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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寺在山岚浓深的山顶上。
寺庙是新建的, 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墙围绕, 门上“连云寺”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人头攒动,善男信女纷纷来这上香祈福,念经诵佛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来引他们进去。沈夫人接过小和尚点好的香, 虔诚地拜了拜,绿碧接过插进香灰炉内。沈夫人双手合十,闭着眼, 心里默默祈祷着:佛祖保佑, 我不求沈家能更上一层, 只求沈氏一家所有人能平平安安,希望夫君能看在灯儿的份上, 放下执念, 为灯儿、为沈氏后人积点德……
绿碧和绿悦在她身后闭着眼低头。沈夫人睁开眼,就看见沈照灯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慵懒样子。
沈夫人拉过他的手, 低声说:“佛祖面前,灯儿要诚心一些。”
见沈照灯敷衍的样子,她接着说:“灯儿莫轻视了神明,不如也上柱香,求求灯儿自己的姻缘吧。”
沈照灯本就不信这神佛鬼怪,此时一听沈夫人的话, 眼前一亮, 接过小和尚手中的三炷香, 学着夫人的样子, 笨拙而又虔诚地拜了三拜。
等绿碧插上香,小和尚递过一支签筒。沈照灯接过,虔诚跪坐在蒲团上,闭上眼,摇了摇签筒。
一支签“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沈照灯把签筒还给小和尚,急切地捡起那支签,签头上用朱砂描了个“玖”字。
他疑惑地看向一旁静立的小和尚。小和尚穿着黄红交错的纳衣,一手放在胸前,低头道:“施主,请移步内里的草堂,自会有长老为施主解答。“
沈夫人说:“你去吧,我在这庙内转转。不要乱跑。绿碧记得跟紧点。”
绿碧福身:“是,夫人。”
沈照灯带着绿碧随小和尚进了寺庙的内堂。
草堂内游人寥寥无几,一派幽静。
小和尚轻轻打开一间厢房的门,对绿碧说:“还请施主留步。”
绿碧本想说话,被沈照灯阻断了:“绿碧就在此等候吧。”说完,就跨进了厢房内。
小和尚关上门,静候一侧。绿碧知不能闯进去,只好对他点点头,也守在一侧。
厢房内,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端坐在案前,手执佛珠一串,慢慢地拨。
见到沈照灯,他慢慢一笑,说:“施主请坐。”
沈照灯在桌前的椅子坐下,把签递给他,说:“还请长老为我解签。”
长老接过签,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笑问:“施主是求姻缘,还是问前程?”
沈照灯挑眉,道:“姻缘如何?前程又如何?”
“一签不可二解。还请施主如实告知。”
“求姻缘。”沈照灯回答。
长老轻笑,说:“前生注定是姻缘,郎才女貌并少年,失误踪由过北乡,如今休要乱猜详。”
沈照灯听了前面几句,心中一喜,又听了后两句,着急问道:“长老,这后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乃上上签签文。施主和施主心里想的那个人,姻缘前定,在众人看来是金童玉女,天赐良缘。但凡事过犹不及,请施主莫要无端猜疑徒惹事端,坏了好事追悔莫及。”
沈照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管后面如何,反正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他跟宋雨深的婚事,若是连亲都成不了,还谈什么以后呢?等成了亲,他再稍稍注意一下。
长老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沈照灯。
沈照灯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对蓝琉璃如意指环。
“长老这是何意?”
“施主莫要忽视了后两句签文。希望这对如意指环能助施主渡过难关。”
出了门,他对小和尚点了点头,转头对绿碧说:“等回相府了,记得拨些银两来为连云寺添些香火钱。”
绿碧看着他开怀的脸色,躬身道:“是,小姐。”
小和尚低头致谢:“南无阿弥陀佛,善有善报,贫僧代表连云寺谢施主慧心。”
沈照灯刚要走,小和尚在后面说:“施主何不去外面的姻缘树挂个牌子,以示所求得的大好姻缘呢?”
沈照灯想了想,回道:“行。绿碧,走吧。”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是。”绿碧小跑着追上他。
“少爷,拉连玉一把。”连玉气喘吁吁地道。
宋雨深一手里挎着她买的东西,一手伸向她,说:“小玉儿再不快点,佛祖都要等急了。”
连玉一手小心地抓着裙角,不让泥土沾到,一手握住宋雨深的手,抱怨道:“要不是少爷不喜欢招摇,我们坐府里的马车早就到了。而且,都怪少爷赏的衣服太好看了,连玉可舍不得弄脏了。”
“脏了就扔了再买,小玉儿想要什么,少爷都给你买。”宋雨深稍稍使力,拉着她上了这一个斜坡。
连玉的手还抓着裙角不放,说:“少爷说的,可不准耍赖!”
