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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仍是万物沉睡的时刻,而就在这样的黎明,雨柔独自一人缓缓走出雨妍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步入这皇宫深处。
轻轻地走入深宫。暮夏难得的细雨在两旁的瓦棱上跳跃,忽而又跳到青石板的路上。踩在青石板的路上,这一刻,随着细雨,漫步滑入这皇宫的最深处。
撑着伞,血管里冲涌着莫名的悲与喜,呼吸着空气里的清新和岁月积淀下来的味道。此时的慈宁宫,褪尽纤华,却延展着世人的幻想。
空气中浸透着静谧。幽远的深苑中,雨柔的移动和杂着雨儿们的跳动,似乎成了深宫中唯一的活物。一幢幢红瓦白墙的屋子,饱受了这深宫风雨的侵袭,彰显出一种沧桑积淀后的黯然。灰白色的墙面在班驳间隐现时光的痕迹,朱红色的瓦片耐不住寂寞,邀了几根闲草做伴。
慈宁宫已是人去楼空,以前里面的人全都化作了孤魂,不再恍恍惚惚徘徊于人世间,一把铁锁,锁住了一屋子的寂寞春秋。透过门扉间的夹缝,瞅见一口八角的古井,井沿上残留着几片风吹落的树叶;眨眼间,似乎看见一个梳着云髻的夫人坐在井边,对着这边轻轻地微笑;一阵风吹过,扫落了井沿的树叶,也带走了夫人的影象……依然是个空落落的院落,一把沉重的铁锁!
雨停了。收起纸伞,听着檐下滴答的水声,雨柔由心底升腾起一种恍如隔世的落寞。风儿抚过脸颊,把雨的湿气驻留在她的眼窝。眼前的变的迷蒙,心在此刻却显得犹为的澄净。
雨柔的眉目又恢复了恬静和淡然,但是心是否真的静下来了,也许只有她一人知道。
院内忽响起悠长的叹息声,几多无奈和悲凉,雨柔一怔,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雷王沈曌鸣略带些寒意的胸膛。
“你都知道了。”沈曌鸣低着头,沉声问着怀中的少女,虽是疑问却带着肯定。
雨柔沉默着,既不说话也不挣扎,只是用着沉默来代表一切反抗。
“孤虽然喜欢聪明的女子,但那女子若是你,孤到希望你能笨一点,这样孤做任何事就不会有片刻的犹豫了。”
“你知道的,孤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沈曌鸣话音刚落,抬起雨柔的头,不由分说的直接吻了上去。
有力的薄唇覆在她微启的唇瓣上,以为他要用抢的,雨柔双手抵着他,用力去推,却不料他先一步往后退,手来不及缩回,掌心下是他强劲而又有爆发力的胸膛,他却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你……”雨柔脸上染上如晚霞般的红晕,一个劲儿的想要挣脱沈曌鸣的怀抱。
沈曌鸣猛地一用力,她一个趔趄,被她锁在了怀里。
“什么都别想,乖乖做好孤的皇后。”沈曌鸣说完,拦腰抱起她,拔地而起,飞跃皇宫的无数殿宇,再次回到了雨妍阁。
雨柔从未觉得时间这样的漫长,脚下,掠过琼楼玉宇,脸上,是秋风吹拂的寒意。
“殿下……放过我,也放过你吧……”轻声低语悄然间从雨柔的口中传出,她微微垂下视线,卷长的睫毛遮掩了她眼底的神采。
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不明,就在雨柔以为他会一直沉默到将她送回雨妍阁时,突然间沈曌鸣改变了方向,原本飞往雨妍阁的路顿时改成飞向金銮殿。
雨柔摸不清他的意思,一路上静默不语,只是微微用功,稍稍远离些沈曌鸣怀抱。沈曌鸣对于她的小动作自是一清二楚,也不多说什么,又紧紧地将她箍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沈曌鸣的轻功很高,在如此大的皇宫之中,从南方的小苑奔到北方的金銮殿,他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足尖微点,他抱着她已从偏门来到金銮殿之内。雨柔有些奇怪,除了云烟国,其他国的朝堂之上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是不能参与的,就连进入金銮殿也是不被允许的,而如今沈曌鸣不仅将她带进金銮殿,还将她安排在一个屏风后,以便她在一旁细听。
“陛下,这破了规矩。”雨柔不肯入座沈曌鸣所安排之位,这让他稍微有些恼怒。
“规矩?孤就是这雷鸣国的规矩。”沈曌鸣单膝跪在雨柔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厉声厉色道,“以后你要记住,不遵守孤的命令的人就是破了这规矩!”
