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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熙一来,香草就借故退了出去。
场面有些尴尬。我的突然醒来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而我也完全没有做好要见他的准备。这个时候是该悲,还是该喜?是该怒,还是该笑?我全然失了主意。按说,我这命是他救的,理应感激他才对,可我们俩之间有那么多过去,这“谢”字我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关键时候还是他救了场,只听他轻轻地说:“你醒啦?”
“嗯。”我低头回答。
“可是觉得好些了?”他柔声问,这一次走近了许多。
“好多了。”我勉强答道。
这回他走得更近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床边坐下,看着他举起一只手,向我伸过来,我下意识地要躲闪……
可到底是慢了半拍,那手还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哦,原来他是要查看我的体温。是我想多了,咳咳~
“烧倒是退了。”他笑着说,全然没有看出我的尴尬。
“噢,我发烧了?”我突然问他。
“不光发烧,还昏迷了呢。”他说。
“哦,很久吗?”我又问。
“十几日吧。”他说。
十几日?这么久!
“那我们现在是在……”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四周的帐幕,倒是看不出什么。
“在楚国境内。”他笑着说。
“噢,楚国。”我重复道。
“阿芷。”他突然压低了嗓音唤道。
“嗯?”我应道。
“我本该早些去接你,”他继续说,“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都怪我。”
这个时候,我最受不了这种煽情,忙把头埋到被子里,按着刚才香草的思路假意回道:“哪里的话,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们姐弟二人的性命。”
“你真这么想?”他问。
“真这么想。”我隔着被子违心的回答。
“噢,这么想也好,只是我……”他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我的手,突然紧张地说,“你的手好热,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说着,又要来摸我的额头。
我一边躲闪,一边说:“没有,没有发烧。”
“那手怎么会这么烫?还是让太医再来瞧瞧吧。”他说。
“无事!”我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说。
“还是小心点好,莫要再反复了。”他不听,起身准备去叫人。
我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人,便阻止他道:“诶,这大晚上的,别再惊动了人家,不就是箭伤吗?哪那么金贵了?”
“你可知那箭上是淬了毒的?”他回头反问我。
我一怔,愣愣地摇了摇头。
“那就躺好,我去叫人。”他不容分说的再次把我塞进被子,去叫太医了。
太医会诊的结果就是,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身子还很弱,需要静养,饮食上也需多加小心。
被这么一折腾,我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楚营。于是,这边太医刚走,那边元衍就颠颠地跑来了。
“阿姐!”元衍一进来就喊道。
十几日不见,我这弟弟好似又长大了一些,只是这眼角怎么好像还挂着泪?
“你这是做什么?”我一边帮他擦着眼泪,一边说。
元衍擤了擤鼻子,埋怨道:“你差点吓死我们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前些日子你可不是这样子的。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可怎么活?”
“傻孩子,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可……可……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那是那帮杀手太可恶,可查出来是谁干的了?”
“听姐夫说,是公子克发动了政变,想必是他要将我们斩草除根了!”元衍说着,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这些日子可得到父王的消息了?”我又问。
元衍顿了一下,咬着牙,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都没了!父君,还有那些在宫里没跑出来的兄长,都没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也猜到了分,但此时从元衍嘴里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我们俩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直到口中突然有了一股腥甜的,竟是嘴唇被自己咬破了。
“天晚了,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劝元衍道。
元衍突然擦了擦眼睛,大声说道:“阿姐放心,这仇我早晚得报!”
我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可转眼间他就要长大,要肩负家族的使命,哪怕这个使命艰难而困苦,需要面对一重又一重困难,他也要坚持,因为他是父王一脉最后的希望。
而我呢,我能拿什么帮他?从小到大,这个孩子把当成半个母亲,半个依靠,我该怎么帮他?
元衍似是还有话要说,可是我好累,有好多东西要考虑。于是,我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回头再说。
我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身边的元衍,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了熊熙。
“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粥,想喝吗?”他温柔的问。
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笑着说道:“若是没胃口,那就先睡好了。”
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正端着一碗粥笑眯眯的看着我。
“嗯。”我机械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多少又出乎了我的意料。只见他一边一边吹着气,一边舀了满满的一勺粥送到我嘴边。这架势是要亲自喂?
他见我半天不张嘴,又笑着问:“怎么了?”那态度很是自然,就好像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次,倒是我自己矫情了一般。
“有些不习惯。”我老实回答。
“瞧你,脸皮就这么一点薄。”他说。
“嗯?”
“脸都红了。”
“热的。”
“热的……噢!”
如果说因着这一面,我和熊熙之间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了,我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的。他之前那样处心积虑地设计我,欺骗我,之后又那样决绝的离别,不是说几句甜言蜜语,也不是喂几勺粥就能解决。可是如今重逢,我们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掉了个个儿,他是王,我是臣,他威震八方,而我流亡异乡。想想也是唏嘘!
我翻了个身,刚要睡着,可惊讶地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回来了。难道刚才只是出去送个碗,而不是带着碗顺道走了?
“你吓到我了!”我抬起身子说。
“我,有那么吓人么?”他问。
“走路也不带个响的。”我假装抱怨道。
“那我下次动静大点。”他好脾气地说。
我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得干脆直接问道:“还不睡?”
他面色微赧:“马上,马上睡。”
“我乏了,先睡下了。”我说。
“噢,你睡吧,我再坐坐,马上就去睡。”他有些尴尬地说。
“那我睡了?”我再一次试探地问道。
“嗯,睡吧,不用管我。”他说。
我实在累得很,身上的伤口又不太得劲,实在没功夫和他玩那些虚礼,便干脆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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