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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大多人都不在厢房。东方千冉皱皱眉,提了一盏灯笼,装装样子,她夜视能力不弱,除了那几次,她自己都不记得的那几次。东方千冉屏息,接受着从四处传来的声音,确定了人大多聚在一个方向。她提着灯笼走过去,那里围了几桌人一起吃斋饭。屏障的一边都是女眷,以皇后为首,刘德妃坐在她身边,浅笑吟吟。另一边则是男子。女子话着家常,男子举杯畅谈。东方千冉看着那些男子,基本上大人物都在,墨卿这时候不在场,不是平白惹嫌疑么?
她站在门口,还是刘德妃最先发现她:“这不是绥靖郡主么?你可算来了?墨将军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原来是去找她了。
“哦,刚刚碰到了,我先回房稍微梳洗了一下。”是实话,但也不是全部。
屏障另一边的男子也都注意到了这边,东方千冉只得走过去向皇上拱手行礼,之后便回到女子那边。君韫枢不在,东方千冉一下子不知道在哪里落座。
“绥靖,来,在本宫身边坐着。”皇后招呼站在身后的婢女加条凳子,添双碗筷。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东方千冉身上。
“皇后娘娘不用了,我去那桌坐一下就可以了。”东方千冉看向仍有一个空位的那桌,桌边坐着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即使有顾家的两姐妹,也总比坐在这桌有她母亲年龄大小的贵妇身边好。
刚刚进来的九公主听到东方千冉的话又退了出去。众人虽注意力都在东方千冉身上,却也注意到了进来又出去的九公主,君祲。
“九公主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呢?”又是刘德妃开口。
君祲转身施了一礼:“祲儿没位置了,自然就回去了,不想打扰诸位雅兴。”
“怎么会没位置呢?祲儿的位置自然是排好的。”这次轮到皇后开口,说完又似乎想起什么,“绥靖,那是祲儿的位置。绥靖还是坐本宫身边吧。祲儿,去坐下吧。”皇后拉了拉东方千冉,让一旁的宫女摆座。
君祲施了一礼走到位置上坐下,看着周围人的反应,眼神暗了暗,在看不见的角落,如淬了毒一般凶狠。
东方千冉笑了笑,在皇后身边坐下。一餐饭东方千冉倒也算是落了个清净:众人因不熟悉,且不明白皇上对这个绥靖郡主的态度,对东方千冉倒也没什么话可多说。战王和韶华大长公主的护短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皇上态度不明,那么他们还是闭嘴好了。这一餐饭,东方千冉安安静静的,也没吃什么东西,只在内心祈祷她们快点吃完,她好回去,看书也好,吃东西也好,都比在这里自在,哪怕是去陷阱里历险一番也比在这里听她们说些没意思的客套话要好。东方千冉的愿望很美好,她也实现了其中一个。
回厢房的路上,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而逝,回到厢房,发现桌上摆着的向欧阳夏讨来的凌槿妤的书不见了踪迹。东方千冉咬了咬牙,明知对方是故意引她前去,为了凌槿妤的书她也不得不去。
一抹白色的身影顺着刚刚黑色身影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暗处的一人看着这一幕,阴森一笑。
不知道被引到了相国寺的哪处偏僻地方。黑衣人的轻功是极好的,一路疾行,她堪堪记住回厢房的路线,因为没有整座相国寺的结构图,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相国寺的哪里。
黑衣人突然停下了,把手中的书往后一抛,东方千冉跃起接住,黑衣人眨眼间便消失无踪,看来他对这里的结构很熟悉啊。东方千冉侧头,看见一幢隐于月色的建筑,那块牌匾上是三个大字“息灵堂”,那里栖息着的是相国寺在创国之初战死的一百零八位僧人,除了这一百零八位,其余人不得立牌于此。每年的国祭,全寺上下的僧人都要来此祭拜。那个人是故意把她引来这里的吗?