雨柔怔怔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端坐在软垫上,神色颇有些凝重地说出这几个字:“商国来战。”
沈曌鸣微微一挑眉,他倒没想到雨柔竟会知道此事,刚想要开口询问,突然间又意识到雨柔虽整日闭关在屋中,但眼线却遍布天下,若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想必她定是会知道。
“不错,商国频频烦扰我国边界,却又不与我国交战,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威胁,但如今商国趁我国太后驾崩,举国悲伤之际大肆派兵攻打我国边境,如今边境的幽州十六城已失守四座城池,而北方天险的迷谷关也岌岌可危。”
雨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不由得咯咯咯低声笑了起来,沈曌鸣不解,皱了皱眉,问道:“国忧在前,不知潇有何好笑的。”
“陛下若是认为这商国是国忧,怕是近日也不会出现于此。商国区区一百乘小国,兵不过十万余人,赍粮不过十万石,而作为万乘之国的雷鸣国,或许只要派精兵十万,方能将这小小的商国一举消灭。”
“呵。”沈曌鸣冷笑一声,道,“何须精兵十万,区区五万士兵便能拿下这自不量力的商国。”
“所以陛下,对于臣女而言,并非有他国侵入之忧,有的只是对一小国即将远离这纷争舞台的庆幸。”雨柔微微笑道。
“你倒是想得开。”沈曌鸣突然站起了身,转身推开那厚重的屏风,雨柔透过缝隙这才看清屏风后的情况,满朝文武皆是一副震惊的神色朝自己的方向看来,就算有了沈曌鸣的身体阻拦,依旧阻碍不了那些人审视的目光。饶是经历过各种变革的雨柔,也承受不了如此猛烈的目光。沈曌鸣目光瞄到她撇过去微微发白的脸,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有些发白的指节,表明了她现在的慌张,稍稍往前一小步,再次将屏风拉上,挡住那些不善的目光。
沈曌鸣一双幽黑的眼睛微眯着,毫不掩饰自己怒火的朝满朝文武扫去,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有的只是人们虚弱的呼吸声回荡其中。
“陛……陛下……”一个胆大的文官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朝堂之上……不可……不可有……女人参政的……”文官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轻到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到。
“嗯?究竟孤是雷王还是你是雷王!”沈曌鸣双手环在胸前,慵懒的靠在屏风上。
“臣……臣……”文官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全身上下抖个不停,冷汗湿透了朝服。
“娄缓,作为区区四品文官,胆敢侮辱雷鸣国未来的皇后,来人,将这个罪臣拉下去,杖责二百。”沈曌鸣说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趴在地上的娄缓,走向自己的龙椅,任凭娄缓苦苦的哀求之声萦绕于整个朝堂之上,渐渐消失在门外。
“若有求情者,下场同他一样。”沈曌鸣冷冷道。
瞬间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底下那些想要出口求情的臣子也不得不低下头,大家都明白,这二百个杖下去,别说是娄缓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就算是武官,不是死就是半瘫了,看来雷王对屏风后的女子真的是动了真情,连大臣们背后牵扯出来错综复杂的势力也不管不顾了。
此时若是雨柔听到这些大臣们的心里话,怕是会冷笑三声,暗嘲这些大臣的愚钝,也不管什么利与弊,转身甩袖就离开。
“孤决定派精兵十万,出兵讨伐商国。”
“陛下……您不是说只要出兵五万便可一举夺下商国,为何还要出精兵十万?现如今军饷仅够将士们日常训练,若是贸然出精兵则会吃紧,如此便是下下之策。”胡然舜胡太保大声说出自己的意见。
“那胡爱卿觉得什么才是上上之策呢?”
