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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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呢？”紫裙少女踮脚摘了俩果子，一个叼在嘴里，一个顺手抛向燕凉：“那小东西不似俗物，你那儿弄到的？”
    燕凉接住果子，看着那生得如金铃铛一般的仙果，皱了皱眉。这树在他殿里长了几万年了，他从没听说过结的果子是能吃的。紫照见他犹豫，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吧，它在这儿长了五万年了，你都不知道果子是能吃的？”燕凉的眼角抽了抽：“谁告诉你能吃的？”
    “它自己啊。”紫照向仙树扬了扬下巴：“它说它万年才结一次果，果子可以固本培元。这果子还挺好吃的，你不尝尝？”
    燕凉摇摇头，把手中仙果放到桌上，有些意外：“你能与草木交谈？”
    少女点了点头，道：“草木，花鸟，鱼虫，凡世间生灵，我都能与它们交谈。在大荒海时，娘亲不爱讲话，我就和它们聊天，还挺有意思的。”说着紫照笑了笑，把吃剩下的果核往树下一扔，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小女子好不容易来天庭一趟，七皇子殿下都不带我到处逛逛，尽一下地主之谊？”
    燕凉看着少女清澈的双眸，淡淡开口：“小五。”
    树上传来一阵骚动，下一刻，一条雪白的尾巴垂了下来，金瞳松鼠‘啾啾啾’地叫着，跳到了少女肩上。
    “你带小娘娘四处逛逛。”
    “啾！”
    看着那人转身走向殿里，紫照一把摁住肩头蹦跶的小五的小脑袋，拿起桌上的仙果狠狠咬了一口：“哼，本姑娘还治不了你了？七殿下，咱们来日方长。”
    少女狡黠一笑，哼着曲儿往殿外去了。
    神君山。肃宁殿。
    燕卓拂去椅子上的落灰，看着坐在小几前的楚凌云，叹了口气：“凌云，别想了，想也是折磨你自己，何必呢？”
    二人进殿时，殿中不出意外是空无一人，但中央的小几上却不似旁处一般蒙尘，洁净如新。楚凌云的修为已是三界顶尖，若她说苏麒来过，出错的可能性实在太小，这一点，燕卓心里清楚。可到底他们也算有些交情，燕卓实在不忍楚凌云自己给自己伤口上撒盐。
    毕竟，就算曾经再相爱，苏麒都已经把她忘了。
    世人只知四万年前三界涂炭，却鲜有人知那一战中，龙族女君楚凌云为救被困于天界的魔界少主苏麒，一人杀上神君山，杀伤天界一千余人，天地震动。后四君议和，天君将此事一笔勾销，并勒令天界不许再提此事，以示拉拢之心。如今，当年魔界少主已是堂堂魔君，当年令三界生灵为之侧目的一段深情，终被尘封。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苏麒伤愈后会记忆全无，他将父母、兄弟、下属、朋友包括挚爱的楚凌云全部遗忘。醒来后的苏麒自私无情，心狠手辣，再无半分当年风流少年的影子，连燕卓这个挚友都为之心痛，何况楚凌云？
    半晌得不到回答，燕卓无奈地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被楚凌云打断：“你走吧。”
    “祭祀之前，我不想在肃宁殿见到任何人。”
    燕卓愣了愣，看着那没有情绪的绝美容颜欲言又止，最终只得轻叹一声，刚要转身离开，就听楚凌云道：“燕卓，紫照劳烦你照顾了。”
    得了，又有事儿干了。心中感慨一声，燕卓点点头，走出了大殿。
    肃宁殿里，只见那白衣绝色轻抚木纹，轻轻闭上了眼睛。
    沉心殿。
    “小娘娘。”门旁侍从弯腰行礼，那紫裙少女挥了挥手，蹦跶着走进殿中：“燕凉！”
    正在看书的七皇子殿下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礼貌性的‘嗯’了一声。紫照也不恼，晃着手里一截红绳凑了过去，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头往自己胳膊上一枕，念起了书：“因之，慎谋，用财。夫攻强必养之使强，益之使张。太强必折，太张必……哎！我还没看完呢！”
