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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二小姐做了点心给咱们送过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说南城新开了家成衣铺子,老板娘手艺很好,想约您去逛逛。”
“大小姐,宣政院顾院使之女来拜访大小姐,齐叔又病了, 二小姐接待的, 现在让人过来请您。”
接连一个多月, 舒攸宁听到的最多的三个字,便是‘二小姐’。
这几年, 舒攸歌过得一直安分老实, 每日里除了去何先生处听讲,其他时间大多都窝在自己院里,只偶尔回去探望探望柳氏,大部分的心思也都用在了读书和风归珩的身上, 反倒与舒攸宁的交集少之又少。
这一阵子却不知为何, 突然便又贴了上来,让舒攸宁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卫安与柳氏之事,因有风归离在, 舒攸宁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探得了个大概, 只因着舒镇南一直在与宋国作战,她也还缺了个关键的证人, 便只能暂且将此事压了下来, 舒攸歌这一撩拨, 反倒让她觉得自己该抓点紧了。
“小姐,久儿刚刚回来了,说郡王爷进了宫,并不在公主府。”素衣推门进来,低声回道。
“这人,平常的没事的时候日日都在你眼前晃,有事要找他,他偏就不在了。”
素衣笑道:“久儿已经留了话了,郡王爷回去便能知道,肯定会紧赶着过来的,小姐别着急。”
“急也是急不得的。”舒攸宁叹了一声,“把月一爱吃的点心装上一盒,咱们去陪嫂嫂说说话。”
素衣应声下去准备,舒攸宁对着妆镜理了理自己的鬓发。
“你这是怎的了?耷拉着脑袋,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林婉然推了推趴在桌上的舒攸宁,轻轻笑道。
“攸歌这几日事事都要叫着我,我只要在家她便要来听风楼,粘得人心慌。”舒攸宁叹道。
“我还当是什么事,小的喜欢缠着大的,这不是很正常,你看我家小子,话都还不会说呢,但只要一醒了,就都是要找月一的。”
“你们这是骨肉血脉,割舍不断的,我跟她……”舒攸宁顿了一下,含糊道:“总归是不一样的。”
“虽是异母姐妹,可到底也是有关系的,能有多少差别,攸歌喜欢你是很正常的。”
舒攸宁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嫂嫂还是不太了解舒攸歌。”
“你呀,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也是奇了,你素日里待谁都是极好的,偏偏就对攸歌那般冷淡。”
“呵。”舒攸宁嗤了一声,回身逗弄起摇篮里的婴儿来。
林婉然性子柔弱,主意也不强,舒攸宁暂时还不能将舒攸歌的事全盘对她讲出来,等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大约她就不觉得自己如今算是冷淡了。
林婉然摇了摇头,她进了舒家门这几年,舒攸宁对她有敬有爱多方照顾,便是对下人们也都是极好的,可单就一个舒攸歌,像是前世有仇似的,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虽然她也觉得舒攸歌心机深了些,但到底是一家人,面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
“嫂嫂,大哥到现在还没给这小子取名字?”摇篮里的小娃娃抓住了她的手指,咧开没长牙的嘴巴无声地笑着,舒攸宁心都软化了一块。
“本是让祖母来取名字的,可祖母说,到底是长孙,父亲也快班师了,便等父亲回来后再定名字,左右他现在还小,晚些定名也无妨的。”
“先定个小名也好啊,总是小子、小子地叫,小娃娃要不高兴了。”
这小家伙似乎是听懂了舒攸宁的话,淡淡的眉峰皱了皱,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吓得舒攸宁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林婉然则是赶忙凑了过来,轻手掀开了小婴儿的衣裳,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舒攸宁一挑眉,起身站到了一边。
伺候在屋外的丫鬟听到了哭声便进了门,手忙脚乱地换好了尿布,小婴儿倒是个懂事的,屁股下面舒服了便也就不哭闹了,歪着头盯着墙上挂的一串风铃看得出神。
“拂秋嫁人之后,你这院里也再没添新人?”舒攸宁看着林婉然屋子里寥寥的几个丫头,微有些皱眉。
“我眼下这些,还是够用的。”林婉然微笑回道:“再说拂秋是身子重了,我才不让她来了的,等些时日她孩子生了出了月子,便就能回来伺候了”
“拂秋是配了咱自己府里的小厮,才能留在嫂嫂身边,若是给了外人,自然是要跟人家去过日子的,我看嫂嫂院子里这几个年纪都差不多了,总还是要提前预备下的,再说月一和这小子也渐渐长大了,嫂嫂给他们也要预备适龄的伴儿才是。”
“好好,便听你的,过几天我让你大哥去牙婆那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舒攸宁点了点头,又道:“说起大哥,我倒是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他在宸王府也有这么忙?”
“我听说是宸王要出兵西南,将帝都许多事务分派给了他,所以才这般忙碌的,每日天不亮便走了,一直到摸黑才能回来。”
舒攸宁笑道:“大哥可有抱怨?”