破风声响起,又一道黑影掠过,黑影身后跟着一道白影,黑衣人发现了她在这里,早早地扔了手中之物,消失在夜色中。
“苏公子?”苏若衍恰恰站在月光下,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白皙的面庞上,如谪仙下凡。
苏若衍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收起刚刚那人扔来的东西,向东方千冉微微一颔首,缓缓走来:“郡主。”
“苏公子也是被人引来这里的?”东方千冉看向“息灵堂”三个大字。
苏若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吧,进去看看吧。”
两人推开门,木门轻声吱呀,月光倾泻如屋内,照亮了脚前的几块青砖,两道身影在月光的簇拥下挡住了些许青砖,竟有些神仙侠侣来这红尘游一遭,然后再回到天上继续快活。
两人越过门槛,进入到室内,转身轻轻把门合上,东方千冉从怀中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墨蓝色的锦袋,取出其中的夜明珠,莹莹亮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息灵堂不算很大,往前走几步便可以看见九排牌位,每排十二个,恰好一百零八个牌位。走上前,聚着夜明珠,牌位正中间以正楷篆刻了他们的法号,右侧写了两列小字,分别是法名和两个日期。下方的日期应该是他们战死的日期,上方的,东方千冉算了一下年份间隔,或许是出生的年月。每一块牌位前敬着一件袈裟。自上到下,是按出生年月的前后来的。
“远山?”东方千冉看着最上排最靠左的那块牌位上的法号,小声地念了出来。就着夜明珠的光看去,至少一半的法号都是“远”开头的。看来大多数是远字辈的,可为什么远道······国初的战乱离如今少说也有一百年了,远道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东方千冉看向苏若衍,苏若衍和远道交情匪浅,应该知道些什么。
此时,苏若衍站在较远的地方,照在他身上的夜明珠的光已经比较微弱,他垂着眸,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东方千冉把所有的牌位都看了一遍,最后走到正前方,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们的信仰是渡众生,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以他们的命渡了众生。当时那百来人的小队伍,灭敌不少。
息灵堂就看去的这么大,不知道那黑衣人为什么引他们来这里。
东方千冉聚着夜明珠,沿着息灵堂的墙走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回头,看见苏若衍依旧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方千冉觉得奇怪,走上前去,一手搭在苏若衍的肩上,这一搭,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苏若衍在轻微的颤抖,而且手下的身体没有有内力的迹象。
东方千冉拧眉:“你怎么了?”
“没事。”苏若衍的声音有些发虚。
东方千冉伸手捉住苏若衍的手腕,确实,此刻的他没有内力:“你的内力呢?”
苏若衍无力挣扎,原本是月底才会有的症状,如今提早发作,怕是因为受了伤还受了药物刺激吧。只是不知道,这症状要多久才会退去。他,会不会成为累赘。
“在的。”苏若衍抬眸,恰恰看见她锁起的双眉,“不在经脉里,在丹元里。”
“你结出了丹元?”东方千冉微微吃惊。
大多数有内力的人,内力都在静脉内。很少有人结出丹元。丹元就像一个储存内力的容器,丹元的大小决定了可以储存的内力的多少。丹元在,内力不容易丢失,必要时刻还可以收敛内力。想来,这就是苏若衍这么些年来躲过南夏和青云皇帝的担心的方法吧。有丹元的人,才可以进行内力的传输。如若没有丹元的人被人传输内力,则很有可能,经脉尽爆,轻则成为废人,重则见阎王。若有丹元,则可把内力储存于丹元之中。丹元需要内力来筑够,内力输入时,即使容量不够,也可以缓缓扩大,丹元内的内力永远不会达到满的状态,每到一次,就化部分内力为丹元,确保内力是丹元内容积的五分之四。
“嗯。”苏若衍微微点头。
“那可以吸收内力吗?”丹元结到一定程度,可以把对方发出的内力攻势吸收,转化为自己的内力。
苏若衍微微笑着摇摇头,其实本来他是可以的,只是······再来一次,他的选择也是如此,他不后悔。
“那也很厉害了。”东方千冉的眼神一黯,转而又担忧地道,“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受过伤,每月月底都会这样,内力被反锁在丹元内。”
“可现在才二十三,要多久才会好?”
“七天,往常都是二十六、二十七的,这个月提早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七天。”
“和那配的不对的药有没有关系?”
“没事的,只是我会成为你的累赘吧。”
看来是有关系的了,东方千冉皱眉:“你平常有没有在吃固经脉的药的?”经脉由内力来支撑,内力退去,经脉会一点点缩小,若内力突然冲出,经脉不一定受得了。苏若衍的情况想必也不能控制内力的流出。
苏若衍点点头。
“回去我给你再配一副。”东方千冉继续去找机关,“还有,别说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了。没什么累赘的。除了自己放弃,不会成为累赘的。”
苏若衍看着东方千冉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出步子。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不对了,不敢乱动,怕脚软摔倒,影响到东方千冉。如今调整呼吸,身体稍微有些劲儿了。
“这儿。”东方千冉蹲在地上,挥挥手,招呼苏若衍过来。谁知,苏若衍刚站到东方千冉站着的那块青砖上,以他们所站的青砖为中心的十字形排列的五块青砖飞速落下。原来的口子处又从侧面自动补上了空缺。
两人飞速下落,苏若衍伸手拥东方千冉入怀,一如从前。从前?什么从前?