    燕凉‘啪’地一下合上书，微微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神色微寒：“你是龙族女君之女，不是人间的风尘女子，这般不避男女之嫌，平白跌了身份让人笑话。”
    紫照眨了眨眼睛，良久，轻轻叫了一声：“燕凉……”
    燕凉看着她，神情依然可怖，没有说话。
    少女定定的望着那双眸子，认真地道：“你脸红了。”
    啪。
    少年把书扔到桌上匆忙站了起来，看着笑得无比开心的少女，脸上又烫了几分。他别过头去，刚想吩咐人把紫照送回肃宁殿，就见自家大哥走了进来：“燕凉，你可知那小丫头去哪儿了？”
    她去哪儿了为什么要问我？心中怒着，燕凉还是向一旁扫了一眼，燕卓顺势看去，只见小丫头正托腮冲着他笑：“大哥。”
    这甜甜的一声‘大哥’叫的燕卓当即喜笑颜开：“哎！这小嘴的可真甜，果然不是凌云亲生的。”
    “……”紫照沉默了一下，真诚的问：“大哥，你这么说会被我娘劈死的。”
    “没事儿。”燕卓大手一挥，寻了个地儿坐下：“我早被你娘劈习惯了。紫照啊，你娘亲说你喜欢热闹，肃宁殿太远，你看要不你就住到天后殿里去？那儿离沉心殿也近，去哪里都方便。”一边的燕凉神色一变，被燕卓以目光无形压制，紫裙少女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可是娘亲一个人住，我怕她闷……”
    你娘亲会觉得闷？一片海一个岛三个人，她就这么过了四万年，她那个性格知道有趣和闷的区别么她？燕卓心中腹诽，还没等说出来，就见紫照眼珠一转，雀跃道：“要不大哥你去大荒海把乾云叔叔接来吧，有他陪着娘亲我也放心。”
    乾云尊……燕卓苦笑一声：“乾云尊智冠三界，见你二人此时未归定也猜得出大概，何须我等去请？大人的事，你这小丫头就别瞎操心了。姻缘自由天定，水到自然渠成。”
    乾云尊乃是龙族神君山上大椿树所结灵眼而化，若论年龄，唯有孟婆这般老神可比，故此三界敬称为尊。乾云尊定居龙族，乃是楚凌云的师长，若从化形为人来看，整整比她大了二十万岁。乾云尊苦恋爱徒是三界皆知的事情，当年楚凌云封锁大荒海，他便陪楚凌云待了四万年，以至于不少人都觉得紫照就是二人的孩子。可事实证明，就算是三界第一美男子，想抱得美人归也不是件容易事。
    “那可不一定。就算姻缘天定，也要人为才能成事。乾云叔叔只一昧默默付出，什么也不争取，娘亲那样迟钝，只怕还只把他当个好师父，那不就适得其反了吗？”紫照撇撇嘴，看了一眼燕凉，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可不愿有一日，就是因为什么含蓄矜持，把我心上人越推越远，推到别人怀里去……”
    燕卓咳了一声，给弟弟递了个眼色；燕凉恍若未见，心里却也暗自反省自己刚刚确实把话说重了。虽然燕卓当时并未在场，可看紫照眼含委屈，再想想自己弟弟向来是一根筋不解风情，心下也明白个大概，见燕凉没个表示禁不住一顿猛咳，终于在把肺咳出来之前听见燕凉说了句话：“天色不早了，劳烦大哥把小娘娘送回母后那儿。”
    噗。燕卓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还被水呛到了半天，紫照连忙帮着顺气，待燕卓平复过来，自己那木头弟弟早进后殿去了。
    “紫照啊，你别见怪。我们兄弟七个，没个姐妹；他又从小不是读书就练武的，平日连个侍女都不用，七万年里说过话的女儿家，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所以难免对你失了点礼数。走，大哥带你先去休息，明天大哥令他带你玩上一天，就当赔罪。”
    紫裙少女乖巧点头，脆生生道：“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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