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泪落谁负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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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简的队伍不知不觉间已行了小半月，除了一路上的绵绵细雨有些许扰人之外，一切还算是安妥。
    “小姐，喝口水吧。”一位丫环装扮的姑娘轻轻掀开马车的窗帘，递给沐愔一个水壶。沐愔抬眼看她，年纪约莫二十岁，也大不了自己多少。“奴婢这儿还有些糕点，小姐也吃些吧。”不等沐愔接过水壶，那丫环便又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多谢，糕点就不必了，你自己也吃点吧，一路舟车劳顿倒是辛苦你们了。”沐愔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水壶。
    “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对了，前些日子照看我的那个小丫头呢？这几日怎么没见着她？”
    “这……”丫环看上去有些为难，“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小姐就不必因此扰心了。”她伸手接过水壶。“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在旁伺候着。”
    沐愔看着窗帘被缓缓放下，微微皱了皱眉头。
    “封诺……”
    “小姐！怎么了？”封诺一听到沐愔虚弱的声音就立刻掀开窗帘，却见她面容憔悴，神情痛苦地微微扶额，轻靠在软塌上。“停轿！快停轿！”封诺一跃下马，疾步奔上前掀开轿帘，江奕枫也闻声赶来。“沐小姐出什么事了？”
    “无碍，让你们费心了，我不过是在马车上坐的久了有些头疼罢了。”沐愔微微起身，神色有些尴尬。“不知可否就地歇息一些时日？”见江奕枫面露难色沐愔又赶忙补充。“江捕请放心，我已经算过了，定然不会耽误入宫的时间。”
    “江捕，万事当以小姐为重。”封诺皱眉，有些不快。
    “是，是在下糊涂了，在下立即吩咐下去。只是刚巧行至这片野林，虽然附近无歹人作祟，但夜间也不少猛兽。沐小姐今夜便在此地多加休息，切不可四处走动，我们明日便启程去驿站休整。”
    “因我一人耽误行程实在过意不去，有劳江捕了。”看着江奕枫离开前去安排晚上的驻扎，沐愔才在封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封诺，抱歉，连累你们了。”
    “小姐多虑了，我等本来就是为护送小姐而来，却因照顾不周害得小姐身体抱恙。”封诺漆黑的眸子里流淌着一抹难掩的愧色。
    “封诺……我……”沐愔还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封诺，你也去打点一下吧，我自会照料好自己。”
    “也好，小姐暂且在此处休息片刻，封诺这就去安排随行御医来，待为小姐打点好食宿便来接小姐过去。”封诺边说边为沐愔寻了处还算避雨的坡地，铺了些干燥的塌子。直到看着沐愔在侍女的陪伴下坐下歇息才转身离开。
    沐愔看着封诺离开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这个男子怎么能比女子还要细心，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他比起素日里冷漠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素芷，多喝些水吧，此番还多亏了小姐我们才可以停留歇息一段时间，但愿这段时间你可以有所好转。”先前照顾沐愔的那位婢女搀扶着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多谢青茹姐姐这段时间的照料，咳咳，我病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素芷勉强地从她那张苍白瘦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却格外地乖巧懂事，也正是如此才分外叫人心疼。
    “傻丫头，自己吃了苦还不知道抱怨。”青茹看着面前这个瘦骨嶙峋又白的毫无血色的小姑娘，心里一阵抽疼。自己以前也是有一个妹妹的，那时候全家人可都把她当个宝贝疼着，倘若还在人世，怕也是如素芷一般大了。
    “可算是寻到你了。”素芷闻声抬头却看见沐愔站在身后，两人还来不及起身行礼，沐愔便转身对随行的御医开口，“有劳御医了。”
    这位御医已经有了些岁数，在朝廷内资历颇深，如今却要为一个不知名的小丫环治疗，自然有些不满。“老夫堂堂朝廷御医，今日竟要为一个小丫头疗伤。”虽然咕哝着，但是却依然麻利地拿出药箱。
    “是，难为老先生了，谁让老先生一向慈悲呢？”沐愔轻笑，这位御医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必要时候也是需要哄哄的。
    “这……”青茹一时慌了神，而素芷则完全懵住，任凭御医摆布。
    “你当真以为我是那般好糊弄的？看你吞吞吐吐的模样我便猜到这小丫头必然是因为连日的脚程伤了身体，却仍旧跟着前进。她年纪小不知晓轻重缓急，你也这样不懂事，一直这样拖着，倒也不怕出了大祸。”
    青茹听罢连忙跪下求罪。“小姐赎罪，都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是恐耽误了行程，奴婢们的命轻贱，若是误了主子们的大事那是一万个担不起啊。”
    “小姐！咳咳，一切与青茹姐姐无关，咳咳，是奴婢连累了大家。咳咳。”若不是御医一直用凌厉的目光盯着素芷，恐怕她早已吓得跪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倒显得我多么不近人情了。”沐愔上前搀扶起青茹。“我几时说过要怪罪你们了？这般曲解我的好意倒让我觉得为了你们装病有些不值了。浪费了我的演技啊。”沐愔轻笑，看着两人一脸懵的神情不免觉得有趣。
    “小姐……”
    “你们可就别叨叨了，这小丫头感染了风寒，腿脚又有多处伤痕发了炎未得照料，小小年纪，能撑着这些日子也是难得。这些伤病短日怕是难以好利索。这后面离到宫中还有些日子，她若依旧步行跟随脚底怕还要添新的伤。”御医给素芷处理了伤口，开了药方，边收拾药箱边絮叨。
    “多谢小姐和御医照拂，奴婢可以跟着的，求小姐不要丢下奴婢。”素芷以为沐愔定是要丢下自己，吓的又要磕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珠不往下落。
    “你看，又要跪拜，我何时说过要丢下你了？”沐愔无奈地扶素芷重新坐下。“这后面的日子你便与我一同乘马车吧，有你在我身旁照料我这一路也能舒适不少。”
    素芷有些愣神，倒是青茹赶忙拉了拉她的袖子。“素芷，还不快快谢过小姐大恩。”
    不等素芷起身下拜，沐愔便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跪谢便免了，你今晚且在此暂作歇息，明日我们前往驿站再为你配些药材。”说罢转身向御医作揖，轻声说：“有劳御医了，此事还请老先生莫要对旁人提起。”
    “老夫于宫廷内行医数载，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说话时轻轻瞟了眼沐愔身后的小丫头，如若没有沐愔担下延误日程的罪责，这小丫头怕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罪。
    “多谢，那我送您去前面歇息吧。”说罢沐愔便陪同御医向前面驻扎的地方走去。
    青茹见沐愔离开了便连忙上前安抚素芷，“太好了，太好了，这次你一定会没事的。”她心疼地看着素芷的脚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眼里盛着难掩的欣慰，眼神却稍稍飘向沐愔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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