“臣认为商国请战无非两点,其一则是太后驾崩,举国悲痛;其二则是现已入秋,商国土地贫瘠,又将进入旱季,粮食短缺,商国国君为解决过冬问题必定会抢夺我国边境粮草。臣以为这是一个进行边境贸易大好商机,商国本是我国一个小诸侯国,我国可以将多余粮草和丝绸卖出来换取他们的良马和皮毛。希望陛下恩准。”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附议的大臣接连不断,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一时之间,满堂皆静。
“臣,反对!”镇国将军郭靖一字一句道。
“陛下,臣有一言。”
“讲。”雷王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对郭靖接下去所说充满兴趣。
“近年来,我国丝蚕桑棉和粮草频频欠收,边境丝货粮食腾贵,价值较往岁增至数倍。别说边境,就连民间商贩都图重利出卖,洋艘转运,多至盈千累万,以至价格日昂。”
郭靖顿了一下,继而又言道:“依臣看来,这商国定是觉得价格过高才起兵抢夺,若我国退一步降低成本则造成的损失不计其数。虽说我国如今军饷吃紧,但是若供给十万精兵坚持一个月,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陛下,此次出兵不仅是为了消灭商国对我国一直以来的骚扰,还对周边其他诸侯国树立一种威慑,让他们不敢在骚扰我国边境。”
“而且如今诸侯国实力日益增强,待得一日,若是他们的力量团结起来,则雷鸣国危矣!故此,臣恳请陛下出兵商国!”说完,郭靖拱手,跪于堂前。
“臣附议!”
“臣……附议。”
刚刚那些支持胡然舜的保守派的人,见形式不妙,又瞬间倒戈,支持主战派的郭靖。
“臣恳请陛下出兵商国!”郭靖说完,重重的趴在地上磕了个头。
“恳请陛下出兵商国。”
“恳请陛下出兵商国。”
底下的大臣们纷纷跪下磕头附议。
“此诸人持议,甚失孤望。今郭将军廓开大计,正与孤同,此天以卿赐我也。”沈曌鸣抚掌欢笑,“如此,那孤便亲自上阵,由郭将军担任副帅,率领十万精兵,出兵讨伐这商国!”
“陛下,万万不可啊。您乃九五之尊,这等小战不必您亲自出马,臣等定然会大胜而归,陛下不必担心。”郭靖连忙拱手跪道。
“我意已决,此事没得商量。”沈曌鸣用力一拍扶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堂下一片寂静,沈曌鸣见无人论事,便先行离开,走到屏风后,趁雨柔没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她,快步朝殿外走去。
“陛下……放……臣女下来吧……”雨柔挣扎道。
“曌鸣!”沈曌鸣说着,再次抱紧雨柔,一个提步,便沿着屋瓦,飞跃到自己的行宫之中。
雨柔想要挣扎,却无奈沈曌鸣速度太快,若是一不小心自己变会重重摔在地上,思至此,她只能乖乖窝在沈曌鸣怀中。见雨柔乖乖窝在自己怀中,沈曌鸣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到了养心殿,沈曌鸣这才将雨柔放下,却又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径直将她拉进内室。
“陛下……”正在打扫的侍女们被突然闯入的沈曌鸣吓了一跳,来不及放下手里的抹布,连忙五体投地的趴跪在地上,“请陛下赎罪。”
“下去。”沈曌鸣冷眼一瞥,吓得那群侍女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急忙快步推了下去,竟是连被沈曌鸣拉着的雨柔都没发现。
“陛下,您握疼臣女了。”雨柔皱着眉,沈曌鸣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自己的手腕在他手中被握的生疼。
沈曌鸣见她的手腕早已被自己握的红的不像样,稍稍减轻些力道,但仍是没松开。
“这是?”雨柔有些疑惑。
“凤袍,试试合身吗。”雷王将桌上一红色包袱放在雨柔手中,“不合适就换。”
雨柔打开包裹,缓缓展开那件凤袍,红的出奇,金的耀眼,繁复的金凤展翅纹几乎布满全部,衣袖旁点缀的金珠不住发出泠泠的声音,裙长拖地足足有余,华丽无比。
“为什么?”
