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