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闹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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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名为乌山，山庄唤小神庄，是江湖四大武林世家之一穆流家的一个旁支。
    穆流家子孙繁多，老家主是当今大齐开国功臣，江湖地位十分显赫。
    穆流惠十多年前离开本家，自立门户做了小神庄的庄主，其子穆流寻伽，从幼年开始就闭门不见人，都极少在江湖中行走。
    乌山主峰的海拔很高，山顶常年积雪，生长着雪莲雪灵芝等稀有药材，药泉则更珍贵，据说此泉由深埋地底的乌山龙脉分泌，带着天然的独特药香，泡一泡解毒，喝一喝延年益寿，不过仅限于穆流人，外人是没有这个福分享用的。
    小神庄四面环山，正前方是一条通往外界的山河，河道在绵延不绝山群的正中央，仿佛被巨大斧头劈开的似的。
    据说庄内，光藏宝阁就有三座，也难怪怕遭贼，庄里庄外布满机关。
    卫满刚刚苏醒那几天，整天浑浑噩噩的，她被告知自己叫林青溪，穆流家庄主刚寻回的私生女，但是她又记得自己进入千机窃取秘密的事情。
    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她脑中冲撞、互相妥协，最终她趁自己还没崩溃到极点，也趁自己在求生意识快消失的时候抓住那一点点作为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
    是啊，她总得知道这是什么世界，她总得知道自己是什么，从哪里来。
    这个叫林青溪的姑娘莫名其妙死在山林野外，排除自然死亡，排除野外意外，排除生病，卫满很确定是被人为谋害。
    结合完好的身体状态判断，还是被非利器非毒的方式杀害。
    这两天，她大概把山庄中的人物关系都列了一遍，放在自己脑子里过滤，看谁最有可能杀她。
    过滤来过滤去，惊奇的发现，嫌疑人名单太长了。
    林青溪生前是个被娇宠惯了的公主病晚期患者，骄纵，无理，欺软怕硬，经常恶毒的辱骂下人，而只要被人怠慢一点点，就狂躁不已。
    因此，整个山庄并没有任何人想与她亲近，梅静这种倒贴的奇葩膏药不算的话。
    卫满听了，心想虽然听起来的确像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这些下人虽说是下人，可整天在你生活里窜来窜去的主儿，自己没有这么情商低吧。
    “他们都是乌山族，力气大，干活也快，但是哥哥说他们都很脆弱。”
    梅静悄悄的和卫满咬耳根子，难怪卫满总觉得院子里的茶水丫头肤色同她和梅静的不一样，原来是因为不同族的原因。
    可是，脆弱是什么鬼，看着一个个挺结实的呀。
    她跟身边的丫鬟搭讪道“你的皮肤，为什么偏蓝？”
    添水的侍女居高临下的看她一眼，手上的活不停，嘴里蹦出一句。
    “我怎么知道？”
    脸一抖，卫满缩回脖子，手指敲了敲桌面，又不甘心问道
    “你们乌山族，一直住在乌山吗？”
    “乌山族人民的保护神在这里，乌人祖祖辈辈都不会离开神山。”
    看侍女的样子，卫满对乌族人的初步印象，便定型了。
    肤偏蓝，身材偏高大，耿直，全族都是服侍小神庄的奴役仆从。
    不过，完全不把自己当下人。
    这让她觉得很有趣，这个地方说现代化点，不好听点，就是个殖民地，她特别好奇穆流惠作为一个外来侵略者，是怎么和这些原住民和平相处的？
    “你叫什么名字？”
    “乌离苒”
    卫满又问梅静：“你叫梅静。”
    梅静一脸懵，点头。
    “呵呵，这个世界真有意思，土著的名字这么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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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又是在石头阵里午休归来。
    卫满摸着肚子，转头对梅静说“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梅静自打被卫满变着法子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卖萌装可怜。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吵、笨，但好在能听话了。
    梅静认真苦恼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拉着卫满走上了一条路。
    她俩走了一会儿，入目一个大大的花林，梅静蹦蹦跳跳的穿梭在桃树间，身法巧妙的几个纵跃，花瓣纷纷落落，不一会儿她便熟练的摘下一兜花瓣。
    卫满挑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梅静张着衣襟，把各种各样的花瓣倒给卫满，得意道“青溪姐姐，先垫垫肚子吧。”
    谁爱吃这玩意儿啊……
    卫满见梅静献宝似的，巴掌大的小脸尽是期待，只好收起一脸无语，吃了两片，入口涩，回味微甜。
    好吧，勉强能当零食。
    穿过果林便是空旷的花圃，各种奇花异草还有结了小灯笼的怪树，中间的鹅石道路倒是还不窄，两人并排行走还有剩余。花圃旁边有个院子，院外放置了小铁楸和装水的木桶，看来是养花人的住处。
    梅静带着她穿过花圃，远远的绕开院子，好似那里有什么毒蛇猛兽。