“除了每日见一双儿女都是在他们睡时,让他小有遗憾,其他的他倒是高兴。”林婉然摸了摸儿子的脑门,目光温柔,“外面的事情他一向很少会同我讲,但我却能看出一些,他如今忙虽忙了些,但还是很顺遂的。”
舒言白走了一条与前世全然不同的路,如今他跟在宸王身边颇得重用,舒攸宁相信风归玥是个英明之主,舒言白也会有足够的空间去施展抱负,但她心底里还是隐隐有一丝担忧。
等舒镇南从前线回来,舒言朗迎娶公主,舒家便算是如日中天,俗话说盛极必衰,但事情的发展已经与前世里全然不同,舒攸宁也已完全猜不出舒家转衰的点会是在哪里。
她忧愁之意还未起,便听见门外讲话的声音,“二小姐过来了,怎站在这里不进去?”说话的大约是墨竹。
舒攸宁从窗外探了个头过去,果然看见舒攸歌就站在屋子拐角,难道她一直都在偷听她们的谈话不成?
“我也是刚刚才到。”舒攸歌进门给林婉然见了礼,把手中的一个布偶放了下来,“我今日回来的路上瞧见了这只兔子,觉得月一可能会喜欢,便买了下来。”
林婉然道了谢接了过去,舒攸歌转头又对舒攸宁道:“吉庆街上新开了一家首饰店,听闻是仿古的样式,我记得姐姐是喜欢的,咱们明日一道去看看?”
“我明日要去咸安宫,怕是陪不了妹妹了。”舒攸宁冷冷淡淡地回道。
“咸安宫就只有半日课,姐姐下午当是闲着的,便陪我一道去吧。”
舒攸宁笑道:“你如今对我的了解还真是深,我自己都不记得明天只有半日课。”
舒攸歌讪讪一笑,回道:“我也是无意中听采薇提起的。”
“是麽?采薇家爹爹生了病,昨日刚同我请了假,并不在府里,何况咸安宫不许带丫鬟,她也是从来不打听我的课业的。”
舒攸歌微微一愣,将话头引到了别的地方,“明日我还约了萦纡一道,姐姐也是认识她的,不如就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些。”
薛萦纡是吏部侍郎薛怀的嫡长女,这个薛怀前世里是风归珩的幕僚,如今也是朝中为数不多支持风归珩的朝臣之一,舒攸歌居然会与她有交集,这倒让舒攸宁有些意外,却也隐隐明白了她为何会突然缠上了自己,大约也是为着风归珩了。
“如今与你来往的人,还真是有些意思。”舒攸宁挑唇笑了笑。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舒攸歌彻底僵了身子,倒也不敢强邀,便低头道:“何先生如今收的学生多了起来,我便认得了她,也不是有意相交的。”
“是麽?还真是巧呢。”
“姐姐不要多心。”舒攸歌没有了柳氏的历练之后,这演技比之从前真是差了太多,心思虽多却总让人一眼就能看破。
舒攸宁撇了撇嘴,回道:“妹妹多交往些人倒也是好事,只是我最近忙,没得那么多闲空跟妹妹玩耍,你自顾自就好,还是少去些听风楼罢。”
舒攸歌噤了声,委委屈屈地坐在一边,林婉然心中有些不忍,刚欲开口打个圆场,却见舒攸歌站起了身,微福了个礼。
“既然姐姐忙,我便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给大嫂和姐姐请安。”说完便退了出去。
林婉然看着她的背影,再看了看舒攸宁,长长地叹了口气,劝道:“总归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你也太不给她面子了些。”
“刚刚嫂嫂也瞧见了,她进了落雨阁却在门外偷听,这是什么好人能干出来的勾当麽?且她刚才提到了薛萦纡,嫂嫂许不知道,这位薛小姐的父亲可是亲近昭王府的。”
林婉然便是再不理外事,也是知道昭王与宸王相争这个局面的,当下便有了些犹疑,“我曾听你大哥说过,攸歌中意昭王,我本以为是他胡乱揣测,难道竟是真的?”
舒攸宁摇着头叹了口气,“嫂嫂日日都只待在落雨阁,旁的什么事都不关心,攸歌对昭王的心思,怕也就剩下你不知道了。”
“那可如何是好,父亲大约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罢。”
舒攸宁一愣,无奈地笑了笑,“嫂嫂也太单纯了些,如今的重点并不在他们的婚事能不能成,而是舒攸歌如今的反常。”
“反常?”林婉然一脸的迷茫。
舒攸宁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头前与嫂嫂说,攸歌突然便粘上了我,可这几年,虽在同一个府里住着,可也很少有交集,我只怕舒攸歌现在已经是昭王安在咱们家的一颗棋了。”
“你是说,刚刚她在屋外,是有意要偷听咱们的谈话,好去告诉昭王?”林婉然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如今昭王在朝上已经算是被宸王全面压制,难保他不会想些旁的主意,大哥供职宸王府,我与郡王爷也不算是秘密了,昭王许就将主意放在了咱们身上。”
“昭王这心思,怕是用错了地方了,咱们都不过是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呢?”林婉然叹道。
舒攸宁眼中划过一丝寒意和一抹嘲讽,喃喃回说:“他怕是以为,这世上的人都与他一样呢。”
一样的无情无义,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铺做他上位的基石。
只可惜,这一世她选择的是风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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