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红衣

第八章 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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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色晴好,昨日滞留在欧阳山庄的各路英雄们也都向欧阳镇山告了辞,纷纷打道回府了。唯独易昭言和柳晟云还没有动静。他们此次来的目的,大抵与挟苍宫之事有关,但也不甚明确。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两大人物惹不起,他们不走也是意料中之事,谁也不敢轻易说闲话。
    “哎呦,这不是陆姑娘么”,柳晟云见陆轻盈迎面走来,便侧了侧身,打了个招呼。“姑娘今日气色不佳啊,可是昨夜没睡好?”
    陆轻盈本打算去找欧阳寒朔,不想半路碰到柳晟云,听他如此说,心中警惕陡生,浅笑着道:“昨夜轻盈受了惊吓,睡得不是太好,劳教主挂心了。”
    柳晟云心中冷哼,表面却和煦自然,“昨夜圆月当空,微风阵阵,在下自是睡得十分的好。姑娘有何不习惯之处,大可与下人说,若有哪个不驯服的,在下定当替姑娘出气。”
    陆轻盈听后似笑非笑,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之人,鸠占鹊巢也能说得理所当然?“轻盈很好,没什么不习惯的。”陆轻盈语气不咸不淡。“若无要紧的事,轻盈失陪了。”
    “姑娘请便。”
    看着陆轻盈离去的背影,柳晟云暗暗思忖,怎的她的气息与昨日不同了,步伐也不复昨日轻盈,像是受了伤啊。依昨日的情形看,能伤她之人屈指可数,现下这些人正好都聚于这庄中,看来昨夜她很不安分啊。
    早些时候,陆轻盈听说欧阳寒朔在会客,便立即决定去找他。依照尹湛给她的消息,昨日欧阳寒朔从书房出来后,便魂不守舍,她推断欧阳寒朔定是对她起了疑心。有些事须尽快做出解释,否则怀疑会如点墨入水,迅速扩散蔓延,极有可能扰乱全盘计划,尤其是现在,其他两大势力都盘踞在欧阳山庄之时。是以,这一路上她都在考虑该如何说才能做到滴水不漏,打消欧阳寒朔的疑虑。
    陆轻盈到达迎客厅之时,见欧阳寒朔正与易昭言说着些什么,欧阳寒朔神情认真,举止自然;易昭言如玉般温润的脸上浅笑依旧,静静听着,偶尔端起茶盏呡一口茶,优雅讲究。她不由心中一沉,只要易昭言给欧阳寒朔透露丁点她之前的事,那么她这么久以来经营的棋局将满盘落索。
    见陆轻盈前来,欧阳寒朔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仅是一闪而过,便起身相迎。易昭言则没什么异常,风度翩翩的起身,向她点了点头。
    “陆姑娘,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夜睡得可好?”欧阳寒朔温柔地问道,随即便唤来侍女,给陆轻盈上茶。
    陆轻盈扫了一眼易昭言,见他正吹着茶杯里的茶叶,便不再理会他。对欧阳寒朔道:“寒朔,我今日前来是想与你说一些事的,不知你可有空闲?”
    欧阳寒朔知道陆轻盈意有所指,但不知为何,心中明知她是来解释的,却不想让她如愿。她为何不与他说实话呢,非要等到他发现了,才肯开口?思及至此,便道:“陆姑娘,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是。”
    陆轻盈一听,心中一凛,不过才一天,易昭言便取得了欧阳寒朔的信赖。
    “寒朔”,陆轻盈走近他,低下头,轻声道:“轻盈其实是身怀武功的。”她偷看了下欧阳寒朔,发觉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复又说道:“当年爹爹练功时,我常常躲在窗户下面偷学。那时轻盈虽年幼,但闭气之术学的还是甚好的,故爹爹也便没有发觉。年长一些后,爹爹发觉我有些练武的天分,便传我武艺,虽不是绝世武学,但也是些精华之作。”只见她双拳紧握,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那柔弱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终于说出来了,欧阳寒朔松了口气,只要她愿意说,说明她开始信他,其它的什么都可以商量。易昭言依旧温雅淡笑着,黑眸注视着她,眼中未透出任何情绪。
    “既是如此,那日在定州城,白言朗那样对你,你为何不使武功?”欧阳寒朔的语气微微显露疏离,淡淡询问着。
    陆轻盈依旧低着头,并未回答,旁人看不见她脸上究竟是何表情。
    她这一沉默,欧阳寒朔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还想隐瞒什么呢?“陆姑娘,你缘何不说话?”
    陆轻盈缓缓抬起头,眼泪已溢满眼眶,她的双手攥得更紧了,指甲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声音的哽咽,她看着欧阳寒朔的双眼,道:“只因我身中奇毒,一旦催动内力,便会毒发”,她停下平复了一下呼吸,接着道:“况且,我在定州城遇见白言朗时,已经受了十分重的内伤,已是无法……”说道这,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自陆轻盈眼中滚落,她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着。
    欧阳寒朔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是以方才陆轻盈抬头时,语气已然软了下来:“那洪杞神医为何没有诊断出姑娘中毒呢?”
