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之秘而不宣

第六章 不知人间险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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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安城外,秋日斜阳洒洒,挎着包袱的碧瑶下车望着空旷的黄土空路,嘟囔道:“小姐,我们已经出宫数日,本以为小姐此次出门会碰见些新鲜的人事,结果这几日在书斋遇到的都是些迂腐没有见识的书呆子,要么就是画舫见到的那些自视才高的纨绔子弟,着实扫兴。”
    阿珠一旁无奈的白了一眼碧瑶,若碧瑶不是新月的贴身侍女,早就被自己堵住嘴巴丢在荒郊野外了。
    新月笑道:“谁又知道沿着这条路走,前面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此番出宫,新月已经打好了主意,想要不伤和气的拒婚,唯一正当的理由便是自己已有婚约在身。只要在迎亲前将未来的夫君在拓跋夜面前一放,即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有夫之妇不是。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人哪怕没那么中意,也好过远嫁异族与从未谋面的人托付终身。
    只要能在哥哥身边,好像嫁给谁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暗,四下无人。
    碧瑶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姐,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附近好像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阿珠眯眼瞧见远处随风飘动的茶寮旌旗,行至前方,正是一个茶摊。茶老板笑嘻嘻道:“几位累了吧,附近没有其他休息的地方了,来喝点茶吧,小店还有地方可供几位姑娘留宿。”
    “有劳老板了。”阿珠道。
    茶点上来,碧瑶一股脑干了一大碗茶,“哇,好些年不曾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阿珠实在不想理碧瑶这个小丫头,自顾自喝了口茶,只觉得此茶略苦,许是此地人烟稀少,差质不佳罢了。
    新月虽是一直养尊处优,可是却并未像碧瑶一般疲累,坚毅如她,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怎会觉得累呢。
    此时店老板走过来,端来一盘干饼,“姑娘们饿了吧,吃些东西,喝点茶,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碧瑶乐呵呵道:“老板人真好。”随即又给自己续了碗茶,却忽然眼前一阵迷糊,茶碗呯呯落地,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新月急忙叫道:“碧瑶,碧瑶!”可碧瑶已经不省人事了。
    阿珠旋即起身拔剑,脚下却已站不稳,她一剑欲向店老板刺过去,不曾想店老板有点身手,轻身一晃便躲了过去。阿珠顿时已觉手臂无力,垂剑拄地:“小姐,快跑。”
    新月自知她们身陷囹圄,只有自己还清醒着,唯有先脱身才能想办法回来救她二人。奈何还未跑出几步,就被店老板的同伙给拦截住,两个威猛大汉挡在她前面,满面横肉狞笑道:“就这个姿色最好,怎么能让你给跑了呢。”说罢,便将新月粗鲁的扛在身上,任凭新月如何踢打喊叫,只会让他们更有满足感。
    阿珠见此想提剑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她被身后的店老板用腰带束起双手,此时店老板的淫手已附上她的脸颊,满脸淫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里面那个柔弱的就交给我那两个同伴吧。”阿珠虽眼神鄙夷而难掩绝望,店内不时传来新月带着厌憎的哭腔,声声令阿珠痛心疾首。
    店老板将鼻子贴近阿珠的颈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闻,好闻。”
    阿珠冷冷道:“你若不想死,就放了我们家小姐,想对我怎样都随便你。”
    店老板有趣的打量着阿珠,“你们现在都已经是我板上的肉了,还在跟我谈条件呐。”话罢将阿珠的外衫扯下,淫、荡的眼神盯着阿珠凸起的胸部垂涎欲滴。若不是阿珠此刻已中迷药,浑身无力,早已一脚踢飞眼前的恶人,她此刻心中恨恨而无可奈何。
    绝望之际,店老板忽惨叫一声,倒地而亡。一把匕首飞过正正插入他的颈中,血溅当场。
    阿珠侧头瞧见一行人衣着蓝色锦装,原是宇文昌派来暗中保护新月的人。遂疾呼道:“快去救小姐,她在里面!”
    待新月被救出,阿珠望着眼前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泪人,安慰道:“小姐,这是大人派来保护小姐的,现下已经安全了。”
    新月双眸无神立在原地,呆问道:“哥哥,来了吗?”
    阿珠上前耐心说道:“小姐,大人他应是在宫中呢。”
    新月似是放下心来,半晌却一动不动,抬眼瞧了下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碧瑶,晃了晃神:“那此事就不要告诉哥哥了。”
    蓝装护卫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效忠宇文昌的,新月一路上发生的大事小事通通都要上报给大人,新月的要求他们无法遵从。阿珠自是清楚护卫们的想法,只是新月的想法谁又来体谅呢。
    此事宇文昌得知,定会勃然大怒,他之所以会派人暗中保护新月,就是明白世道险恶,人心叵测。这些年来将新月保护在灵犀宫中,也才保全了新月的纯真与善良。可这样的保护对新月来说,究竟是好是坏,谁又能说得清呢。
    “火,火……”新月忽然开口。
    心思通透如阿珠,厉声道:“将这里烧了。”
    一了百了。
    如同两年前灰飞烟灭的荣安府。
    夜色渐深,红光漫天,一行人背着火光隐入黑暗。
    行了许久,夜已全黑,数人停留在一处荒废的古寺内。
    碧瑶的迷药未解,被放置在铺着干草的角落昏睡。因从小练武使得阿珠的体质较一般人更好,且掺着迷药的茶水她未多喝,药力并未使她失去意识,但一路的跋涉还是使她体力透支,阿珠拖着一丝力气递给新月一壶水,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借着月光浮现的灰尘和破落的门窗,忧心道:“小姐,今晚我们只能在此处将就一晚了。”
    一路上新月并未再说过一句话,她木讷的点点头,便倚在掉漆的柱子上合眼欲眠。
    新月此刻苍白的面色尽显疲惫,她这一生并未受过什么苦,即使遭遇追杀也有宇文昌陪在身边保护着,她本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幸福安乐的生活着,竟不知仍有四处作恶之人。
    所谓盛世太平,不过是宇文昌给她制造的唯有灵犀宫方有的假象。而出了灵犀宫,没有宇文昌在身边,他就再也无法给她安全的保障。她便不得不面对充斥着苦难的人生,真实而残忍的现实。
    阿珠坐在门边正对着新月,在合眼休息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新月脸上徐徐流下的两行清泪。
    她知道新月虽是不谙世事,但自小因着身世的关系便很坚强,可是最近她却是哭的太多了,而这一次,竟是这般无声的哭泣。她曾经很羡慕新月有宇文昌的爱护,可眼下这爱护却使得新月更难接受如今的遭遇。
    当一个至纯至性之人遇到至悲至恶之事,想要挺过去唯有改变心性。
    而这改变,对于新月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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