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庄桥堍下,有一户人家,一开间门面到底。
一清早,张妈妈正坐在门口洗衣服。
洪英提了几个包裹过来,一见张妈妈就道:哎呦,张家姆妈,您正忙着?
张妈妈抬头一看是洪英,手连忙在围裙上擦了一擦,道:哎呀,是刘夫人啊,来来来,里屋坐,里屋坐。
洪英随张妈妈进了屋,包裹往桌子上一放。
张妈妈一边倒茶,一边道:哎呀,刘夫人你看,我们这个家,乱七八糟的,哪像你们啊高墙深院多气派。
洪英笑道:大家都一样。
张妈妈问道:刘夫人光临寒舍,不知为了何事?
洪英笑道:呶,我家老二,如今还未婚配,有劳张妈妈,跑一趟,去帮讨个年庚。
张妈妈笑道:你家二公子,是不是就是小小年纪就考了秀才的哪一位?
洪英道:正是。
张妈妈道:哎呀,不得了啊。南浔镇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人家都说了,你家二公子啊今后必成大器。谁家姑娘嫁到你家那是福气啊。
洪英笑道:那是旁人高看了。
张妈妈又道:不知刘夫人中意哪家的姑娘?我这老妈子能为老家跑跑也是三世有幸啊。
洪英笑道:张妈妈客气了。呶,就是洗粉兜金家的大小姐。劳驾您去讨个年庚,不知他家肯不肯?
张妈妈笑着道:金家虽也是大户人家,但与你家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你们这种人家不肯,除非要嫁到皇府了。哈哈。
洪英笑道:婚姻么家庭条件也不是绝对的。主要还是看双方感情合不合,看人品好不好。
张妈妈道:刘夫人说的也是。那这样,我等会儿我跑一趟,再给你回应。
洪英道:那劳驾你了。起身告辞。
......
洗粉兜金家,坐北朝南,狮子墙门,一进去就是一个院子。院子里两棵紫玉兰花,满树花卉,散发着醉人的馨香。
张妈妈进了金家大院,进了大厅,丫鬟让座道:您稍坐片刻,我进去禀报夫人。
金夫人正在房里梳妆,丫鬟进来道:夫人有人拜访。
金夫人道:知道了,我这下就来。
......
厅堂上,端了茶出来,对张妈妈道:您稍等,夫人马上就来。
张妈妈道:没事,没事。
没等多久,金夫人出来,见张妈妈就笑道:哎呦,张妈妈啊,你倒也难得到府上坐坐,有何贵干啊?
张妈妈笑道:哎呀,金夫人啊,您也知道,我干这一行,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呶,受人之托,想要您家大小姐的年庚。
金夫人笑道:哦,是这回事。
张妈妈又道:男方家底不用说了,是我们南浔镇屈指可数。而那家公子更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小小年纪,一举成名。
金夫人心里已经有底,假装问道:你说的是哪家呀?
张妈妈笑着道:呶,就是刘家二公子,我看与你家小姐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金夫人略思片刻道:女儿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这事等我与小莹阿爹商量过后再给回应。
正在这时,金桐从内出来,问道你们在谈论什么呀?
金夫人笑道:呶,刘家托张妈妈前来讨小莹的年庚。
一听刘家来要小莹的年庚,金桐笑道:女儿么养到一百岁也是人家的。刘家的为人倒是大家知道。就不知小莹意下如何?
张妈妈笑道:自古儿女婚姻父母作主,父母定了,做女儿的哪有不服之理。
金桐道:这话在理。但自古以来,抗婚者有之。还是听听小莹之意为好。
金夫人笑道:那你们稍等,我去听听小莹口风看。
......
房间里,小莹正坐在椅子上绣花,见母亲进来,笑着问道:姆妈进来找女儿,不知何事?
金夫人笑嘻嘻地坐到女儿旁边,拉者女儿的手,道:闺女啊,今天姆妈来问你,刘家托张妈妈前来要你的年庚,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听刘家前来要自己的年庚,小莹脸一下红了起来,低头不语。
金夫人又道:如今,刘家是我们南浔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他家二公子更是聪明的才子,相貌堂堂,屈指可数。这种人家,是八辈子打了灯笼也难找。姆妈看蛮好。张妈妈还在厅堂上等回应呢。
其实,小莹自己心里清楚,给妍妍当陪客,人们私下议论;自己陪姆妈去探月子,姆妈和刘夫人的交谈,正中自己的心意,只是女孩家自己不好开口罢了。现在张妈妈还在厅上等回应,逼自己今天非要表态,只得腼腆地道:女儿生来大小事都是听阿爹、姆妈的。
金夫人听得出,其实女儿是答应了。于是拿了一张红纸上写好的年庚,笑嘻嘻地来到厅上,交予张妈妈。
张妈妈笑着接过红纸,告辞。
......
洪英正领着小安泩在院子里玩耍,见张妈妈笑嘻嘻地进来,知道有戏,就道:张妈妈,里屋坐,里屋坐。
张妈妈刚坐下,丫鬟上了茶。
张妈妈从腰间掏出红纸,交予洪英,笑着道:看来有戏了。
洪英笑道:那辛苦你了。我这几天,就请人去卜卜看。
张妈妈笑道:卜不卜我看也无所谓,我看啊,金家啊已经称心如意。就等你们正式上门提亲了。(其实这是媒婆的心里,一桩婚事成功,她们才可有酬谢。)
洪英笑道:婚姻乃也是天命,这就要看他们俩个有没有夫妻相了。如有不配,婚后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也少了闲话。到时,我这做娘的也为难。
张妈妈道:这倒也是。
洪英掏出两个银元,给张妈妈的脚步钿,又道:卜了结果我再给你回讯。
张妈妈接过银元,千谢万谢,然后告辞。
第二天,洪英在丫鬟秋菊的陪同下拿了小莹和安江的年庚,请了算命先生掐指一算。
算命先生对洪英道:双方很有夫妻相,若是婚配,日后必定大富大贵。尤其是女方有‘丰颔重颐,旺夫兴家’之命相。
洪英听后大喜。给了赏钱。谢过。告辞。
晚上,洪英对刘镛道:按命理,安江和金家小姐倒也般配,日后一定大富大贵。
刘镛笑道:那好啊,我呢找机会和安江聊聊,他呢毕竟是读书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
洪英道:这倒也是,毕竟以后是他们过日子。
刘镛又道:至于聘礼,你先准备,按大的当时那样,不要有太大的差池,否则要被人说闲话,反正迟早都是要的。
洪英笑道:放心好了,这点道理我懂,我心里自然有数。洪英接着道:年岁不饶人,你也五十多岁人了,生意场上也把他们兄弟俩带着点,迟早你都是要让位的。尽管他们有可能在官场混个一官半职,但毕竟搞实业稳妥,少了官场那些勾心斗角之事。
刘镛道:你说的也是,我也在考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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