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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天和元年,正月初七。帝京,将军府。
红烛的光透过窗纱,映出一片昏黄,使这严冬都显得温暖起来,但屋外人们的面庞却未见丝毫柔和。一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屋外,他俊朗的面庞上现出显而易见的紧张,在战场上斩杀敌人的头颅时都未曾颤栗的双手此时却紧紧交握,用力到指节泛白。他的身后是一干将军府的仆从,无一遗漏,都聚集在这一房间之外,翘首等待着屋内的消息。
房门在片刻的静默后悄然打开了,走出了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她微胖的身体被厚厚的夹袄包裹着,尽显福态。她的怀中是一个襁褓,此时正承载着一府的人的目光。
“恭喜将军,是个女孩!”产婆笑着,将襁褓小心地递上。
席彻皓接过,双手竟有些颤抖,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生命,眼中的宠爱几乎要化出水来。襁褓中是一个粉雕玉砌的女婴,肉肉的小脸庞呈现乖巧的睡颜,令看着她的人都心中柔软。而就在身后的众人探头探脑地看刚出生的将军小姐的时候,席彻皓却突然脸色一变:“她怎么没哭!”
产婆一听,浑身一激灵,重重棉衣下的身体顿时彻骨的冷。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将军小姐要是出什么意外,她还想活?她举起手掌,刚想一掌打到女婴的屁股上时……
“咿——”一道声音如清泉一般冲进了众人的心里,只见襁褓中的女婴忽然睁开了双眼,纯净水润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打量着这个抱着她的,她第一个见到的男人。
而此时,像等了很久似的,雪花骤然落下,倏忽间遍布寰宇,将整个天地都变成纯白的一片。
席彻皓则是爽朗一笑,略显笨拙地拍拍怀中的女婴,道:“不错,我席彻皓的女儿,自然不会哭哭啼啼,小家子气!你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就叫瑾越吧!”可见这个镇国大将军不仅是个武夫,还很有文人心性。
看完了孩子,自然是要去关心一下母亲了,刚才产房中传来的痛苦的声音叫得他心都要碎了。席彻皓将瑾越递给产婆,也不管什么男子不能进产房的忌讳,三下五除二就冲了进去。产婆则在众人的簇拥下,抱着将军小姐走向早就准备好的温室……
这是一场帝京从未出现过的大雪,雪足足下了三天,将整个帝京皆尽覆盖,积雪足达半人高。大雪来得毫无征兆,坊间传说是将军小姐的出生带来的,而这个小姐,自打出生就未掉过一滴眼泪。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将军夫人便去世了,可能是因为产后虚弱,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席将军家的小姐自小就失去了母亲。帝京的民众虽未见过她,但她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的千金,传说中她的出生还惹得天降异象,且幼年丧母惹人同情,一时间将军小姐席瑾越成了众人茶余饭后时常谈到的人物。
无论是皇亲国戚,高官显爵,还是普通百姓,都来不及一睹席小姐的真容,北方的匈奴便打来了,将军府举家北上镇守边关,只留下几个走不动的老奴守着帝京的府宅。席将军自此鲜少归京,而年幼的将军小姐,则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
天和八年,正月初六。帝京。
春节期间,帝京内外一片喜气,明明是各商店各酒楼闭门过节的日子,此时的街市上却聚集了不少人,好不热闹。可人们却都只是簇拥在几处,随随意意地站着,望着城门的方向说着话。
“前些日子听说皇上让席将军回京过年,但匈奴近日猖獗,将军脱不开身。将军小姐似乎是正月里生的,皇上就请席小姐代父归京了。这不,我们是特来迎接将军小姐的!”一书生模样的人向身边一人解释道。那好奇打听的人顿时会心,道了声谢,说着回去告诉亲戚朋友便立马走了。
席彻皓将军的骁勇善战是举国皆知的,也正因有他,北部的匈奴从未打过国境线!北陵州像个堡垒一般镇守着大炎的国土,维护了一国的安宁。对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来说,那些政治上的明争暗斗都不重要,谁有本事抗击敌人,谁能保护他们,他们就拥护谁。以往席将军回京述职之时,帝京的百姓都是如此夹道欢迎的,此次将军小姐归来,他们却也自发地形成了这样的阵仗,可见席将军是多么的深得人心!
