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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升起,强烈的光线驱赶走黑夜的阴沉,也让精疲力竭的战士们充满了力量。
那条不知名的小河仍旧静静流淌着,两岸的草已没过膝盖,应和着碧蓝色的天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副宁静祥和的景象。
然而,与这片祥和景象十分冲突的,是两岸的战士都面色凝重。绵延不绝的士卒们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缓缓展开战线,犹如倦怠的鸟儿缓缓伸开了双翼。但那一片赤色的簪缨和杂乱的毡帽,却如两片完全不能融合的海洋。无尽的杀机在冷漠的脸庞上酝酿、蓄势、鼓
荡、冲撞。
一时间,不知是谁先亮出了兵刃。顿时,数万闪亮的兵刃便在阳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光芒。那一片片寒光闪闪的气息,似乎要将天上的太阳切碎,迷乱湛蓝色的天空。
无名小河仍在缓缓流淌,只可惜,它那刚刚能没过马膝盖的深度,丝毫隔绝不了两边的杀气。或许,假如它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血染红、会被尸体填塞着断流,恐怕现在也会瑟瑟发抖.
当太阳升到东南方向的时候,两边的军阵中同时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缝隙渐渐扩大,犹如分波裂浪一般,缓缓走出两军的统帅。
汉军这一面,年轻的左将军带着神秘强大的战将,趾高气昂。
匈奴那一面,年迈的老王带着一众部落的头领,不可一世。
只不过,假如离得近了,有人便会发现,两位统帅虽然都面色凝重,带着必胜的信念。但更相同的是,他们也都面带倦容。
甚至,汉军那位不拘小节的统帅,竟然还当着双方将近五万人的面,打了一个哈欠.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两军的杀气顿时为之一凝,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覆盖在了所有人心头:那位,我们接下来要决战了好不好?你这个哈欠打的,是不是太不庄重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匈奴勇士,不由庆幸他们遇到的二傻子汉军统帅。然而,就在一位部落头领准备讥讽两句的时候,却发现他身旁那位不争气的匈奴老王,竟然就在何咸哈欠落下时,也打了一个哈欠.
好吧,打哈欠这种事儿会传染,汉匈勇士都知道。
只是,你们两个究竟要闹哪样!
这一下,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种日了狗的感觉:这仗,你们还决定打不打!要不要你两位先回去睡够了,再来指挥大军?
但纵然心里这样想,可在这样的场合下,谁都不敢说出来。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一仗的结果会意味着什么。
好在,虽然两个哈欠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接下来的流程还算步入了正轨。只见两位统帅打完哈欠后,那年轻的左将军便开始上前喊话了。
“老王,昨晚我的提议,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嗯?
怎么回事儿?
这两人有一腿?不是,这两人有奸情?
年轻统帅的一番话,非但让自军军心动摇,更令对面匈奴勇士疑惑不已。幸好,老王同志还是老成持重些,镇得住场。只见他缓缓策马上前,随即怒容满面,慷慨激昂呼喊道:“我等草原男儿,生于天地日月当中,岂能任由尔等汉人欺凌奴役!昨夜你虽道出了汉匈和睦提议,可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你们汉人骄矜自大,妄图用
钝刀将我匈奴消弭无形!凭何就要汉人融合我匈奴,为何不能我匈奴征服汉人?”
听着匈奴老王仍冥顽不灵,何咸气得脸色直发黑!
昨夜的时候,两人聊了很久,很多汉匈融合的细节都谈到了。可最后的时候,匈奴老王却好像一下犯了倔,认为按照何咸那种搞法,整个匈奴就此会融于汉人当中,历史长河中再不复这个民族。
“论文明,我汉人早于你们匈奴,无论礼仪纲常、信念传统,亦或是政体统御,皆比你们匈奴强十倍不止!”
“论人数,我汉人六千万之众,遍布天下,可蹈沧海。而你南匈奴不说最多百万人口,且部落成分复杂,焉能与汉人相提并论?”
“最后,我也非是要消弭匈奴。罢战融合之后,我等会尊重匈奴信仰、传统、生活习俗,如此同呼吸、共命运,又有何不可?”
何咸三言落下,汉军士卒闻言士气陡涨,纷纷高举兵刃呼喝:“将军威武,威武,威武!”
可老王只待三声高呼落下,却还是不屑开口:“汉人狡诈多端,最是信不过。任凭你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我等也不会中了你的诡计!”
说到这里,匈奴老王陡然回首,望着身后部落勇士,眉色一挑,开口道:“若你真有诚心,我放你过去。只怕,你没那个胆子!”
说着,匈奴老王又陡然用匈奴语大吼的一番,随即便见整个匈奴军阵变幻起来,分出一条通道。只是通道两旁匈奴勇士搭弓亮刃,呼嚎狂叫,状若末日狂欢,就等猎物主动送上门来。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何咸却丝毫不犹豫,陡然高声回道:“好!既然你试我诚心,我便以诚相见!”
话音落下,狂呼喊叫的匈奴军阵,陡然凝滞了一瞬。
不过下一刻,他们却更加卖力地吼叫起来,手中利刃乱舞,疯狂气势更上一层。整个匈奴军阵仿佛立时变成一只庞大的绞肉机,发出刺耳的杀戮之声,就等着何咸这么一点还不够塞牙缝的猎物自投罗网。反观汉军这一方,何咸身边所有将领都齐齐开口劝阻:“主公,此举万万不可!匈奴区区一万余人马,我等三万大军战力远在其之上。主公只需一声令下,我等立时便可将那些匈奴杂碎碾为齑粉,主公千金
之躯,为何要这般逞莽夫之勇?”
“文远深入敌后,回信中言匈奴部落中有汉匈混血部落,不欲两方为难。更有亲汉部落,亟盼汉匈和睦,重开关市互通有无;匈奴老王昨夜与我一番详谈,我知此人也有斩除汉匈百年交恶之心。”“化解汉匈之间的仇怨,唯有以海纳百川之心包容,唯有用‘天下一家’的理念融合。刀剑只可带来战争和仇恨,永远解决不了根本。况汉匈两族之间攻杀百年,仇深似海,若我不以诚相待,匈奴老王及眼下
这些人又如何听我、信我?”
何咸语重心长一番话道出,不由令这些将领沉思颔首。唯有罗士信却不以为然,开口言道:“主公,南匈奴撮尔小族,不足为虑。若主公想一劳永逸,尽数铲除便可,何必如此以身犯险?”一听这话,何咸真是满面郁闷:大兄弟,你以为我愿意往那绞肉机里走一遭啊!你以为这是盛唐,说灭突厥就挥挥手灭了?现在我手里只有一个河东、外加小半个并州,真跟匈奴拼疯了,还怎么扫灭关东
群雄,一统天下?可心里虽苦,面上还要摆出一副义不容辞的凛然,更要慨然激昂地说道:“士信,此言不足取!扫灭匈奴,举我麾下势力或可做到。可汉室尚未一统,匈奴之后却还有鲜卑、乌丸、西羌、南蛮.若我只会这
般穷兵黩武,眼光何其短浅?”“眼光能看多远,路才能走多远。更何况”这时候,何咸又望了望对面的匈奴军阵,眼神如一位父亲看待一众玩闹的孩子:“在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父母所养。生于天地间,每个人便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除了杀伐外,应该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大家一起存活下去。”
“而且,那也是最好的办法。”
这番话,似乎一下说入了匈奴老王的心中。他眉色眨动,登时让人将这话翻译了出来,通谕全军。于是,喧嚣的匈奴军阵,竟再度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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