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我为虏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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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草莽莽,和风旭日,两道黑影由几百里外的山谷间,直插入这片草地。白兔精幻化成人形,既然逃不掉,就拼上性命搏一搏。灰狼精的嘴里吐出一口黑气,也幻化成人形,白兔精只有几百年的道行,即使吃了也增加不了多少修为,只是多日未尝兔肉,她有些馋了。
    数道玄光凌空劈来,灰狼精并不闪躲,只轻轻一接,平地卷起一阵狂风,白兔精连连后退,聚全身的妖力于掌上,孕出一道隔风屏,勉强抵住了狂风之中万般的戾气。
    灰狼精唇边的一抹冷笑,消失在这漫天的狂风当中。
    身后的痛意快要将白兔精撕成两半,她强行将掌上的妖力撤回,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狼毒由她的血液顺流而上,钻入了她的心脏,疼得她呕出一口血来,几百年的道行一瞬之间七零八落。
    白兔精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灰狼精从几百米外,闪身来到白兔精身侧,修长的指甲划过白兔精的脸颊。
    “好多天没有吃兔肉了,还是做成烤全兔吧。”灰狼精的掌心腾起一团狼火,拎起白兔精的长耳朵。
    啪——
    灰狼精的手掌被一股掌风击中,手上的白兔精滑落。
    灰狼精朝天边望过去,云雾缭绕中,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其华,她的视线随着云朵下移,他负手立于灰狼精跟前。
    “上仙难道想管这档子闲事。”
    他不紧不慢:“碰上了就不是闲事。
    两人兀自岿然不动,灵魂却悬于云霄之上,两股灵力相撞,织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灰狼精亮出真身,高足三米,一口獠牙尖利异常,能轻松咬碎这世间的神兵利器。
    他手执玉扇,扇上桃花妖妖灼灼,霎时间,花瓣飞出扇外,所到之处,乌云蔽日。
    灰狼精用她惊人的速度,躲过了犹如天网一般的桃花雨,径直向他的肉身攻去,同样的招数,不同的力道。狼爪破开结界,在他的背上撕开道道狰狞的伤口,仙泽消弭,狼毒入侵,他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的腐化。灰狼精张开巨口,将他一口吞没,茫茫草原,风止草寂……
    九重天宫,滚滚云潮,天戒石上,永世无尽的炙热,灰狼精被钉在上面,望不穿的天际,只有她一人,却凭空传来一声怒咤。
    “灰狼精擅杀仙君,处九道天火,打落凡间。”
    与此同时,九泉之下,阎王殿前,生死簿上又新添了几笔,江瑄,灰狼精转世,高渐恭,仙君转世……
    “江大人,请您救救下官吧!下官可是为您和太子爷办事啊。”
    指关节在桌上敲出零碎的声响,比剑锋还凌厉几分的眉目,柔和的侧脸轮廓,瞳色黯然却深邃。
    “杀了他,后面的事,应该不用我教你。”
    乍一听,地上跪着的人欣喜万分,像得了一块免死金牌,连忙磕头谢恩。
    她踱步到窗前,夜已深了,握不住凉凉的夜色,记忆就像门前除不尽的杂草,不断地冒出头来。
    珠帘后头影影绰绰,烛花开遍了每一处角落,床上的妇人容色惨淡,煞紫的唇畔还在张张合合。
    “瑄儿,苦了你了,十六年来你一直无法恢复女儿之身,只因当年为娘的一时贪念,想得到你父亲更多的爱,现在想想自古男儿多薄信,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我死了之后,你不要报仇,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她落下两行清泪:“娘,太医正在赶来,您不会有事的,瑄儿刚被皇上册封为尚书令,瑄儿有能力保护你了,假以时日,瑄儿定会爬得更高。”
    妇人用她毫无温度的手抚上江瑄的泪目:“从小到大,你事事都争个第一,外人只道你是才华出众,文武双全,但你始终是个女子,千万不要走错了路,找个可以托付的人就嫁了吧。”
    妇人蹙起眉尖,黑紫的血液染湿了胸前的大片被褥,她阖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江瑄死死的将母亲抱在怀里,强忍住蚀骨的悲痛,没有哭出声,她是一头睡狮,懂得蛰伏,亦懂得隐忍,她会一口咬死所有杀害她母亲的凶手,但绝对不是今日。
    庭院深深锁竹海,剑势如挥毫泼墨般肆意挥洒,他一袭月白的袍子,雨丝般倾下的墨发,一滴晨露从竹梢滴落至他的眉间,流经俊毅分明的脸庞。
    “少爷,你说人家岑姑娘多好啊,人美心美,弹得一手好琴,还烧得一手好菜,关键对你还一往情深,你说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娶回家当咱们的少夫人吧。”书童灵渊在一旁抱怨。
    高渐恭停下手中的剑:“既然你这么中意,少爷做主让你娶她得了。”
    灵渊低头浅笑:“灵渊年纪尚小,配不上人家岑姑娘。”
    “你在我身边多年,当知我对岑柳意只是同门之谊,以后莫要再说让我娶她这等胡话了。”高渐恭敲了一下灵渊的头。
    “是的,少爷。”
    远处骏马蹄声凌乱,刚到高府门口,马缰一勒,马匹当即栽倒在地,口吐白沫。马上的人跌了下来,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不见左臂,鲜血如泉涌。
