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闹江湖

第四章 虎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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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
    南莫步履不停的走在前面,卫满走路姿势有些怪异,身边两位丫鬟一左一右,低眉垂首的跟着她,不时对望,悄悄的无声窃笑。
    那眼神看得卫满心烦意乱,不禁加快步伐,拉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小队长,还有多远!”
    那名叫南莫的小伙子见卫满停下,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望着她的腿。
    “若神医不在药圃,这会可能在主峰乌山雪顶。”
    乌山雪顶,雪顶,顶……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表面若无其事不代表她真的没事啊大哥,那么一大盆热汤浇下来,猪皮也被烫掉一层了好吧。
    “那个,能不能烦请神医上门医治?”
    南莫转身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谴责她。
    卫满有些无语,她本来脑子没病,要是跟着他跑来跑去,腿跑残了才真有病。
    “这么多人整天漫山遍野的跑,一个人都找不到。乌影卫干什么用的?”
    “神医武功高强,哪里是区区影卫能追踪到的,再说了,乌山天下第一险峻神秘,我们能占驻大半地方已经很了不起了。”
    言语间都是自豪,并无虚假。
    “那,乌影卫到底用来做什么的?”
    “你!你这女人,乌影卫不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们的职责重要着呢!你不要再问了!”
    “不就问问,有什么了不起的。”
    点到即止,她触到了这小队长的痛点,卫满嘀咕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南莫觉得很生气,石头说的没错,小神庄新来的这个女人真的很讨厌。
    乌影卫的价值是什么?
    他几年前就问过师傅,师傅说他们的使命就是保卫山庄,可是这些年,没有人闯过乌山的机关,杀到庄内来。
    他整天带队开山辟石,钻洞觅缝,弄得灰头土脸,兄弟们满手老茧是铁锹和山石磨出来的。
    大家都抱怨,拿刀剑的日子越来越少,一群精兵强将倒是越来越像山民。
    记得神医第一次进庄的时候,全部乌影卫都如临大敌,个个摩拳擦掌。
    结果在乌山这么熟悉的地方,他们地毯式搜寻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垂头丧气回来时,在花圃遇到正在悠哉悠哉浇花的一个白袍面具人。
    夙庄琣,字无言,是菩提老人的第二个徒弟,跟庄主是至交好友,与穆流惠不一样,此人和菩提老人都是喜爱游山玩水的浪荡子。
    不但医术高明,本人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他配出的灵药,不但治内外伤患更有延年益寿增长内力之效,被达官贵人们奉为座上宾。这等享惯荣华富贵的人,若不是来山中取药,怎会屈尊为普通弟子医治。
    因为常年浸淫各种奇花异草和毒物,他面貌被毁,从初涉江湖到现在,面具都没有取下过,这也让江湖中人惋惜不止。
    到了夙庄琣的药圃,南莫离木屋远远的高声叫,不过却没人答应。
    卫满翻了翻白眼,让南莫接着找,自己美名曰守株待兔,说什么也不愿走了。
    南莫离开后,卫满隔着裙子轻轻摸了摸腿上的绷带,昨晚烫伤后她觉得腿上似是火烧,路过湖边,鬼使神差的去探,却不慎落水。
    丫鬟又给她上了药,只要不走动,早就一点都不疼了,她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儿,便打算回觅园补觉。
    刚转身,突然一个白色人影闪到她面前,一张鬼面具在放大在她眼前,两只眼洞空荡荡的,竟然没有眼睛!
    卫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停,少顷,恢复过来心脏乱跳不止,她忙不迭猛吸了口空气,跳开来。
    只见眼前这个人,一身白衣,带着古朴的面具,整张脸唯一能显露情绪的眼睛,却是白茫茫一片,有雾气乱流纠缠其中。
    如果没有露出双手,她甚至以为这面具和白袍底下,是一团人形白雾。
    南莫事先说过,这位神医每次露面,总会将人吓一大跳,胆小的甚至魂不附体。
    不过也正因为面具上独一无二的两只眼洞,这世上没有人能冒充他的身份。
    卫满像模像样的抱拳道“夙神医,小女子林青溪,是穆流家的晚辈,梅管家的未婚妻。因脑子摔坏,特来求医。”
    卫满心有余悸,条件反射般的把能护身的身份都摆了出来,还礼貌的向前深鞠一躬。
    夙庄琣拎着还有泥土的药草,站着不动,空洞的眼睛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看她。
    “又是穆流家,又是双司梅,姑娘来头不小。”
    双司梅是什么?卫满眨眨眼,不动声色的用下巴画了两个圆圈。
    心想,你猜我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就在沉默得有些尴尬时……
    “进来吧”
    她轻咳一声,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随那白衣人进了院子,院子构造简单,看起来并不像有人长住,中央长着一颗参天大树,旁边只有简单的木架和金鼎,很多木架摆放着药材,弥漫着淡淡的药味,颇使人凝神静气。
    夙庄琣扔给卫满一块竹简,卫满拿过来一看,什么都没有,不由得茫然的看向他的背影。
    “写上姓名,生辰八字”
    卫满差点笑出声,这神医太接地气了,跟前世专家门诊没什么两样嘛。
    不过,她哪知道林青溪哪年生的,顿了一下,灵机一动,把自己前世的生辰写了上去。
    她走到树下,递给正半靠在树根上的夙庄琣。
    凑巧,夙庄琣捏着一个青色小萝卜,仰头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准确的说是面具上嘴的位置,那萝卜一扔进去,就像扔进了无底洞,立刻被白雾吞噬。
    茎叶未除,所以萝卜那下半截进去了,上半截还留在外面。
    卫满居高临下,刚好清楚的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抑制不住好奇,她紧盯他张开的嘴,试图看到属于人类的口腔构造。
    夙庄琣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连茎带叶,一整株萝卜被那白雾卷进去,喉结这才上下动了动。
    “……”
    唔,她好像看到舌头了,卫满忍了忍,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夙庄琣似乎愣了一下,拿了一株萝卜递了她,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沾染的黑泥,莫名的让她有些屏气。
    “给”
    “额,谢谢”
    她啃了一口,汁液又涩又苦,好不容易逼自己咽下去,再也不肯吃第二口,扔也不好意思扔。
    苦着脸看向夙庄琣,他好像有点遗憾,把剩下的拿过来自己吃了。
    这不是间接接吻吗?卫满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拿了竹简递过去。
    “写好了,给你”
    他反手指了指上面。
    “自己挑个位置挂上去。”
    卫满疑惑的抬头,只见树枝上稀疏的挂着竹简,似乎都有字在上面。
    这么高,她又不像梅静有轻功,怎么挂。
    “竹简上都是求医者的姓名吗?为什么要挂在大树上?”
