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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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密卷翘的睫毛将她最爱的那双眼湖遮掩。
    纯粹、清澈，有风时会拂起细碎的波澜，柔光四溢；无风时静谧地像初晨里的湖面，春是绿意，夏是灿烂，秋是金黄，冬覆白雪。
    那双眼湖，好似不会参杂它映照之外的任何东西，所以它轻而易举就让人愿意去信任，不去质疑任何。
    一只纤手轻轻抚摸着床上人光洁的额头。
    以前，他总习惯性地会划一下额头，但这个习惯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是因为他接受了么？接受了脑袋里多了一样东西。
    另一手中再次传来震动，就在即将响铃时她再次摁断手机。
    第五次了。
    倪爱她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滑到他的脸侧，眼底的悲伤越来越浓。
    这些天他都是靠这么多次的提醒才能醒来的及时吗？
    还有备忘录……
    倪爱她握紧手机，过了很久才对着那人轻声开口。
    “起床了，城。”
    没有回应，那张好看的脸上也没有为此起一丝波澜。
    油然而生的害怕占据着倪爱她的思绪，她开始一遍一遍喊着，终于，一只大手握住了她放在那人脸侧的手上。
    “你醒了。”
    看到望着自己的那双黑眸，倪爱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些。
    “该起床了，快到早餐时间了。”
    倪爱她笑道，她的眼角还微微湿润着，趁着那人望着自己出神的间隙将手机放到了枕头下。
    “怎么这么看着我？”
    听到这句床上人微垂了眼眸，刚坐起来就被那人儿压在身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柔软的唇瓣主动贴在他的唇上，下一秒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我道歉，就原谅我吧。”
    这句话轻易就让他情不自禁地点头，他也不愿多想，因为思考实在太辛苦了。
    而且，面前人的笑容很好看，他很喜欢。
    洗漱完毕后苏城站在房门口等着，没过多久她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换了一身白色长裙，袖口和领口处绣着绿藤图案。
    她还是和开始一样对着自己笑容甜美。
    “她她，中午你和阿城出去逛逛。”
    早餐后苏博然说道，倪爱她点头，从苏锦姐口中她知道是有人中午会过来拜访。
    至于是谁，她不难猜出来。
    中午之前司机就来了，他们被送到一家预定好的餐厅里吃饭。
    他越来越沉默，可以很久都不说一句话，不过听到自己说话他会回应，或点头，或微笑，或是，只是望着，目光柔软得像绸缎般。
    “我去下洗手间。”
    倪爱她起身，几步之外再回头，看到那个人依旧望着自己，一双黑眸似雾染般，好像看到一只在森林迷路的鹿。
    倪爱她对他灿烂一笑，转身的瞬间却立刻红了眼眶。
    没了备忘录，他其实已经不记得了吧。
    如果是这样，这些天他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的？就凭备忘录来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就凭那些自我说服来接受其实已经对他陌生的他们？
    难怪这些天他连很小很小的事都记得。
    洗手间内倪爱她拨通jane的号码。
    餐厅内，那个沉默优雅的男人低眸一直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很认真地在回忆，不管头脑里是多么激烈地在阻止，他都决定要想起，哪怕只一点点，也不会辜负和自己戴着同款婚戒、对着自己笑容甜美的那个人。
    “我就知道你不会留在那里。”
    带着几分凄清的嗓音让苏城抬头，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女人，她的穿扮和妆容十分精致，眼里却流露着与傲然外表截然相反的落败感。
    黄雅雅蹲下身子抬头痴痴地看着座位上的男人。
    这个让她迷恋的男人，就像是盛夏夜空的一片星辰，遥远地、静默地、闪耀地。
    明明知道怎样都不能触及，但她就是不由地去向往，不由地想追逐，不由地想给自己再一次受伤的机会。
    黄雅雅伸手想握住他的手，因为被她小心翼翼珍藏的这片星空，正被一层乌云侵蚀，让她仰头看着就心疼不已。
    可是，正要触及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躲开了。
    他的眼里，还漾着迷雾，却毫不犹豫地拒绝正要来临地关爱。
    黄雅雅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轻扯出一抹浅笑，仰头轻声道：
    “你爱她吗？”
    是爱，还是只因为她的陪伴？
    可如果只是陪伴，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他做到，那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雅雅。”
    这个声音并没有让她回头。她还是仰头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看着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后侧身的惊喜。
    倪爱她却因此而心中一紧。他看过来的神情，多像是看到一位可以拉他出泥潭的救赎者。
    他不记得雅雅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一个因为自己而神情忧郁的“陌生人”开口。
    “一起走走吗？”倪爱她邀请道。
    黄雅雅点头，看到倪爱她伸出手后那人自然而然就迎上来的手。
    伦敦的七月有些清凉，天空却没有那么沉郁。
    “他不记得了，开始只是忘记我，现在很多人和事他都不记得了。”
    支开苏城去前面的店面买东西后，倪爱她开口。
    黄雅雅目光忧伤地看着远处的那个背影，虽然在餐厅时猜到了，可是一路走来后，他的神情和谈吐越来越自然，好像在餐厅时只是恍惚了一下。
    “他一直做的很好，所以我们到今天才发现。”
    倪爱她望着转身返回而来的那人轻缓开口。
    和jane打完电话后，收拾房间的苏锦姐也发现他手机里的备忘录了。
    原来一周前他就开始在写了。备忘录面，描述着他们每个人的年龄和外貌，写着他们之间对应的关系，各式各种，事无巨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仔细想想，从头到尾也只有你让阿城哥毫无办法。”
    黄雅雅侧身拉住倪爱她的手，眼眶微红沙哑道：
    “你要的他都会答应。所以，你一定要让他留下来，好不好？”
    “我会留下他的。”
    倪爱她目光坚定。听到这个回答黄雅雅缓慢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什么叫成长？
    黄雅雅想自己这两年一定是成长了。
    她不再故作骄傲死死去拽住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开始明白，有些美梦能记住就好，梦里的人，还能看到就足够好。
    等倪爱她回身，刚好那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黄雅雅，她很喜欢你。”她仰头微微一笑，双手环着他的腰，“我也很喜欢你，很喜欢你。”
    所以忘掉她多少次都没关系，因为她对他的喜欢很足够。
    所以，不要再露出这样愧疚地神情。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总是弯弯的。
    苏城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鼻尖都是她好闻的香气，让他安心，也让他懒散。
    他不想再多想，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明天，第一个见到的人还能是你吗？”
    是她的话，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吧。
    是她的话，就会和今天一样，第一眼就让自己心生欢喜吧。
    他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就像一个急需安慰的孩子般，彷徨地迷茫地让倪爱她心疼地不知所措。
    倪爱她从他怀里仰头，伸手捧住那张脸一字一顿认真道：
    “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在。”
    “就算我不断忘记，你也会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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