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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猫和敦佐消失在马波的视线里,痛苦的浅坑一把抓住马波的裤脚。他微微蹲下,替下颚被折断的浅坑擦干眼角的泪水,自己的眼睛却难以抑制地淌出眼泪。
“为什么要选择死?”
无法说话的浅坑用力点了下头,算是回答马波,她的脸颊在盐做成的地板上拖出深深的一道血痕,马波把双手放在她脖颈处,结束了她痛苦的生命。
“都两年多了,你杀人的时候还哭?”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终于出现,沌蛇从一排酒架后踱出,拿着枪的手臂上,大蛇纹身呼之欲出。
稍远些的酒桶后面,扮猫浑身的神经根根紧绷,蹲在她身后的敦佐目不转睛地看着沌蛇,面无表情。他们没有真的离开,现在仇人出现了。从瓦肯镇就开始的仇恨和恐惧没有过期,现在依然有效,敦佐浑身的骨头咯咯生响,手腕却被扮猫紧紧地握住。扮猫使出全身的力气,掐得敦佐的手腕生疼。她刚才让敦佐自己跑,敦佐不肯,像条小狗般跟着扮猫回来了。
“是你杀了她。”马波站起来。
“我不习惯内疚,没想到我真在周围?这笨娘们儿干活儿我不放心!”
“但你没救她。”
“救她太麻烦了。”
“别人都跑了。你干嘛不跑?”
“我跟他们不一样,上去有什么好?提心吊胆地活着?上面的人就一定活得好吗?说起这个来,我还真挺崇拜你姐姐曼波的。那个满嘴钢牙的蝼蚁女人太厉害了。一个人操控这么大的泥浆天使组织。其实我们两个有很多相像之处。她没弄好,可惜了。要是换我,就不去跟上面的城邦谈判,老老实实做地下生意。”
“你根本无法跟她相提并论!”马波打断沌蛇,没人能与她的姐姐相比。
“你这么维护她,可她似乎连你在找她都不知道。”
马波再也听不下去了,抄起浅坑扔下的铁钳向沌蛇冲过去,沌蛇也没耽误,开了一枪,但没打中。
“移动靶子?逃得过第一枪,未必能躲过第二枪。我知道你是有胆识的家伙,不会回避我的枪口,可是那样就完了!”沌蛇再次用枪瞄准马波,沌蛇不是笨蛋,他预估了马波的移动方向和距离。绝大多数人被枪口瞄准时都会站住不动,但马波不会!他从不逃跑,进攻永远是最好的反击。
“你还有最后一枪的机会,这枪射不准你就完了。”马波向沌蛇预估以及瞄准的方向冲过去。
枪响了,子弹镶入马波的肩膀里,炸出一道鲜血。沌蛇说对了,也判断对了,但马波也对了!沌蛇的扳机再也不可能抠动,马波用浅坑的铁钳锁住了沌蛇的喉咙,打蛇打七寸!沌蛇眼珠翻出,嗓子眼里的舌根都吐了出来。马波的招数是沌蛇不懂的,那个词叫“牺牲”,用一道伤口换来一次致命的攻击。沌蛇瞄得很准,如果不是马波临时放弃用沉重的铁钳击打沌蛇头部的话,那颗子弹应该会直射他的心脏。
马波夹紧铁钳,沌蛇用手往头顶上指,他没法点头,马波把钳住沌蛇脖子的铁钳稍微松了松。
“咳……咳,天梯,莫莫设计的天梯。她在那儿,就那一条路能上去,你要找的姐姐在那儿。我道……道歉。”
“道歉?”
“对,对,我带你去找你姐姐。”沌蛇眼珠一转,斜眼看马波。
“可我不相信你,谁都知道莫莫设计的天梯是个笑话。”马波古怪地笑了。
沌蛇也笑:“你不知道你姐姐在哪儿,整个世界都乱了。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也无法验证,真绝望啊!到最后还得听我的话,还不如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马波重新握紧铁钳:“不!没机会了!”
躲在酒桶后面的扮猫和敦佐眼睛一闭,马波做了早在瓦肯镇和阑尾镇时就该做的事情。
“你永远不会真心道歉,如果你懂愧疚,那些人就不会死了。”马波对沌蛇的尸体啐了口唾沫。
恶贯满盈的卡车司机被铁钳夹断脖颈,躺在地上,舌头长长地吐在地上。杀沌蛇的时候,马波没有流泪。
沌蛇并不知道曼波在哪儿,只是为了保命而胡说,或者说是对马波最后的玩弄。
盐壁天花板已经濒临崩塌,纷纷落下的盐粒,如同曼波被带走的那个雪天。曼波摸了摸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像琥珀一样美丽晶莹,那是莫莫为她特调的酒,会有几分钟短短的幻觉,她很期待会是什么。轻啜几口,曼波被带进了闭眼之前的最后一次回忆里。
那匪徒粗糙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着一个已经沾上血水的娃娃。
“只要把这娃娃送给她……然后,你们愿意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我得把这个给她……”恶匪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警察的枪又响了。这第二次的警告射中了匪徒的胳膊,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大臂上流下,顺着手掌把娃娃凹陷的眼睛染成红色。
“我不能让她失望。”他再一次张开两片干裂丑陋的嘴唇对自己说,也对背后那些抓他的警察喊着。
“世界上最大的罪恶就是让孩子失望!”
“我想要个玩具娃娃,因为过几天是我的生日。”
曼波对“花儿”撒了谎,那天不是她生日。她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谎言会让警察在商店抓到“花儿”。
她也从来没想到过有些东西那么重要。看到恶匪“花儿”被当场击毙的录像的时候,曼波干涸的眼里并没有流出眼泪,但她的心紧紧地收缩在了一起,再也没有松开过。
倒塌的盐壁把她彻底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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