    这乌山小神庄的格局很奇特，视野很空旷，空气很清冽，仆役丫鬟没见着几个，从山庄后门到前门估计得走了有足足一个时辰。
    卫满和梅静回到住的院子里，，一进门便有一个十七八岁长得的水灵身穿鹅黄色纱衣的美人儿迎了上来，身影袅袅，站时亭亭玉立，走时裙纱轻摇腰肢曼妙，是个我见由怜的美人。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乌娅很是担心。”
    美人对卫满嗔怪，眉眼都是温柔，哪有责怪之色。
    梅静一脸不高兴，拖着卫满就进了南边的屋里“你臭担心什么，青溪姐姐有我保护，午膳传过没有，我们饿了”
    卫满任梅静拖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梅静的敌意和卫满无视的态度对乌娅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仍然微笑着在身后答应“都热着，乌娅这就去。
    不一会，进来一个黑色劲装的女孩子，褐发褐眼，稍短的头发蓬松而显得薇薇凌乱。
    梅静眼睛一亮，便扑了上去，抱住那女孩，左蹭右蹭。
    “小离，你上哪去了，我都无聊死了”
    乌离苒的表情跟镶了相框似的，古井无波，眼神则像看一只猪蹄在攀自己的肩膀，那是一种避之不及的嫌弃感。
    一个乌娅，一个乌离苒，这两个姑娘就像和煦的冬日棉花和暖阳下的冰块，专克梅静那种吃硬不吃软，和卫满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俩人安排在她们身边的，真天意。
    午饭过后，那捉摸不透的兴致又上头了，手一挥，让乌娅把所有能叫来的婢女下人，都给叫了过来。
    “都说喜欢骂人，我倒要问问看，我是怎么骂的人”
    梅静吓了一跳，她见卫满吃饭前还恹恹的，这会儿，居然面色红润，双眼囧囧有神，抓着自己的辫子，站在厅中眉飞色舞的指挥人。
    也是很吓人的……
    “饭还能吃醉人的？”
    卫满听了心里只有苦笑。
    到了中午，陆陆续续，排在院子里，来了将近三十号人。
    卫满看了看，有老有少有妇孺，却几乎没有青壮年。
    这些乌族人吵吵闹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插了腰，清了清嗓子。
    “听说我以前不懂事，经常骂人，今日叫你们来，是想给被我骂过的一个报仇的机会，啊，没被我骂过的，可以先回去”
    人群骚动了一下，没一个人动。
    卫满微笑着的点点头，拿起身旁的茶盏掩饰表情自己翻出的巨大白眼，乌族人也太实在了吧。
    “行吧，你们一个个都说说我怎么骂的你们，一个字都别漏，说”
    见卫满是认真的，梅静兴奋的把卫满拉住，指着她的鼻子凶道
    “别跟着我，本小姐不喜欢被狗追着咬”
    卫满点点头，感谢梅静身先士卒的精神。这种话的确像对梅静这种牛皮糖所说的话。
    “你妈生你的时候拿你的脸挠过痒痒吗？”
    卫满嘴里的茶差点喷出口，赶紧抬眼，打量眼前的陌生侍女，只见她满脸疙瘩，愣是无言以对。
    太过分了！这话说的！林青溪一个小姑娘家家也太伤人了，卫满深深的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以前太没有节操了，再一次跟你道歉”
    疙瘩侍女刚刚麻木的脸露出红晕，似乎没想到真的能得到道歉，她摆摆手，羞涩的走开了。
    接下来的粗使就拘谨多了，他站在面前，轻声细语，卫满没听清，问道
    “你说啥？”
    粗使涨红了脸，憋屈道
    “奴才，奴才没有拿肚脐眼说话。”
    卫满恍然，撅着嘴不敢笑出声。
    “脏不拉几得，奴才命……”
    “妖怪！小心你得眼珠……”
    “你娘亲姓牛？你爹姓朱，你长得怎么这么像只蓝色蚂蚱……”
    “……”
    一个接着一个，一句比一句难听，卫满也越听越严肃，后来再也笑不出来。
    “等一下，你们这意思，我挨个儿都把你们训了个遍，可我这院子进进出出的也就一两个人，我还能跑到厨房跑到柴房去骂你们？”
    卫满从众人的眼神中读出来，的确能。
    毒舌就算了，还喜欢四处游荡找人骂新鲜的，林青溪这个小孩，怕不是得了什么不骂人会死的病……
    和梅静这个受虐狂天生一对。
    卫满让那些人散了，把年纪最大的一个伙房老人留下问话。
    “老爷爷，我问你一件事，您要如实回答我”
    老人笑得慈祥，他对卫满点点头，十分配合。
    卫满这下开心了，她掩嘴神秘的问道
    “西面那座，有一堆石头知道吧？”
    老人又点点头。
    “您知道，那些石头的来历吗？”
    老人点点头。
    卫满耐心的引导“是怎么来的您一五一十给我讲讲”
    老人比划手，嘴里不停发出啊呀咦的声音。
    卫满一看老人这情况，仿佛迎头一棒，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好在，老人虽然是个哑巴，却看得出他举着双手，比划着想尽力给卫满描述那山上的石头。
    “对对，就是那些石头，总共十一根，哇塞，你居然两只手是六指，厉害厉害，但是你手指再多也说不出那些石头的来历啊，认字儿吗爷爷？不认啊，那会画画吗？也不会…哦，是天上掉的吗？是的啊？！真的！太谢谢了老爷爷”
    卫满心想遇到高人了，微笑目送十二指头的杂役老人出了院子，她回过头才想起来，石头从天上来的，那不意思就是等于没有线索吗？
    白忙活，自己食屎算了，
    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挫败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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