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之月牙河

第二章 竹马的到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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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月芽从梦里惊醒。
    她打开床头边的一盏小台灯,暖黄色的光稍微安抚了她颤栗的心情。这光芒映在她水灵的眼眸里变成一个圆圆的光点,荡漾开去。
    她沉浸在梦的片段之中,浑身湿漉漉的她,还有冰冷的那个男孩。
    她梦见他的脸色惨白,看不到一丝生气,僵直地躺在月牙河边。她跪在那里,四周阴冷而黑暗,恐惧从心底泛起。她哭得痛苦极了……
    床头静谧无言却一直亮着的灯光,将她拉回现实。
    月芽把被子裹紧了些,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上挂起了露珠。
    那些几乎忘却的记忆突然印入脑海,就像刚发生过的真实。
    她微微喘了口气,她想起小时候不懂事,失手将丁照河推到河里,险些害他丧命。
    一时间自责与愧疚淹没了她。
    月芽想通了,她对丁照河好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那些一起长大的时光不能因为她的任性而抹去存在的意义,而那些无知的情感就让它随风而散,过去了就过去了,人是会成长的。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
    电流不稳定地倏忽而过,小台灯微微闪动,摇曳的光仿佛温暖的手抚摸月芽柔软的长发,好似无声的慰藉。
    她放任自己回到小时候,眼前流淌过那条弯弯的月牙河,浮现出那个站在河边的肆意的少年,只是心情像破茧的蝴蝶,没有了那些烦恼的束缚。
    *
    丁照河一家住在江北市乡下的一个小镇,芝山镇。
    芝山是镇子北边的一座山,山并不高,或者更应该叫丘陵。山的一侧是大片的田野,靠山吃山,芝山肥沃的水土养活了这镇子上大部分的村民。山的另一侧树木从生,百草丰茂,鸟兽和鸣。
    与山为邻的人们往往心怀敬畏,他们在山上建了小庙,祈求风调雨顺,阖家平安。
    相比于芝山,村民们的生活更与那条发源于北方,顺流而下,蜿蜒绕过芝山,又曲折流经镇里的月牙河夕夕相伴。
    她的名字来源于她那弯弯的身躯,像是有人按着月牙儿的形状,用手指沿着芝山的轮廓画了一个半圆。夜晚的月牙河闪着粼粼的波光,更似天边那低垂的弯弯月牙儿。
    村民们没有人不爱月牙河。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当丁照河第一次见到月芽,知道她的名字之后,他便天真且兴奋地以为月芽就是月牙河的化身,就像村口张爷爷讲的狐仙的故事一样。
    于是他整日围绕在她的身边,像只看到食物瞪大眼睛跑来跑去的小野狗。
    只是故事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进行下去。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之间如同磁极的南北,争闹且相斥。
    最惨的一次就是月芽把他推到月牙河里,差点被淹死。不过,他并没有怪她,虽然让他承认自己为“为非作歹”确实不容易,但是那次自己的确是过分了。
    *
    没有开空调的大巴车,不出意外的闷热,窗户无一例外敞开着。
    这是芝山镇开往市里的一班车。
    丁照河挨着窗坐着,父亲和孔叔在旁边靠着椅背睡得很熟,昨晚他们一定是聊了一宿。他把头抵在窗户边,看着车外疾驰而过的白杨树,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滋味。
    熟悉的家园越来越远,即将抵达的地方陌生而喧闹,充满未知的不确定感。他再怎样无所谓淡定的姿态也无法控制地从心里泄露出一点不安的情绪。
    他微叹一口气,有些茫茫然。然而,混杂在一起的,也有压制不住的不知名的兴奋和期待。他扬起嘴角,在脑海里描绘那个女孩的身影。记忆像过电影一般闪过许多曾经的场景。
    清晨的阳光透过她纤细修长的手指,那是他们一起去看日出的时候。
    她红色的裙摆掠过青草地,那是她在唱着歌的时候。
    还有芝山庙前,他窝在她温暖的怀抱里的时候。
    丁照河越想越有些迫不及待。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她会有些什么变化?学习对她来说那么困难,她会瘦了吗?她的头发是长了还是不得不剪短?她是不是又长高了?
    他渐渐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短发炸毛,愁眉苦脸地瞪着数学书的月芽,不自觉笑出声来。
    坐在他身边的丁振刚被大巴车的颠簸震醒了,醒来就听到儿子低沉的笑声。他按了按发昏的脑袋,也笑了,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丁照河以为是自己吵醒了父亲,收敛了翘起的嘴角,说道:“没笑什么,您再多睡会儿吧,离市里还有一段时间。待会儿下车还得往火车站赶,多休息休息。”
    “睡得够久了,上了火车也能睡。”
    丁振刚看着业已沉稳的少年,心里不禁酸涩,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默默无言。
    他只能一再地叮嘱道:“儿子啊,去市一中安心上学,什么都不要想,留的钱你收好,不够爸再给你寄。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家里的……”
    “爸,我都知道。真的。”丁照河笑着,眼神坚定,仿佛在告诉自己的父亲:别担心,我懂您为什么不辞辛苦去那么远的南方打拼,我知道您不是抛下我一个人,我会照顾好自己,您别费心。
    血缘间的默契让丁振刚明白儿子心意。他知道儿子真的长大了,他试图用自己并不厚实的肩膀扛起这个家的责任。
    丁振刚感到欣慰,却苦涩。因为对于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来说,丁照河成长的代价太沉重。
    他觉得自己为人父却不能让孩子安稳的成人实在心中有愧。他想和小时候一样摸摸照河的脑袋,然而意识到这已然是个坚强的男子汉,他只好把手放在儿子的肩膀,叹了口气。
    丁照河伸手附在父亲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似是安慰,说道:“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呆在那里不适应一定要回来。家里还有我。”他的语气严肃认真,甚至带有一丝迫切。
    丁振刚点点头,紧紧握住照河的手,默默下定决心要闯出一番事业,给儿子更好的生活。
    丁照河觉得父亲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怕父亲只顾在外奔波而忘记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眼神灼灼,咬牙说道:“我只有爸爸您一个了。”
    丁振刚闻言,心突然被攥紧。他看向照河,只见儿子的眼眶微微红了,所有的不舍一瞬间倾泻。他终于忍不住揉了揉照河的脑袋,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地拥住。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那是强烈的感情涌现却被压在喉间的样子,他说:“儿子你信爸,我一定会回来。”
    *
    孔德明侧着身子,此时也醒了。他背对着他们,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老丁一家经历了那么多,小小年纪的照河着实令人心疼。
    他想起自己和老丁一同参军,是过命的战友。那时在边境执行任务,老丁一个猛扑救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却丢了一只耳朵,退了伍。
    老丁没有埋怨他,反倒光彩满面的收拾行李回乡下。
    原来他的青梅竹马赵虹非但没有嫌弃他,更让他趁此机会赶紧回家结婚。后来他们有了照河,守着自家的地,养了些鸡鸭猪狗,过得幸福美满。
    然而天不遂人愿,赵虹得了肺癌,中晚期。
    这个噩耗,像是悬崖上滚落的巨石砸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而这个要命的病最终还是带走了照河的妈妈,也带走了这个家所有的积蓄,只留下两个相依为命的男人和一地的债务。
    生离死别已经足够痛苦,他们仍不得不面对那些世态炎凉。
    房子被抵押了,土地转包了,催债的人仍在不断上门。
    孔德明有些义愤难平,却感到力不从心的无奈。他唯有帮兄弟照顾好他的孩子,才能尽一份力,解一份忧。
    大巴车一路疾行,不在乎他们悲伤与否,只朝着分别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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