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将将,德音不忘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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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上舍里添了两位新门生,一位是王尚书家的小公子也就是王徵的庶出弟弟名叫王焕。另一位是跟我关系比较近的我外公家嫡次子的长子慕容家的长孙慕容勖。王焕身为王徵的庶弟,比长兄年幼了六岁,今年刚满十岁。在崇贤馆乃至全天下分类上中下三舍的书院学宫里能在十岁之前就读上舍的都是神童级别的人物,可一家里连出两个神童的概率从不会那么容易发生,王焕是在十岁进入了上舍不假,但他是靠着亲爹的关系进来的。
    再说这个慕容勖,他是慕容家的长孙。慕容家嫡系一脉小辈中我只见过慕容勀,他是嫡长孙,是慕容世家一系小辈中地位最高的子孙,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于是连带这对这个慕容勖就有了几分偏见。慕容勀与我同岁,他是长孙年纪自然大些,我猜他应该有太子那般的年纪。
    欧阳老头安排座位的时候让慕容勖坐在了我的旁边,王焕因为在下舍修学时与环儿较为相熟便自请坐在了环儿的旁边。我刚来崇贤馆的时候为方便上课开小差打瞌睡所以选择了上舍里最后一排的位置,同舍的门生们因为顾忌我的身份皆对我避如蛇蝎,如此这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竟生生空了出来,直到环儿入学才有人与我相伴。如今形势却是大转,整个教舍一排五个座位,我们四个并列一排,一时之间便横霸了这块众人避之如虎的风水宝地。
    慕容勖待我不是很友好,甚至有些厌恶,尤其是看到我的被欧阳老头提问是一脸茫然的时候,他的眼色神情便更是厌恶得无以复加。他讨厌我的不学无术,我想着大概是因为他是个严于律己的好学生,没成想他连环儿这样品学兼优的都看不上。他不仅看不上我,看不上环儿,就连我那太子亲哥都没放在眼里。我观察了他一天,发觉他待其他人皆算不得友好,于是我便知晓,整个学舍里除了夫子,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课间时分,我趁着慕容勖出去解决生理问题的间隙将自己的一番想法告诉了环儿知道。环儿对此嗤之以鼻,表示自己不会同这般人计较这些没用的东西。旁侧坐着的被我二人从课前冷落到了课尾的王焕听得了风声,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和环儿闻声齐齐看向他。
    他见我们认真,便得意起来,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道:“这个慕容勖呀,虽说是个世家大族的子弟,但自幼便随叔父前往边关驻军,可算得上半个军中人……”
    旁侧传来了个声音,道:“既然是自幼长在军队里,怎的还是半个军中人?”
    王焕闻言有些答不上来,微红了脸坦言道:“兄长便是这样同我说的……”原来是王徵告诉他的,我就说这样一个小娃娃怎的就会知道这么多事。
    我见他被问的窘迫,想到他毕竟是王徵的幼弟,便决定出言相救,于是道:“慕容勖既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即便呆在军中也不可能受到正规军人那般严格的对待,但他毕竟在军营里混迹了这么多年,对军中事务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就是半个军中人。”这番说辞完全是我瞎编的,慕容勖长在边城那会儿我还在青城山跟师父修道,哪能知道他的事,不过是想着糊弄过去为王焕解决一下燃眉之急,但愿别被哪个懂行儿的听见了过来揭穿我。然而老天何其不长眼睛,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听到了我的祈求,还非跟我作一回对。
    环儿书案右上角的一位门生听到我的说辞后冷哼了一声,讽刺道:“不懂就不要乱说,女人就是女人,不怕教坏了小朋友。”
    王焕一听便知那小朋友在说自己,登时怒道:“你说谁是小朋友,当心小爷找人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人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似是不愿同他一般见识。我见他转过了身,以为他就此作罢了,便不再看他。谁知他顿了片刻后,娓娓道:“你刚才说对了一半,慕容勖在军中确实是那般境况,跟着他那位叔叔也了解到了不少军中要务。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的那位叔叔在军中多年并无建树,加之边城安宁多年难有战事,他便没了机会建立军功以提高自身威信。他知自己在军中已是没了希望难有出头之日,便着意培养这个资质不错的侄子,想让他代替自己成为慕容世家安插在军中的力量,由此来为家族立功望能荫庇子孙。军中的机制是用来训练军队的,慕容勖不是士兵他叔叔也不会让他成为一个士兵,于是便神不知鬼不觉将他这侄子送到了酆都城的溟海学宫,让他在那里习得一身高超本领回来光耀门楣。慕容勖也是争气,在学宫里修了五年便结了业,再回边城时便似变了个人一般,军中人人都说他有当年大皇子谈笑间破敌百万的风度才情,必定能成带领我蜀国大军一路东征,实现陛下一统天下的心愿。”
    我闻言一阵嗤笑,心中对这个慕容勖的厌恶更深了几分。他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的哥哥比。
    有人听出了毛病:“边城士兵是否太过愚昧,那慕容勖不过是寻了个书院读了几年书就能征战天下了?”