她在心里想,脏了就使劲洗,才不扔呢。少爷的东西,她要好好保存起来。
“好,不耍赖。”宋雨深点头。
连玉得逞地笑。
到了连云寺前,宋雨深和连玉并肩走,连玉时不时指着一些装饰,惊喜地让宋雨深看。
经过一个摊子,连玉好奇地停下脚步,对宋雨深说:“少爷,他说他是算命的?”
宋雨深看了看摊子,一个带着黑眼罩的人正坐在桌子后面,不声不响。那张桌子上铺着朴素的白麻布,桌前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泄天机指引迷路君子,漏阴阳点拨久困英雄”。
连玉也是识字的,说:“难道道士只算男子,就不管女子了吗?”
那道士头戴道士帽,肩背布搭子,听到声音,耳朵动了动,沉声回答道:“这位姑娘,要是想算命,可以移步寺庙内,庙中大师尤善女子算命。”
连玉歪着头看他,耳坠子摇曳,说:“那道士你岂不是招摇撞骗?女子就不能是英雄了吗?”
见道士不为所动的样子,她的小性子就上来了,叉着腰说:“我偏要算!算不出我就砸你招牌!”
宋雨深知她是假装的,无奈地摇头,刚想出声,就见那道士的脸猛地转向他,哪怕有眼罩遮挡,都能看出他面容一亮。
道士摸索着旁边的竹竿,站了起来,道袍垂下,说:“这位施主……”
连玉看他迫近的脸,挡在了宋雨深身前,说:“喂!你这个假道士想对我们家少爷干什么!”
道士收敛了下神情,还是难抑兴奋,对着宋雨深的方向说:“这位公子,我无意冒犯,只是想替公子算一算前程。”
“我们少爷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自然是前程似锦的,哪里还需要你算!”连玉说。
宋雨深温柔地拍拍连玉的肩,把她回护在身后,对那道士轻轻一笑,说:“不必麻烦道长了。”
那道士的神情顿时失落了下来,垂头丧气的,仿佛被拒绝了求爱一样。他的虽然装扮得像个老道士,衣服老土,但看面容,大概只是个跟宋雨深差不多的年轻人,不知遭了什么变故,需要出来做这些营生。
连玉看着他失望的清俊面容,都有些于心不忍。
宋雨深笑道:“现在日头大了,道长还得注意点身体,寻些阴凉处坐着吧。”虽然现在入秋了,但正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那道士摆摊的位子整个都暴露在太阳底下了。
说完,他转头对连玉说:“我们是不是还带有冰过的水?拿一瓶给道长吧。”
连玉不舍地从篮子里拿出一瓶密封的白玉盅,递给道士,对宋雨深小声说:“少爷,连玉只带了一瓶,是给你解渴的。”
宋雨深轻声说:“没关系。我不渴。”
海心明双手接过,手指不住地抚摸瓶子。
宋雨深说:“告辞。”
“等等!”不等宋雨深转身,海心明就出声阻止了,说,“公子姑娘留步。既然公子不愿让我算,但我师门有令,让弟子‘日行一卦’。公子与我有缘,不如我就破例替这位姑娘算一算吧?”
宋雨深看向连玉,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好啊!”连玉应道,我倒要看看这什么货色,装神弄鬼的,故弄玄虚。
“姑娘想算什么?”
连玉偷偷看了一眼宋雨深,低头害羞地说:“姻缘。”
海心明拿出一个签筒:“姑娘,请随便抽一支签出来。”
连玉拿出那支签,上面刻着个“玖”字,还用黑色的砂填充满了刻痕。
海心明摸了摸签头,表情严肃,说:“山河万里路崎岖,历经生涯走四夷。凿石淘河空费力,良金美玉更无取。”
连玉着急地追问:“究竟这是什么意思啊?快说清楚点!”
“这是个下下签签文。”海心明说,“就是说,姑娘的情路曲折漫长,哪怕四处奔波,也无济于事。”
他直白的话语让连玉脸色一白。
宋雨深见状,连忙揽住她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小玉儿花容月貌,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小玉儿呢?”
海心明不高兴地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满宋雨深的质疑,还是不开心宋雨深搂了别人的肩。但他又不好让宋雨深不安慰连玉,只好退一步说:“好吧,我说了我比较擅长算男子的,姑娘如果不喜欢,就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吧,吹吹就过了,别放在心上。”
连玉咬着唇,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对宋雨深说:“少爷,我们快走,不要理这个半瞎子了!”
“好,我们进去吧。”宋雨深说,转头对海心明说了句,“道长,告辞。”
海心明撇撇嘴,说:“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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