苏若衍抱着东方千冉往壁上靠,想减缓冲劲儿,在快到底的时候,洞突然变宽,苏若衍的手突然收紧,自己身形一侧,垫在了东方千冉的身下。东方千冉的唇恰恰擦过他的脸颊,披散着的墨发覆盖在他的脖子上、唇上,痒痒的。少女自带的梅花馨香萦绕在鼻尖,一时间竟忽略了背部火辣辣的疼痛。
东方千冉用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墨发倾泻,四目相对。愣了半晌,东方千冉起身,蹲在苏若衍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势,还好苏若衍离开洞壁打算垫底时的高度不高,骨头没什么问题。东方千冉小心翼翼地扶起苏若衍,不满道:“我有内力,你没有内力,逞什么英雄?真是的!”
苏若衍只是笑笑,不说话。骨头虽然没伤到,后背的衣衫却差点被磨穿,背脊与衣衫的摩擦也导致背上红色的擦伤。
夜明珠也被摔碎了,发出破碎的幽光。东方千冉扶着苏若衍坐起来以后,走到夜明珠旁边,想把破碎的夜明珠收拢在一起照明。她只带了一颗。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一滴血没入一块夜明珠的碎片,夜明珠发出的光隐隐带了蓝色。苏若衍的眸色深了深,她,还是中毒了么?是那次?还是那次之后?
东方千冉蹙眉,全身上下找了找,随意地撒了药,止了血。扯下外衫衣摆处一块碎布,用来装破碎的夜明珠。提起破布扎成的简易的袋子,抬头看看,洞深至少十米,抬头看走动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几块碎石,低头一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蹲下来,拈起一块扁平的碎石,在夜明珠的照应下,东方千冉翻来覆去地查看,又四处找找,还找到几块相似的碎石,拿了一块,走到苏若衍身边,和他身下的青砖,是同一种。可这块青砖上有明显的灰尘,看来在他们之前就有人来过这里了。
东方千冉先帮苏若衍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在把他的手架在肩上,扶他起来。
“这里明显有人来过,在我们之前。但不知道是生是死。我觉得死的可能性会更大。只是,为什么他会闯入息灵堂?也是被人引来的吗?这息灵堂下,到底藏着什么?”东方千冉一手扶着苏若衍的腰,一手提着夜明珠,沿着墙,慢慢地走着,“这里,肯定有通风口,不然,这里的空气,应该会有异味,甚至是尸臭。但,很显然,这里没有。还有一点,息灵堂的青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僧人补上的,还是因为机关自动补上的?假如说是自动补上的,那些青砖又藏在哪里?是我刚刚敲到的地面吗?它机关的开启,还需要一定的重量的吗?”
两人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面前一道石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东方千冉让苏若衍靠在一边休息,自己去找开启机关的关键。提着夜明珠一寸寸地寻找,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突然射出一支剑,东方千冉侧身躲避,箭却接二连三地射出。苏若衍一动,也有箭朝他飞来,虽然内力不在,但身手仍在,俯身躲开,不顾疼痛,快速起身,躲开飞来的箭。但终究体力不济,又受了伤,反应不自觉有些迟钝。东方千冉抽出发簪打飞朝着苏若衍面门飞来的肩。
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苏若衍有些愣神,不自觉摸了摸怀中的那支发簪。苏若衍想伸手去接那支发簪,却是一阵天旋地转。大地停止转动后,映入眼帘的是在微弱的夜明珠照耀下的怒气的小脸,铺散开的墨发如花般妖冶。周围箭的破风声退去,只余在幽光中的两人。
“苏若衍,你不要命了是吗?!”刚刚看到苏若衍愣神,东方千冉扑了过来,想到苏若衍背部的伤,旋身让自己做了垫背。
苏若衍一愣,突然笑了笑,坐起身,伸出手:“你的发簪。”莹白的发簪沾染了点点血迹,苏若衍的掌心被凌厉的风划伤。
看着苏若衍的笑,东方千冉愣了愣,接过发簪,拿在手掌,那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似乎在灼烧着她的掌心:“一支发簪而已,你知道你刚刚差点又被箭射死吗!”