同样是等待着席瑾越的到来,有些人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单纯。帝京北门的城墙之上,一石青色的身影隐匿在守卫之后,大氅之下的一抹明黄泄露了他的身份——今帝慕沉!他腰板笔直,精神矍铄,略显沧桑的面庞依旧可见当年的临风之姿,他的眉眼之间深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褐色的瞳仁如深潭般让人无法看透。他静静地看向北方,耳边是吵闹的街市传来的声音——他的子民们,此时正在热情高涨地迎接一个将军的女儿。
在这些心思各异的目光之下,通往帝京的官道之上飞驰来一队人马。没有多余的行囊,只数十个侍从身着黑色劲装,乘骑高头大马,以众星拱月的姿态围绕着一辆马车。马车周身包裹着牢固的铁皮,在四匹黑色骏马的带动下沉稳地奔驰在道路上,带来一股沉闷的、严肃压抑的军旅气息。他们虽是在高速的行进之中,却是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而带领着这对人马的,则是一个挺拔的,天青色的身影。
沈漠白依旧是那一席青色衣袍,面容严肃冷峻。在将军府,年仅二十几的他既是将军小姐的武功师父,又是地位颇高的家臣,此次瑾越入京也是由他陪伴。时过七年,再度来到这帝京,他的心中思绪繁杂,当初那个内心充斥着绝望、愤怒、仇恨的少年,如今却也心平气和地陪伴着……她的女儿,来到了这里。沈漠白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心中却莫名有些庆幸。
这帝京,应该没有给瑾越留下什么印象吧。毕竟她那时还仅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幸亏如此……沈漠白想着,却不知这帝京的城楼之上,两双眼睛正遥遥审视着他。
“徐卿,他便是你说的那席将军的军师?”慕沉问道,目光却没有从沈漠白的身上移开。
他的身侧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沉稳却略显阴沉,此时则恭敬地回答道:“根据我们在北陵州的眼线传回来的情报,此次伴将军小姐回京的便是常住将军府的沈漠白。消息称他年纪轻轻却武功极高,同时富有才学,因此深受器重。几年前他被席将军任为席小姐的老师,又在将军府内任要职,在将军府的地位已是无出其右。由此观之,这领头的男子必定是沈漠白。”
慕沉点了点头,微微眯起的眼眸中泛过一丝冷光。
此时,将军府的人马已经到了城门前,沈漠白率先停住了马,喝道:“停!”数十人马便齐齐停住,驻足原地等候命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安抚马匹,勿惊扰百姓。”他一边说着,一边策马向着队伍中间的马车而去。
马车的车门被两侧的侍卫打开,一团红色的小身影便显现出来:那矮小纤细的身影穿着藕色妆花缎交领襦裙,又裹着火红的狐皮斗篷,小脸深埋在颈边的狐裘中,被明丽的服色称得愈发白皙剔透。她的浅色双眸似春水般闪烁着波光,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好奇,宛然一个单纯可人,未经世事的女娃。她从马车中探出身来,同时唇角翘起,乖巧道:“师父,我们到了吗?”
沈漠白却像突然被雷劈中一样愣在了原地,伸到一半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之中。这也怨不得他,除了在席将军面前,席瑾越何时叫过他师父?还是这么一种轻柔的语气?还是这样一副正常小孩的姿态!
沉默……沉默……
瑾越笑得更欢了:“师父,你怎么啦?”伴随着柔和嗓音的,是她抬起的眼眸和其中威吓的冷光。
漠白这才反应过来,愕然之下,慌忙伸手将瑾越抱起,安置在早早等候一旁的马上。
“好了,漠白师父我们走吧,”瑾越接着笑,潜藏着一丝嘲弄和得逞的快意,她拍拍座下的黑马,奶声奶气道:“玄风玄风我们走。”
黑马转了转它的头,瞪圆马眼来看坐在它身上的人到底是谁;漠白身子一歪,险些从马上摔下去;而瑾越则继续“纯良”地笑着,压下腹中泛起的恶心,心中暗叹:不小心过了……
这队人马再度动身,在或热情、或深沉、或探究的各道目光之下,踏入了这一座繁荣、古老的城池。瑾越依旧笑着,挥手致意道路旁热情欢迎的人们。人们笑着、欢呼着,献给大方可人的她,更献给她英勇的父亲。沈漠白跟在她的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胶着在眼前火红的身影之上,思索着什么。更有一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却将更多的注意放在那青衣男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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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发文,过审核了好开心~感觉没有什么曝光率,各位能看到就是有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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