    “快带我去见高大人。”
    门口的下人禀报后,搀着他来到了后院的竹林下,高渐恭一眼认出,来人正是铁将军的得力副将刘云起。
    “高大人,求您赶快禀告荣王殿下,派兵去增援铁将军!丰城县刘寅犯上作乱,已将铁家军团团围困。”
    曲径幽深,一路的山茶花开的有些苍白,假山后,孤亭珠帘悠然水上,他站在木栏前,静看水中红鱼抢夺他刚洒下去的那把饵食,凉风绘出他侧脸,温润如白玉,清冷如月光。
    “你还是来了,挺快的。”
    高渐恭躬身:“殿下,臣自请去援助铁将军。”
    他迟疑片刻,捏起一颗饵食放在掌心细细端详,桌上是一方薄如蝉翼的绢纸,纸的一角是点点腥红的血迹。
    丝竹声声,歌舞蹁跹,红玉一般的美人揽在怀里,这么多年奢靡淫逸的生活他过够了,齐王广霆自斟一杯美酒,堂下唯一坐着的人是他的军师无柳,中年模样,却是一头黑丝尽白发。
    “先生觉得大哥和三哥谁更有可能赢得丰城这一役。”
    “不好说,太子广郁,荣王广霖,无论谁输谁赢,最后的胜利者一定都是殿下您。”
    “是啊,”齐王望向堂门外骄人的暖阳,手中的酒盏动了动,“躲在暗处那么多年,本王终于有实力与二位兄长一争高下了。”
    无柳拱手,唇边是他一贯的微笑“无柳先在这里恭贺殿下。”
    “本王才要谢过先生,如果没有先生这么多年来的运筹帷幄,也不会有如今的三足鼎立之势,”齐王又倒了一盏酒,清冽的酒中似乎映出了某人的影子,他玩味地笑了,“依先生看,那高渐恭顽固不化,让他倒戈绝无可能,但是江瑄能否争取一下。”
    “江瑄为人阴翳,且极重名利,可以一试。”
    “别打了,别打了……”屋内的灯光还亮着,传出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男人酒醉后,红晕爬上了他胡子拉碴的脸。
    屋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破碎的碗留下的白瓷片,那女人瑟缩着蜷在地上,额头上的血不住的流,瓷片在她的身上划开道道狰狞的伤口,她挣扎过,也绝望过,这满身的淤肿和心上无法愈合的伤口,是这个男人在暴雨过后对她无情的“恩赐”。
    隔壁住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男人的亲生父母,也应该算是她的父母吧!每次她忍受欺凌,忍受侮辱,他们总是紧闭房门,一步都舍不得出来,不是他们心硬,而是他们的心里从来没有她,他才是他们的儿子,这点两个老的分的很清楚。
    他们唯一的女儿林妃,那是个可爱的八岁小女孩,此刻她并没有来扶她的妈妈,而是用她稚嫩的双手死死的抓住她父亲的袖子,她认为只要她抓住了,她的妈妈一定就安全了,哪怕那只是杯水车薪,哪怕她哭哑了喉咙,哪怕她在过程中重复不断地摔倒,再不断地站起来。
    江柳意一拍桌子,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世上岂会有这样无情无义的人,现在她是没有办法,如果现在她手里有兵马的话,她一定治那个男人罪。
    张禹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何况他再坏,他也是吴国人,自有吴国的律法会惩罚他,如果我们管的话,只会节外生枝罢了。”
    江柳意道:“那至少让我在救完人之后再来好好的收拾他。”
    张禹道:“也只能如此了。”
    病房里的林妃心中再也没有波澜,他不仅侮辱了母亲,也侮辱了他自己,林妃知道,她将要用一辈子来恨这个男人。
    林妃的妈妈在床上躺了七天,逐渐恢复了意识,很多时候她对林妃讲得都是从前的故事,林妃每天给妈妈打水洗脸。
    在妈妈身体快要恢复,勉强能下床的那天,母亲静静地坐在窗台上,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林妃的眼睛,她的双脚在窗台外面,荡啊,荡啊。
    “小妃,外公外婆来接妈妈回家了,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不要,”林妃冲过去,只差一点,她抓住了回忆,却没能抓住自己最爱的妈妈。
    江柳意带着救出的姑娘返回了村里,她的心中还时不时的想起,吴国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她的母亲,病情是否有起色。
    她想着,决定自己一个只身前往吴国一探究竟,漏夜,江柳意趁大伙不注意,留了一封信,踏上了去吴国的路,夜里风很大,江柳意裹紧披风,踏着泥地,披星戴月的行进,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去看看小女孩和她的母亲,有这么一个凶残的父亲,母女俩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
    思及此,江柳意不免感伤,这段日子,她尽遇到了天下之间的不平之事,有骨肉分离,有贪官残害,这些都是义父生前最痛恨的,他临死之前还叮嘱江柳意要成为一个好人,是这个世上的坏人擅长伪装,还是她在这一次次的困难中想到了回头,可回头又有多少双渴望的眼睛在盯着江柳意,她没有退路可以走了,就如那些痛失女儿的村民们,是作为一个官员的责任,也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他真的无法容忍,这些事情发生,她的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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