    听他如此说,陆轻盈飞快的拔出头上玉簪,未待欧阳寒朔反应过来,张手就对着掌心一划,鲜血瞬间奔流而出。
    欧阳寒朔心中一颤,连忙抓住陆轻盈流血的手,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轻盈看着他,并未回答,只道:“请少庄主找来一只白鼠。”说着,将血滴在随身的手帕上。
    吩咐了下人后,欧阳寒朔传唤了山庄的大夫,接着紧盯着陆轻盈染血的手,目露关切。
    少顷,下人将装有白鼠的笼子摆在了他们面前。
    陆轻盈将手帕上的血在白鼠嘴上一擦,随后她让欧阳寒朔稍等片刻。白鼠舔舐陆轻盈的血后,起初并无任何异常,然而不一会儿,它开始乱转,甚至开始在笼中来回冲撞,形状疯癫。如此维持一段时候后,白鼠不再动弹,翻倒在铁笼中。
    欧阳寒朔震惊了,原来她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轻声问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我之间连这都不能说么?这是何毒,又作何解呢?”
    陆轻盈眼中含情脉脉,凝视着欧阳寒朔的双目,哽咽道:“不是轻盈有意隐瞒,只是轻盈的仇家强大,且身中奇毒,无药可解,已是将死之人,说出来只会拖累少庄主。”
    听陆轻盈如此说,欧阳寒朔暗道自己糊涂。是啊,一个女子,怎么舍得拿贞洁开玩笑,他今日如此问岂不是说她故意为之么?后听到她痛不忍言,心中十分心疼,忙抓起她的手道:“轻盈,不要伤心了,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忽觉手中一片温热粘稠的触感,欧阳寒朔低头一看,只见陆轻盈的掌中已是鲜红一片,顿时想起还未替陆轻盈包扎。他忙用手帕将陆轻盈的手包住,之后将陆轻盈羸弱的双肩搂入怀中,轻声说着:“对不起,我以后定然不会这样了。”接着他抬头问门口的下人,大夫为何还没到。下人躬身答道说山庄的大夫因为山下有村子爆发了瘟疫,出诊去了。
    易昭言坐于一旁,本细细听着,精心计较着,忽见欧阳寒朔如此举动,眉头一皱。如今的慕思初果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扮柔弱,博同情,欧阳寒朔的弱点已经让你捏的死死的。她转身时将藏有毒药的指甲浸入血中,不动声色的将欧阳寒朔哄得对她又搂又抱,却不知这些年你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想至此,易昭言心底竟莫名酸涩。
    “咳咳”,轻咳两声,易昭言依旧温雅的说道:“欧阳兄,在下认为当务之急,是先处理陆姑娘手上的伤口”,顿了顿,他接着道:“在下略懂医术,不如由在下替姑娘包扎上药吧。”他语气委婉,但却毋庸置疑。欧阳寒朔心中担忧,便点头答应了。
    陆轻盈将手臂轻搭在矮几上,皓腕似雪。易昭言坐于她身侧,掏出身上的药瓶,为她的手上药。陆轻盈本想挣扎,忽又觉得不妥。欧阳寒朔则立于一旁。易昭言神情认真,手上的动作轻柔自然,进退有度,丝毫没有弄疼她。陆轻盈看着易昭言如玉般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又想起自己这五年来的遭遇,心底一阵叹息。
    包扎完后,易昭言自顾自得将两指搭于陆轻盈的手腕上。陆轻盈未料到易昭言会这般不讲礼法,起初并未防备。现下想拿开手臂,竟发觉动弹不得。一时只能瞪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人。一旁的欧阳寒朔竟未发现陆轻盈的异常,只当易昭言是在替陆轻盈诊脉。
    仅一会儿工夫,易昭言便不那般淡定了。他仔细分辨着陆轻盈的脉象,发觉陆轻盈的脉象甚是怪异,不禁挑了挑眉,抬眸看向她。陆轻盈已经平复了心绪,眼波十分平静地看向易昭言。
    易昭言将手收回,陆轻盈忽觉身体能动了,便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臂。欧阳寒朔见完事了,便问易昭言道:“易兄,轻盈的身子可有不妥?”
    “欧阳兄,陆姑娘的确身中奇毒”,易昭言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见欧阳寒朔神情着急,便接着道:“但陆姑娘并未动真气,是以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姑娘的一身武功就此不能用了,实在可惜啊。”说着,他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陆轻盈。
    “没事就好,有劳易兄了”,说着,他转向陆轻盈,道:“轻盈,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陆轻盈娇羞的低下头。
    “那在下便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辞。”易昭言向他二人侧了侧身,便走出了迎客厅。
    陆轻盈与欧阳寒朔冰释前嫌,自是十分亲密的聊了起来。说到御风门主,陆轻盈虽不避讳,但也十分悲伤,发誓要替爹爹报仇。欧阳寒朔对她也是呵护有加。两人说了一阵,便有下人找欧阳寒朔汇报事务,陆轻盈便一个人回去了芳菲苑。
    一踏进芳菲苑的大门,陆轻盈便吩咐桃红替她打一盆热水来。待热水端来,她便让桃红退下,自顾自的掩上门。出去之前,桃红本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
    凝神静听,感知到屋子周围确实没人,陆轻盈才飞快的解下手上的纱布,一阵闭目运功,猛地将受伤的手臂前伸,一片血雾从手心的伤口处喷出,见血色鲜红如常,自身也无任何异样,她才放下心来收了功。看来,易昭言并未在给她的药上动手脚,而他竟也没拆穿她。莫非,他想看看她是否真的中了毒?但那人的下的药,天下怕是无人能看出来啊。
    忽的一阵气血翻涌,陆轻盈忙运功压制,但越是压制,体内的真气就窜得越厉害。陆轻盈只觉五脏如刀绞般,痛苦不堪。她艰难得走到桌边,希望坐下能好受一些,但疼痛丝毫不给她喘息之机。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如沧浪般袭来,冲得她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撞倒了近在眼前的木凳。忽然她听到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逆着光陆轻盈隐约看出此人是谁,无声道:“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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