“你是孤的皇后。”沈曌鸣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为什么?”她再次问道,“因为我像她?”
“不,你就是她。”沈曌鸣认真说道,“十五年前天地异动,孤曾派人调查过,所有消息全都指向雨潇国的逸王府。而年三十那晚,就算你埋没于人群中,但是你的眼神,你的气场都和她一模一样,孤是不会认错人的。”
雨柔苦笑着,她不知道该开心好还是该难过好,不知是对他痴情的开心,还是对于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替身而悲哀。
“可是,臣女无权无势,就算臣女是陛下口中的那位女子,但依旧抵挡不了朝中明剑暗枪,依旧成不了这凤袍之主。”
“孤是个男人,不需要依靠女人背后的势力而为自己谋势,孤后宫任何一位女子孤都可以舍弃,唯独你,孤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待到一天,孤会以这天地为证,江山为聘,以十里红妆,只娶你一人。”沈曌鸣一字一句,郑重的说下自己的誓言。
雨柔愕然一惊,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她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她所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所求不是天地江山,而只是一人心。虽然沈曌鸣的承诺只娶她一人,但心里总觉得哪里少了一块,她突然有些心疼后宫那些女子,她们耗尽青春,到最后却落得人老珠黄无人要的地步。
“容我再想想……”她有种想要逃离尘世的冲动,远离这些让她烦恼的纷争抉择,但命运注定她这些只是幻想。
幻想、现实,当他们同时上映,你会发现,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与现实相比,它脆弱得不堪一击。就像是漂浮在海是的泡沫,在太阳升起之时就会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孤只容你到战胜归来之时,那时便是你我二人大婚之际。”沈曌鸣冷冷的说完,只身朝门外走去,独留雨柔一人和满屋的苍凉。
而此时皇宫的另一侧,药殿中,两个身影正兴奋的围着火炉子,煎着药,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而在他们身边则是被五花大绑的药殿守卫,他们手脚都被束缚无法挣开,嘴里也塞着破布,只能呜呜呜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们相信,以雷王沈曌鸣日理万机的忙碌,怎么也不会注意药殿这个小小的偏殿,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是派自己身边的护卫,混进皇宫,充当这些被绑的守卫。
“嘿嘿嘿,雷这个地方宝贝真多啊。”风眼放绿光,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风,适可而止一点。再拿下去,估计这药殿就要空了。”陈煦一边扇着火,一边搅动着药勺,看着风喜滋滋的数着自己的战利品,不时抱怨几句,又跑到放药的柜子前又拿了几株草药。
被绑的守卫不由瞪大了眼,对于他们毫无顾忌的土匪行为,每个人心里仿若被刀割,他们平时也只有看着这些草药,羡慕的份,可如今这两个人对待这些药材就像在菜市场选菜一样,还挑三拣四的。
“晴,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啊,好歹这大补丸的药方是出自你手啊。如果不是这个药方,我用得着这么费力的不停拿药材啊!”风大声嚷嚷道,“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出自小雨儿之手,小雨儿的每一份药方可都没这千万万分之一贵。”
“可到真被你说中了,这还真的出自潇之手,只是她只开过一次,这个药方也只被用过两次。”
“诶,这药方是来给谁的啊,这么倒霉。”风对于那个倒霉鬼,突然有些幸灾乐祸。
陈煦想起以前过往,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不告诉你。”
“哇,晴,你也忒不厚道了吧!”
风在那边一个人嚷嚷着,而陈煦的思绪却早已飘回千年前,那个雨潇还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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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汐想说,写小说费脑,所以更的特别慢,而且已经开学了,汐汐学业重,可能不能月月更新,望读者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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