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誓千劫

第十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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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磨磨蹭蹭,终于是出发了,东翠拥着毛绒绒的手暖,望着同样拥着毛绒绒手暖的二爷:“公子,物品什么时候收拾?我可以帮你看看啊。”
    “好,明儿早好好问你参谋参谋。”
    李管家自大院门口而立,遥见两人一高一低,均是裹得毛毛绒绒的身子依偎在一起,有些感慨,二爷小小瘦瘦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三岁便离了夫人早早地住进了西苑,每每被唤来和夫人用晚膳,冬天也是这样裹成这样圆圆的小汤圆,后面远远地跟着七八岁的霜留雪逝,小小的人单着背影,伶仃独行。如今有了虽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东姑娘,每日见二爷的笑容也多了很多,竟然是一副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
    二人进了屋,见了木冷氏,霜留雪逝这才上前给二人去了披风,拿了雪帽。屋里暖和的很,处处升腾着暖烘烘的香气。左边是红木圆桌,圆润大气,四把椅子,皆是同种颜色,同种海棠雕纹。
    “来来来,韵儿,东姑娘这边坐,宝丫头一会儿下了晚学也该来了,韵儿跟着道常去了大半个年头,宝丫头可想念的不得了,一会儿你们见了面可有好多话要说呢。”木冷氏笑得慈祥。
    东翠突然有点不太喜欢这个美妇人了。
    “母亲,已经见过了。”二爷笑了笑,声音温润。
    木冷氏只端起了茶杯,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张罗着丫头小厮们上菜,一盘一盘精致的饭食上了桌,东翠瞧着这桌子的颜色衬得这食物甚是可口诱人。
    木冷氏瞧见东翠直盯着饭菜,便笑着出口:“这么晚了,姑娘也饿了,咱们也不等宝儿了,来尝尝我这儿的厨子手艺怎么样。”
    东翠笑着说谢谢。正要动筷,瞥见二爷端起茶欲饮,忙握着公子的手腕拿走了他的茶杯,又取了一只大点的杯子,倒了点热牛乳,推到他面前:“喝这个吧。”
    公子瞥了眼翠翠有些不耐烦的神情,抿了抿嘴,小声辩解:“我一时忘了。”乖乖地喝下了牛乳。
    东翠瞧着他喝完了,才动筷子夹那块觊觎已久的糖醋鱼。
    木冷氏噎了嗓子,她的小儿子,木府矜贵无比、千娇百宠的二公子,无论是三年前明朗温润的韵公子还是三年后冷漠自持的木二爷,什么时候不是一副云淡风轻,沉静稳重的模样,何时像这样像一个孩子般,对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撒着娇。连她有点嫉妒这个山里来的小丫头,怪不得昨日宝情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韵儿对这个姑娘太不一样。
    正吃着,门外传来女儿家清清脆脆的说笑声,人还未进屋,便听到了染满笑意的声音:“姨母,先生听说你要…”宝情进了门,抬眼瞧见二爷端坐在屋里便不由自主地止了声。
    木冷氏用手帕捂着嘴笑了:“怎么见了你二哥哥,话头子就收住了?”
    宝情这才回过神儿,钻进木冷氏怀里,抱着姨母的腰撒娇:“姨母,你怎么不告诉情儿,今儿二哥哥要过来啊?我这给二哥哥准备的宝贝一件都没带在身上,我这就回去取。”
    “还用你回去?让你身边的丫头跑一趟不好了?”木冷氏笑。
    “她们哪知道我放在什么地方?我藏得严实。”说完便起身,非走不可的架势。
    木冷氏笑了笑:“行吧,早点回来。”
    宝情答应着便出了门。
    “这丫头这不知道给你这做哥哥的打声招呼,莽莽撞撞地也不知道像谁?”木冷氏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木韵也不说话,瞧着东翠神情有些倦倦的,便回木冷氏:“天色已晚,我和翠翠就先回去了,母亲早做休息。”
    “吃好了?我瞧着你胃口比以往好得多了。”
    “吃好了,谢母亲款待。”木韵只笑。
    木冷氏也习惯了他自小疏离自持的样子,只嘱咐霜留雪逝仔细两人的保暖,注意着路面便让两人回去了。
    两人走后,木冷氏便唤人收拾桌子:“宝姑娘不会来了,都收拾了吧。”
    东翠知道宝情在躲着二爷。
    瞧着二爷似是并不在意,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毕竟有时候这个人可会装了。
    东翠好奇的心痒痒,便问:“公子,你和宝情吵架了?”