    “千年槐树日日吸取乌山灵气,可助病患痊愈。”
    开什么玩笑,这哪是神医,分明是神棍。
    受过现代教育的卫满女士鄙夷道“我才不相信。”
    “抱歉,其实在下和你们庄主有约,若有一天树上挂满九九八十一个竹简,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他就要答应在下一件事。”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还差几个?”
    夙庄琣仰起脖子,望着树上,画面静止。
    过了有一分钟,卫满忍不住戳穿道
    “你不是从没数过吧。”
    夙庄琣仰着的头终于放下,他一言不发的看向卫满,仿佛默认自己根本记不得的事实。
    打赌打得这么随心所欲吗,卫满无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再看看至少两层楼高的大树,想了想各种可行性,终是放弃了。
    夙庄琣见她这么干脆的放弃,说“你不挂,就不能受诊。”
    “我给你,你挂一下不也一样吗。”
    “病人自己挂的才算数。”
    “那算了,我不治了。”
    卫满撇嘴,她本来就没有真的摔到头,治不治有什么区别。
    但是夙庄琣显然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他起身闪到身前,用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卫满被夙庄琣幽灵般的速度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你……”
    夙庄琣的手摸完了脸,又往下面的裙子探去,卫满只觉得一阵懵,反射性挥掉他乱动的手,一巴掌打在面具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拔腿想跑。
    不料刚站起,身体便被一阵瘫软,心里顿时感觉不妙。
    她被一双大手按坐在石凳上,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背靠大树,双手无力的垂在两边。
    “真是虎狼女子。”
    声音从身旁传来,白皙修长的手抚上了她的小腿,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住手。”卫满有些语无伦次,但她明白不反抗的结果“你在干什么?”
    夙庄琣停下游走在腿上的手,望向卫满,她稍稍松口气,正想搬出各种舆论压力以及还未曾见过面的庄主穆流惠好好的谈判,不想膝盖一凉,裙子被推至大腿处,事情来得太突然,卫满大惊失色,一切理智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放开我!我叫了啊!西八,变态!卧次……”
    声音戛然而止,她嘴巴张了张,无声的闭紧。
    她愕然的看着夙庄琣漂亮的手指把绷带小心的解开,短短半天时间,那大腿上的烫伤已经生出了脓疱,流出血水来,看起来十分恶心,不知道是不是上过药的缘故,纱布撕开的时候她没有感觉一点点疼痛。
    夙庄琣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撒在伤口上,又拿了匕首把腐皮刮掉,只留下鲜红的皮肉,卫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夙庄琣给她膝盖大腿上惨不忍睹的伤口重新上药,再绑上干净的绷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伤口干干净净的包扎好,这才站起身。
    一阵迟来的疼痛从腿上传回她的大脑,像被刀割似的。
    夙庄琣站起身,用他特有的声线揶揄道“怎么不叫了?”
    卫满张了张嘴,唇色因疼痛寡淡惨败,她讷讷挤出话来“我……”
    夙庄琣没有答话,卫满更感觉尴尬,气势弱了一大截,讪讪道:“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伤?我上过药了,只是不知道原来有这么严重。”
    夙庄琣递给她一瓶药粉,广袖拂过她的穴道,淡道:“乌山稀世药材繁多,但更多的是毒物,不是随便谁的药都能往身上抹的。”
    她接住那瓷白的小瓶,被他的话弄得又是一头雾水,联想一下昨晚那盆汤水,浇在腿上如同火烧。只不过她当时实在灼痛难忍,具体怎么滑进湖的,都有点记不清楚。
    不过事后看伤口并不严重,她也没在意,让丫鬟上了伤药就睡了。
    夙庄琣立在当场不说话,白衣一尘不染,长身玉立,还真有些神医仙人的味道。
    只是四周的空气,在鬼面的眼光中变得有些冰凉……他似乎,在考量什么。
    “对不起……刚刚骂你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怎么就不相信人家神医的医德,怎么就自信心膨胀到认为这副乳臭未干的身子有任何的潜力,卫满肠子由青转紫,懊恼不已。
    “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神医夙庄琣下颌沉了沉,一字一句,又扔出一个信息炸弹。
    “你身体虚弱,气弱如风烛,怕是寿命不过双十。”
    卫满讶异的抬头,见夙庄琣没有丝毫开玩笑的迹象,反正有迹象她也在那张木头脸上看不见。
    这具身体虚弱她深有体会,因为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本就难得的精力正在被这个世界的奇特磁场慢慢削弱,不是生病,不是自身问题,而是外在的某些东西,正在可感觉的范围之内啃噬她。
    如果不阻止那东西继续,她,岂不是只有两三年的寿命好活。
    “神医……有什么挽救方法吗”
    夙庄琣什么也没说,只是指了指大树。
    “挂上去再开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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