苏若衍不答话,把她落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说:“我帮你绾发吧。”静下来的密室,似乎氤氲着温馨。
东方千冉一愣,想了想还是把发簪递给了苏若衍。
墨发缠绕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之间飞扬,不稍片刻,便绾出了东方千冉之前的发髻,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发髻。
“以前给女孩子绾过发?”东方千冉低着头给苏若衍上药,言语间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小心翼翼。
“你是第一个。自学成才。”语气带点小骄傲。
上完药后,东方千冉走到墙前,细细观察着刺入墙壁的箭,选了一根拔出,示意苏若衍让开,手中的箭脱手,直直刺入两扇石门的中间的缝隙。“轰——隆——”声中,石门打开了,眼前的景象,令两人都大吃一惊。
入目,是堆成山的金银珠宝,以金为主,门后的室内的墙壁上有油灯,左右各一排,橙黄的火光照耀着闪闪发光的金山,金山的顶端有两处小小的凹陷。丝丝冷气从室内飘出,两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东方千冉眯了眯眼——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金子?还有这几乎要渗进骨髓的寒意又是怎么回事?灯需要加油,那就是有人进来,或者通过什么装置加油?但无论如何,油总是要人加的,不过加的方法不同罢了。寒气逼人,但火把又不灭。
“你冷吗?”苏若衍侧头,火光下的东方千冉的脸有些苍白,身体还有些微微发颤。
“你感觉不到冷气吗?”东方千冉只觉得那丝丝缕缕的冷气钻进了她的骨髓。
“有啊,确实有点凉。但,也不冷。”苏若衍微微蹙眉,似乎思考了一番,“你是不是中了寒毒?阴性的。”
“是中了寒毒,至于是不是阴性的,不清楚。”东方千冉微微吃惊。
“月圆发作还是月底月初发作。”
“月圆吧······”东方千冉有些小犹豫。
“吧?”苏若衍不解。
“我兄长帮我转移了大部分寒毒,我不会发作。他月月十五发作。”
苏若衍知道不是墨卿:“是阴性了。”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也中了寒毒,阳性。月底月初发作。”而且发作时极为霸道,若非有丹元,这身内力怕是早没了。
看着苏若衍不在意的模样,东方千冉的心微微一痛,那一下抽搐,似乎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鞭挞:“那你······为什么不冷?”东方千冉微微打颤。
苏若衍用东方千冉入怀,她真凉啊:“阳性和阴性不一样。热的时候才是阳性最难熬的时候。阳性不怕寒,阴寒也不怕。阴性的怕阴寒,热不热都无碍。”
东方千冉也没拒绝,她能感受到苏若衍的体温,能听到他左胸口跳动的生命:“我们先绕过去吧。”
“走哪边?”苏若衍内心有了个答案,但他想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东方千冉退出苏若衍的怀抱,打了个寒噤,环顾一周,斩钉截铁地说道:“右。”
“好。走。”苏若衍牵起东方千冉的手,走在前面。
东方千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那人似乎替她挡了些许寒意。
“说说你怎么判断的吧?”路很长,苏若衍找话说,想让东方千冉觉得不那么冷。
“左边的油灯的托上和下面的地上,有油渍。右边的没有。左边的灰尘多些。我想应该是因为左边的路,来加油的人自己都不敢走吧。”
“那金堆上的两处凹陷你怎么看?”
“像不像人的两个脚印。斜面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凹陷。”东方千冉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有对那些金银珠宝心动吗?”
“都是些死的东西,还要拿命换,有什么心动的。”
“那白送的呢?”东方千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
苏若衍止步,弹了一下东方千冉的额头:“东西需要自己争取。争取来的才心动。”
突然,东方千冉笑了一下。那一下,恍了苏若衍的神。
那堆金银珠宝背后出现了一堵墙。“看来我们没选错。”东方千冉的声音微颤。
苏若衍紧了紧握着东方千冉的手,突然止了脚步。所幸东方千冉和苏若衍本就走得不快,没撞上。
“怎么了?”东方千冉从苏若衍身旁探出脑袋,看到前方的路突然变宽,如一个壶一般,中间摆放着一具冰棺,“这是?”
苏若衍拉着东方千冉走上前两步,站在冰棺边:“是她。”
“谁?”东方千冉看着睡在冰棺中的少女,面容恬静似入眠,是标准的江南女子,眉眼间都是抬笔描画出来的温婉。
“从前,远道想为她还俗;如今,远道因为她不敢还俗。”苏若衍也不明说,东方千冉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远道的心上人。
冰棺中躺着的少女是绵绵,这是远道为她取的昵称,记得远道当时说:“看你安安静静的,叫‘绵绵’倒是不错啊,哈哈,绵绵思远道,哈哈!”
绵绵涨红了脸:“你!你这个和尚,怎么,怎么这般······哼!”
