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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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畔边，灯红酒绿。凭栏伫立，河流滚滚动逝，孤帆远影，艳阳高照，万顷碎金泼洒，映得江水瑟瑟。
    忽听得一声长叹，一渔夫摇伐而歌。细听，所歌者，正是王安石的《桂枝香》：“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斜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其声不高，然其音之哀，动人心弦。余音未续，忽闻亭中琴瑟轻颤，似是晃出千万波纹。琴音中荡起一声音，却是女声，续道：“六朝旧事如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遗曲。”
    此时，北宋已衰，大宋王朝摇摇欲坠。
    渔夫听得应喝，惊诧抬眼望去，忽听得“铮铮”几声，却是弦断之音。再片刻，又是几声，却是打耳光之声。只见得一中年汉子一掌打在女子脸上，清秀脸上登时肿得老高，然，她如水眸子中波澜平静，倔强之色却不曾褪去。那中年汉子气得脸上血色全无，额上青筋暴起，怒喝道：“让你弹琴助兴，你这是做甚？”
    那女子莫约十八九岁，俏脸惨白，虽是心中惧怕,却仍从容道：“金欺我大宋,无人报国,却有此闲情!试问,大宋被灭,何以家为?”
    那汉子不由冷笑，讥讽道：“你也想报国么？怎地，为那些驰骋沙场的将士们抚琴奏乐么？”语罢，众人不由大笑。
    忽是一阵劲风袭来，势如破竹，挽星揽月，来到汉子身边。一瓷器横扫而来，却被那汉子格了去。即使如此，但仍被削去掌心血肉，血流满手“谁？”那汉子怒不可遏，喝道。
    “我。”人群中一人淡淡答道。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那亭台边，不知何时倚了一女子。她黑衣及身，如若浓墨，衬得俏脸惨白。长剑出袖寸许，姿势慵懒。那女子突地回头,目光所及之处,皆似寒冰冻结万载,目光如刺，忽地落在那人身上，说不清是嘲弄还是敌视。
    那汉子一怔，笑笑，略带试探性地询问道：“月上秋华？”女子一笑，不置可否，转头凝视粼粼水流，微微冷笑。沉默半晌，道：“她，我带走。”语罢，起身欲行。突听得掌风裂裂，啸声若虎，直入云霄，一掌惊涛骇浪，递至面前。
    黑衣女子见状，不由惊讶，身体一纵，凌空而起，飘然落在渔舟上，水波阵阵漾开来。那掌风忽地一收，恰似暖风扶柳，缥缈如烟，轻巧回旋，再次击来，击起千万波澜，势力不减。女子神态自若，衣袖轻舞，剑刃出鞘，寒若飞雪，霎时电光万丈，白光乱迸，瞬息万变。那剑花涣开来，如昙花初放，瞬间美不胜收。继而横起一道光墙。汉子见状大惊，无奈方才用上全力，覆水难收，一掌打在光墙上，嫣血如梦，若朔血飞空，散如天边。一时四周惊呼连连，却是他双手全废。
    女子见状，微微冷笑，反身掠上亭台，拉过那抚琴女子，才见她泪水涟涟，如花带雨。女子轻声低语：“先离开。”那抚琴女子一怔，接着点点头，不在说话。
    女子刚带她走出人群，忽听得笑声朗朗。女子寻声望去，见得一长须男子手端清酒，坐在女子方才倚靠之处。他见二女回头，一笑，朗声道：“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那抚琴女子惊诧之意微露，轻轻“咦”了一声。黑衣女子一怔，突然柳眉微蹙，抿着嘴，犹自瞪着他。那人见状，笑吟吟看着她俩，目光看向黑衣女子，叹息一声，如风而去。
    抚琴女子看他已不在当地，正欲离开，却觉身侧之人再无动静。诧异看去，那黑衣女子锐利如鹰的眼中，浓雾涣散开来。她心中一颤，顿时忐忑不安，踌躇良久，开口唤道：“姑娘——”声音如蚊微小。
    黑衣女子回过神来，幽幽叹道：“你便跟我走吧。”挽起她的纤纤玉手，拉着女子，轻声一跃，片刻已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呼道：“怎不去报官？”语罢，众人登时乱成一锅粥，或报官或离开。因而无人留意夹杂于其中的一声长叹。那是一年轻公子，约二十五六岁，腰间配剑，应是江湖人士。他凝眸看女子远去的那一袭黑衣，喃喃地，一个多年不曾出口的称呼滑落：“颜儿。”一时间，只觉心中苦涩，辛酸滋味漫天而来，瞬间湮没他。岁月如流成枯枝，日月如梭韶华逝。明知无法做到宠辱不惊，留去无意，又何必铭记得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