    公子瞧了眼翠翠,这姑娘怎么就联想到这儿去了?只道:“并没有。”
    “那你俩为什么谁也不理谁了?”
    “有吗?”
    “以后还会理宝情吗?”
    “……”
    “公子以前喜欢宝情?”
    “……”公子突然停了脚步,望着东翠清澈见底的眼睛,神情有些复杂:“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东翠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看来她是猜对了。
    两人洗漱完,便脱了外衫上了榻,公子睡在外侧放下帘子,刚想把姑娘捞进怀里,却见姑娘坐了起来,小脸气鼓鼓的。
    “她还叫你二哥哥,二哥哥、爱哥哥的分不清楚。”
    宝情说话带点儿南方的口音,“二”字有时说的像“爱”。
    “……”他倒没发现这个。
    “她叫你二哥哥,你娘亲叫你韵儿,昨日那个小厮打扮的姑娘还叫你阿韵,他们叫你二爷,就我一人叫你公子,我觉得很不开心。”东翠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心眼,就一个称呼竟然还单单拎出来跟他吵。
    公子扑哧一声笑了,他的姑娘这么可爱,他该怎么办?
    “那翠翠想怎么称呼我?韵儿?阿韵?还是韵韵?小韵?”
    东翠干咳,有些脸热:“我觉得花心大白菜就很不错。”
    说完便又滚进了被窝,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别人了,明儿我再搬出去。”
    公子有些头疼,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声音轻轻的:“宝情是很小就被母亲抱来木府和嫡孙们一处长大,她年龄最小,又自幼丧母,故而我们多照顾她些。三年前也不过是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适先皇大寿设宴,宫宴上遇到了阿明,错认成男孩子,回府后日日缠着母亲带她进宫以期再遇阿明,不日太子向先皇求娶宝情,皇上赐婚,宝情不愿,抗旨意欲远走,太子暗中阻拦,未曾想阿离意欲谋位,捉了两人,杀了太子人马……”
    “后来呢?”东翠从被子里钻出了一个脑袋。
    公子亲了亲她的额头,陷入了回忆:“后来,狮霖,也就是狮零二哥,得到了太子之前放出的消息,带领一队人马前去援助太子……霖赶到的那一刻,便看到满脸是血的宝情,手握匕首刺向太子。”
    东翠睁大了眼睛:“被逼迫?”宝情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手刃太子,这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嗯……大概吧。”公子笑了笑,“还想继续听吗?”
    东翠抿了一下嘴唇,还是点了点头。这种了解他的过去的机会来之不易,她可等了好久呢。
    “太子的尸体被阿离烧了,霖只捡回了一只玉佩。密送给皇后,皇后认出玉佩上的龙纹及血迹后悲痛欲绝,当下决定禀告皇上,养心殿却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圣上驾崩的消息传遍了五荒九州,次日清晨,先皇遗诏便公布了天下,追四皇子蚩离为新帝,尊皇后为孝忠太后,尊新皇生母华贵妃为皇太后。”木韵现在闭着眼睛,就能回忆起当年的兵荒马乱,电光火石之间这个天下就易了主。“狮霖蒙了救驾不及的罪名,削了官职,驱逐出境,永远不得回皇都。”
    “那宝情呢?”迷迷糊糊地被安了个弑杀前太子的罪名,怎么安然活到现在的?
    “宝情?”公子有些出神,话说得多了有些瞌睡,“阿离看在她和我情同手足的份上,释了。”
    “……”就这么简单?
    东翠还想再问,却发现公子已经阖眼了。便有些小声埋怨:“这么能睡的吗?”