    那人继续道:“你当溟海学宫是什么地方。天下四大学府之一,连皇家都望尘莫及,那些个破书院连人家的门槛儿都摸不着。”
    天下四大学府!
    这我倒是听师父提起过,的确是这天底下极为了不得的地方,如果他真在这地方待过五年,就算得了一身绝世的本事也不稀奇。
    这时环儿拽了拽我的袖子,问道:“阿姐,天下四大学府是个什么?”
    他这问题一出口,学舍还留下来的十几个学子有不少都望向了我们这边,我望着他们灼灼的目光实在不舍得放弃这个炫耀自己学识的机会,于是道:“天下四大学府是世间留存了数百年甚至千年的古老学府,因其年代久远无从溯源且行事神秘势力深不可测连皇家都对其敬而远之,所以尘世间很少有人听说。四大学府中除了刚才那位兄台口中所说的溟海学宫,仍有东周圣京的天枢堂、江都云岫山的岫玉书院、天下第一春城新阳城的新阳书院三处。这四处学府唯有天枢堂一家是由东周朝廷督办,其余皆是不受管制的私学。
    “天枢堂收拢天下奇才,为了保证招收质量,其选试题目严苛令天下人为之丧胆,以至于连平均一年一个的招收率都难以保证,虽说招收率低了些,然其门下学子学成入仕之后无一不是名动天下的政客谋士。
    “岫玉书院为此四处学府中最为神秘的所在,因其祖辈遵循‘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立学原则,所以门下弟子几乎不会出世,加之他们学的都是些琴棋书画之类娱己养心的东西,到了尘世无太大用处,所以到后来干脆就避世了。
    “至于新阳学院,教授的多是诗词歌赋,现今这世上但凡能被你们叫的上来名字的诗人词人几乎都是从这个书院出来的。但是新阳书院讲究“言之所达,情之所至”,所以学院里的规矩较之前二者相对散漫自由些。最后是溟海学宫,这个地方是个杀手刺客的聚集地,但凡能在此间学个个把年的,出来后,皆是绝顶的武林高手,慕容家的那位长辈将慕容勖送到这里应当是贪图此处的武功。”
    我刚一说完,便发现周边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呆愣愣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崇敬。这时,王焕突然对着先前嘲讽我们的那个门生挑衅道:“怎么样,小子,还敢说我们不懂吗?”
    那人有些窘迫,但看向王焕的眼中仍是鄙夷不屑,他道:“麻烦把那个‘我们’改掉,懂的是别人不是你。想子翼兄那般风华绝代聪颖绝世的人物,怎会有你这样愚昧无知傲慢无礼的弟弟!”
    子翼……兄?他跟王徵还很熟?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王焕得他这般讽刺,心中甚是不痛快,怒骂道:“少在那儿套近乎,我长兄根本就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还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真是恬不知耻。”
    那人大怒:“你说什么!你这个靠家族权势混入上舍的草包有什么资格说我恬不知耻,亏你还有脸叫子翼兄一声长兄,他十岁时入学岫玉书院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王徵居然在岫玉书院上过学?为啥我又不知道?瞧说话人的神情语态仿佛这是件世人皆知的事,怎么我就从没听他提起过。
    王焕气得小脸通红,眼瞧着又要破口怒骂。我急忙将他拽回了座位,瞟了眼门口示意他闭嘴,他循着我的目光望去看见慕容勖回来了,忙闭嘴噤声。
    慕容勖坐回座位,不久后欧阳夫子也跟着进来了,这场争论就此画上了个不甚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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