至今,那人对绵绵下的诅咒都如魔咒般日日侵扰远道,夜夜回顾他和绵绵的往昔,天将破晓,梦境就转到了绵绵死的那一刻,日复一日。
“日复一日地折磨着自己。他想过着没遇到她以前的生活,却又固执地为她不肯还俗。这就是天才,一旦属于自己的意识开启,便无人约束。曾经,有个人约束得住他,现如今,也躺在这冰棺中了。越是放荡不羁的人,心中的执念越深。”苏若衍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远道的住处下?”东方千冉很怀疑,她觉得远道不会有有门口的那一堆害人的金银珠宝。可,这冰棺,肯定是放在自己放心的地方,难道······
“不是,这是被人移动过了。有人想要我们知道什么。”苏若衍轻抚冰棺沿,“绵绵,你且睡着,远道他啊,一会儿就来了。”
东方千冉的心突然微痛,她从苏若衍的轻柔语气中看见了那个为爱似癫似狂的远道,人前的高僧,人后的落单孤旅人。
“走吧。”苏若衍拉了拉东方千冉,突然放了手,脱下自己的外衫,看着磨得破烂不堪的后背,皱了皱眉,暗怪自己先前的莽撞,对折了一下,披在东方千冉身上,“将就一下吧。”
“谢谢。”东方千冉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
不知为何,越往前走,寒气越甚,东方千冉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动了起来,每动一下,都似乎用骨头在磨关节处的冰渣。脚步越放越慢,呼吸也越来越轻。道路不及刚才的狭窄,苏若衍挡不住多少寒气。
“冒犯了。”苏若衍突然转身,抱起东方千冉,他没有选择浪漫的公主抱,而是让东方千冉箍禁自己的脖子,自己右手的手臂托着东方千冉的臀部,让她不至于太累,右手握成拳,体现翩翩公子的风度,左手按在东方千冉的肩上,按住自己的外衫。
“谢谢。”东方千冉的头无力地搭在苏若衍的肩上,她的唇早已失去了血色,微微张合间,吐出的声音如呼出的气般轻且弱。
苏若衍加快了脚步,他不知道东方千冉还能撑多久。
渐渐地,渐渐地,东方千冉的气息似乎更弱了,喷在耳边的气息都似有似无。苏若衍再加快了,一种恐惧感自脚底蔓延至头部,一种想抓却又抓不住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内心。“郡主!郡主!郡主!”他急切地呼唤。
“我,还在。”此时东方千冉的双眼只是半睁着,眼里的光不及往昔。
“郡主你别睡,醒着,醒着!绵绵的棺材被动了,远道肯定会知道的。远道在冰棺上加了什么,他一定会很快赶来的,你别睡!一会儿远道就来了,我们,我们很快能出去的。郡主!郡主!”苏若衍的语速飞快,说不出的急切。
“我,还在。我,不困,只是有点······有点累······罢了。”东方千冉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讲讲什么故事吧!要不,你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东方千冉讲故事很吃力,但慢慢讲可以让苏若衍安心,知道东方千冉还撑得住。
“我啊……我没故事……五岁以前……陪在我身边的,有哥哥:五岁以后……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哥哥……真的,没故事。”
“那那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苏若衍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好啊。”东方千冉咧嘴微笑。
“十年前有个小男孩,刚刚从重伤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辆豪华马车上,豪华马车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家国的颜面。当时,刺客来袭,那些侍卫们只顾自保,弃那个刚刚醒来的小男孩不顾。这时候,一个小女孩出现了。明明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啊,就成为了英雄,救了那个小男孩。还笑着安慰那个男孩子。她说,不要觉得难堪,但也不要忘记这一刻之前的无助。明明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啊,说出的话却是这般睿智。你说,那个小女孩像不像那九天之上的太阳?温暖且耀眼。”不自觉,苏若衍唇畔边带了抹笑。
“这个故事,真熟悉。”东方千冉的声音已经近乎喃喃。
“小男孩还在几次偶然的机遇下碰到过那个小女孩,但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发现他。他从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看出历经大劫后的虚弱,却不见消沉。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依旧发着光,那是致命的吸引。如漩涡一般。年少时,历经人生大落,却未见消沉低颓之色,那份毅力与勇气非常人拥有,也鼓舞着那小男孩。”苏若衍微微眯眼,“那个小女孩,真的像太阳啊!”
“嗯……”东方千冉有气无力地哼哼,脑中一片混沌,无力思考,听到的也不知道被扔到了记忆何处,上下眼皮一点点地合上。
“阿冉!”苏若衍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急切之下叫出了东方千冉的本命,可现在的东方千冉根本无力思考,“远道!”
远道大师来了吗?她想回头看看,可根本使不上力气,力量似乎在一点点流逝,连眼皮都撑不住了啊。唔,真的真的好困啊。
忽然一道强光,东方千冉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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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绵绵的名字,还在想,要应景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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