    东翠老老实实平躺在床上,耳边是公子轻缓的呼吸,她盯着淡紫色的床幔,丁点儿睡意没有。
    公子到底为宝情做了什么会让蚩离放任这个抓着自己秘密的人活在自己的朝代?宝情和公子的关系又为什么如今那么怪异?这些秘闻为什么公子会知道?狮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他又为什么死心塌地地帮着太子?那个蚩离和公子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为何他做了这样的事,公子还唤他阿离?被宝情当成男孩子的阿明又是谁?阿明…阿明…。阿明?是满爷的那个阿明吗?真有那么巧?
    次日清晨,天气是冬日少见的暖和,木二爷是被一个名叫东翠的大力气姑娘摇醒的。
    “醒醒啦,大懒虫。”东翠趴在二爷脸边轻轻叫。二爷扭了头继续睡。
    “……”
    东翠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是一顿毫不客气地猛摇。
    二爷闷哼了声,声音干哑。缓缓打了个哈欠:“别摇了,头晕。”
    “懒猪。你睡太久啦!待会儿有你受的。”东翠翻了个白眼,没见过那么能睡的。
    东翠就坐在床沿,盯着二爷起床:“赶紧起来,吃点早食,活动活动,瞧好自己的行李都备好了没有。”
    二爷此时迷迷糊糊地穿着衣服,突然发现翠翠竟然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二爷洗漱好后便牵着东翠去厢房吃早食,两人正喝着红枣银耳粥,东翠东叮嘱西嘱咐,突然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二爷喝着粥听着姑娘声情并茂的话语,正得趣,却突然没了声儿了,不禁疑惑,“怎么了?”
    “雪逝说我有些话痨。唉……我觉得我快赶上西街卖芝麻的王大妈了。唉……”
    二爷瞧了雪逝一眼,雪逝迅速低了头,姑娘你告诉我你四不四故意的?!
    “我喜欢听你讲话。”二爷表白。
    东翠勾了勾嘴角,瞥了二爷一眼:“可是我不喜欢对你这个懒猪讲话。”
    “……”
    你还是闭嘴吧……
    两人吃过早食后,东翠催着公子去瞧瞧她一大早给他准备的行物。
    “这是什么?”二爷手里掂了掂一个里面装着瓶瓶罐罐的小盒子。
    “你看它多小,揣兜里正好。里面是各种小零食,没事打开吃一个,整个人容光焕发,心情大好。”
    二爷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小孩子,行军打仗怎么还带这些小零食?又见姑娘一脸小得意,便顺着她的心意收了起来。
    “那这个呢?”二爷瞧见那个小竹管,不明白那又是个什么物什。
    “这个呀。”东翠拿在手里,放在二爷眼前,右手轻轻一拨,一个刀锋伸了出来,又一甩,一个细长的针锋从令一头伸出,再一甩,两头刀锋便回到了木具里,“瞧见了?”说着又刷刷比划了一遍。
    霜留雪逝及众小厮连连称奇。
    “这个装袖口里。”东翠朝着二爷眨眼睛,“没事儿了削个果子吃,多方便。”
    二爷笑了。这个是姑娘给做来防身的,怕是那个小盒子里的也不是什么零食,又是什么补血防寒的药丸吧。
    “翠翠多虑了。”话是这么说,二爷还是乖乖收在袖口里了。
    “以防万一嘛。多一层防备安一份心。”东翠抱着二爷的胳膊,哼哼唧唧地,“你得小心呐。睡觉别睡太死,也别睡太多,容易腿软头晕。”
    二爷瞧着她水灵灵的两只眼睛,捏着她的鼻子把人拎起来:“行了行了,站没站相。”
    东翠傻笑着站好,被二爷捧着脸香了几下。
    众小厮脸热……
    东翠把她备的东西的用处、怎么用,一一交代给霜留,东指西指,左叮咛右嘱咐,物事纷乱,竟是有条有理,丝毫不乱。倒是二爷端了茶坐在里间一把铺着猩红色锦褥的木椅里,面带笑容,一脸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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