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后传：名动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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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中的火盆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似是为了打破过于沉寂的氛围。
    凌夕定了好半晌，才从惊讶之中缓过神来，可口中却依然低声重复道：
    “洛雪……是甄姨的女儿？”
    “嗯。不过姐姐要谨记，无论是对甄姨还是少将军，雪儿姐之死都是永远的痛，所以最好不要再提起。”
    “这个我自然明白，我也终于理解初来之时你为何要带我去见甄姨了。”
    “我并无恶意，只是当时觉得姐姐难以融入影刃。其实姐姐的相貌，与雪儿姐有七分相似，我想甄姨若是见了，必然会对你多加照顾……姐姐不会怪我吧？”
    “我怎会怪你呢？你有这心思，也是为我好……”
    凌夕欣然一笑，便准备伸手去牵袖羽，可手刚伸到一半，却猛然停住了。
    “姐姐？”
    袖羽发现凌夕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对，那温柔的笑容竟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失落。
    “那……”凌夕深吸一口气，问道：“当初北冥轩在斗武场为我出头，也不过是因为我的模样像洛雪了？”
    “不是的，少……”虽然袖羽之前也有此疑虑，可她清楚此时绝不能再这样说。
    “不是么？难怪他会执意要我加入影刃！难怪他会对我百般纵容！呵，呵呵，没想到闹了半天，他只是将我当作某人的替代品而已！”
    有很多事，如果在错误的时间被知晓，便只会生出无端的误会。
    凌夕虽然在有些方面心细，可毕竟个性太强了。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还偏偏是北冥轩！
    直到这一刻，凌夕才终于发现了一个令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实——不知不觉间，北冥轩竟已然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有些朦胧，心口……好痛。
    她猛然转身，不想让袖羽看见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我身子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凌夕说了这一句之后，不等袖羽回答，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姐姐！”袖羽喊了一声，却不敢再追过来。
    凌夕也没有回应，径直跑进自己的房间，将门死死地关上，而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床前。
    她在撑，可终是没有撑住……
    此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得她无法呼吸。
    身子一软，凌夕便扑倒在床上，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她在颤抖、在哭泣，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即便此时，她依旧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难怪那次在深巷之中，自己会感觉北冥轩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其他什么人！
    可笑，自己竟还沉浸在其中。
    更可笑的是……
    凌夕侧转身子，依旧发抖的手缓缓划过嘴唇。
    北冥轩，为什么……
    如果你从一开始便告诉我，我也不会这样难过了……
    ……
    整个上午，凌夕都没有再走出过房间。袖羽虽然担心，可也不敢过去打扰。
    其实凌夕现在只盼着北冥轩这段日子都不要再出现，或许过些时日，自己便能平复。
    可是，似乎每件事，都会朝着她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
    刚刚过了晌午，北冥轩便出现了——影刃，又要行动了。
    众人在大殿集合完毕，北冥轩缓步走到前方。
    他平静地环视着众人，看到凌夕之后，不禁愣了一下。
    虽然凌夕已然洗了把脸，可眼睛却依旧略微红肿，任谁都能猜出她哭过。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当着众人，也不好多问。
    “如今城中的局势，想必诸位也都清楚。民资统御府掌控钱粮物资，导致城守无粮赈济难民，难民迫不得已，只得行盗掠之举。”
    “听说近几日倒是消停了不少，莫非新上任的城守开始干人事了？”周海打趣地问了一句。
    影刃平日里并不外出，但也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荀秋会专门安排部下到影刃典籍室，将近期外面发生的事记录存档。
    “这，便与此番要杀之人有关了。”
    “哦？”周海不禁提起些兴致。
    “因为那些滋事的难民，都已然消失了。”
    “被人暗中处置了吧？”一旁的袁良摸了摸下巴说道。
    北冥轩点了点头，道：“我令荀秋多方探查，才得知就在难民闹事后不久，这帝都之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新的地下勾当——屠户。”
    屠户？这算什么地下勾当？
    凌夕虽然始终没抬头看北冥轩，可他说的每句话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能让少将军这么在意，想必他们屠的并非猪狗吧？”袁良最先反应过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心中也都是一惊。
    不是猪狗，又与城中之事有关，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了——他们屠的，是那些闹事的难民！
    “荀秋安排一名影卫冒险与之接触，才得知了骇人的实情，我先说说为何会称他们为‘屠户’。诸位应当都听说过幽北军中的‘以耳论功’吧？”
    听到这个词，众人不禁又是一惊。
    所谓以耳论功，是幽北军中的一种便捷行赏方式。
    战争中，将士们的奖赏往往是按照杀敌数量进行计算的，各个诸侯国的清点方式也不尽相同。
    幽北国计算的方式，便是按照敌人的耳朵，一对完整的耳朵，便算是斩杀一人。当然，交战之时士兵是没有时间去割敌人耳朵的，所以一般都是在清扫战场之时，凭着记忆去寻找被自己杀掉的敌人。
    所以将士们得到的奖赏有时与自己所杀的敌人数量并不对应。
    北冥轩在这个时间点提起此事，众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些被称作“屠户”的人，必然是将那些滋事的难民暗中处置掉，再将其双耳割下低价卖给去城外巡防的士兵，而买到耳朵是士兵只须去城外绕一圈，回来之后便可谎称耳朵是在城外斩杀暴民所得。
    如此一来，虽然看上去自己是花了些钱，可实际上得到的奖赏却远多于此。
    看众人似乎都明白了，北冥轩又继续说道：“这些人十分谨慎，先前安排的影卫仿造了幽北军腰牌才得以骗过，只是所接触之人也不过是条杂鱼。”
    “怎么说？”袁良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以目前的情势分析，城中的屠户至少有近百人，以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来说，未免太多了。故而，我怀疑他们背后有人暗中指使。”
    周海听完，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北冥轩沉声道：“少将军是说……民资统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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