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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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绝处逢生
    姜朝说完, 扭头就要走。与过去不同的是, 这一次他拉住了她。紧紧地，把她的手腕扣住。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姜朝，我不会再发小孩子脾气了。”他的声音带着醉意, 又有些梗咽，那一双眼, 他那一双眼啊候着一汪水，波光凌凌地看她, “你回来好不好？”
    姜朝也喝多了, 她的眼睛已经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可她的手在执拗地将他的手掰开：“陆洲你放过我吧。是你说我不是那个人, 我说服自己了, 我好不容易说服我自己了。你不要再来搅乱我了好不好。”
    回应她的却是陆洲从未有过的强硬，他再次把她拉进怀里抱住。
    这不是她认识的陆洲啊, 那个在外头从来都要注意形象，连她靠着墙都要说的那个陆洲，现在和她在这样人来人往的ktv走道上拉拉扯扯。这算什么呢？
    “你不要走。”他在她耳边重复，“你不要走，好不好。”
    姜朝酒劲也上来，蛮横地不断回绝：“我要走了。”
    在这僵持不下的档口, 姜朝的手机响了。她终于得以推开陆洲, 见是何启铭打来的电话, 她走开些许，抹了脸，整理好情绪，这才接起。
    “喂。”
    “喂，还在聚会上？”
    “嗯。”姜朝吸了吸鼻子，“怎么了？”
    “你声音好像有点不对。”
    “没事。”姜朝微微皱眉，“你说。”
    “哦，我这里忙好了，想你要快结束了的话来接你。”
    “额……你也不用特意过来。”
    “平时已经没时间陪你了，空了总得让我好好表现。还是……现在不方便？”
    何启铭这话让姜朝下意识看了陆洲一眼，她揉着太阳穴说：“没什么不方便。你来也好，我稍微喝多了点。”
    “好，你地址发我吧。我在静安，去你那里应该挺快的。到了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姜朝望了一眼陆洲，他靠着走道的墙壁，依然凝视着她。
    姜朝垂眉，从他身前走过，在他抬手的时候，堪堪闪过。
    “你喝多了。”她的语气已然平淡，字句清晰地掉落在地上，伴随着她高跟鞋的声响，一同远去。
    姜朝回到包厢，拿起酒杯仰头就又灌下半杯。
    “姜朝朝。”醉得笑成一朵花儿的顾桑张开手臂，“来抱抱。”
    姜朝无奈，坐到她边上，两人抱作一团。
    “我过会儿要走啦，你们能自己回去吗？”姜朝拍着她的背问。
    “这什么话？”顾桑撒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还能回不去了？”
    姜朝放弃和这个醉鬼沟通，看了眼不远处和好兄弟勾肩搭背唱着《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沈司，叹气：“所以真的没个清醒人了？”
    陆洲推门进来，走到她跟前。
    她看他还算在走直线，姜朝抬眉：“你别再喝了，整场得留个清醒的人。”
    “你呢？”他反问，“你不清醒？”
    “我要走了。”
    “去哪儿？”
    姜朝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她没回答，起身走出包厢接电话，何启铭到楼下了。她挂了电话，返身进来和沈司还有顾桑打招呼要走。被顾桑抱住不放，嚷嚷着：“你都没醉你不能走。”
    好不容易脱了身，姜朝提起包走了出去，步伐极快。
    她按下电梯，看着电梯楼层跳动的数字，抱着手臂下意识地脚一下下敲着地板。
    电梯门开，姜朝闷着头就往里头，撞到一个人。“不好意思。”她脱口而出，当即却被人拉住。
    她抬眼，见到何启铭略带探寻的视线：“怎么了？急冲冲的也不看人。”
    “啊。”她微张了嘴，“你怎么上来了？”
    “看你久久不下来，怕你碰上什么事，就来找你。”他微微眯起眼，“你眼睛有点红。”
    “是么。”姜朝不想在这里久留，拉了何启铭进电梯，“走吧。”
    转身按关门键的那刻，姜朝看见不远处杵在那里的陆洲。他们的目光交织着，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视线里只剩下金属的冷光。
    下电梯，到坐进车里，姜朝都没说过话。直到何启铭在驾驶座坐定，关上车门，打开汽车空调后，他才率先开口：“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吗？”
    姜朝偏头朝向窗外，她合着眼睛说：“我喝多了，想先回去。”
    何启铭对上她这个充满拒绝意味的姿势，迟疑片刻，说了声：“好。”
    他打开音乐播放，驱车驶出停车库。
    “you’re giving me a million reasons to let you go/ you're giving me a million reasons to quit the show
    你百般表现想要让我对你放手/ 你千言万语告诉我离开这段人生
    you're givin' me a million reasons/give me a million reasons/givin' me a million reasons
    你给我千百万个理由/ 千百万个理由/ 不停说起不曾停歇”
    “i bow down to pray/ i try to make the worst seem better
    我俯身祷告/ 试图扭转糟糕的局面
    lord， show me the way/ to cut through all his worn out leather
    主啊，请为我指明道路/ 剥落残破不堪的外表看清真相
    i've got a hundred million reasons to walk away/ but baby， i just need one good one to stay
    纵使离去有千百万理由/ 但亲爱的，我只想要一个留下的理由”
    每一字，每一句，都唱进姜朝心里似的。
    是酒精在她的血管里蹦腾，煮沸了她的头脑。她向自己承认，从始至终，她都不想走，从始至终，她都在等一个理由，一个让她留下的理由。
    她睁开眼，商场在离她远去，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那栋楼，一点点缩小。他们在右转，而那栋楼也即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停车。”她转过头看向何启铭，她说，“靠边停车。”
    何启铭微微一愣，瞥了她一眼，随即在未划黄线的区域将车靠边停下。
    “tell me that you'll be the good one good one/ baby， i just need one good one to stay
    告诉我你就是那唯一的/让我留下，不再远走高飞”
    歌声还在车里回响，何启铭有些不悦，抬手关掉。而后看向姜朝，冷静地开口：“说吧。”
    姜朝起初有些闪避他的视线，片刻后，她抬起眉眼，郑重地拿那一双微红的眼睛与他相对。
    “对不起，何启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