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铁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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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顿饭，本是一场欢喜的聚会，苏轶却吃得索然无味。一旁的赵晓玉似乎看出了儿子的情绪，也意识到了什么，就不再主动提起撮合他和温雅的事。
    苏轶放下筷子，起身，礼貌地提前告辞，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门轻轻掩上，也阻断了身后的温雅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那种恋恋不舍的目光。
    外面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击打了在挡风玻璃上。
    关着车窗，玻璃上起了雾，车内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植物香味，像是薄荷，又夹杂着玫瑰。“喂？小周？”“苏所，我想您问一下，您还有多久到公司？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还有计算那边，陈工今天不刚好不在么，我想要不要让一所那边的人……”“我马上就到。”“好好好。那苏所您路上注意安全。”“嗯。”
    “苏所，刚才顾问发函过来，说是雨篷那里的结构扛不住，你看这里……还有这里……”玻璃门一打开，设计师小周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路跟着苏轶到了办公室，他一边走一边在图纸上来回比划。苏轶随手扯开领带，坐了下来，接过了小周手里的图纸。“李海呢？”“李工在重新做受力分析。”“你让他做完后立刻给我发过来。”“好的。”小周点了点头，转身出门火速冲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叮！”李海在群里把分析发了过来，苏轶用系统打开了结构图。苏轶毕业于世界建筑系的顶尖学院，博士出身，他不仅精通设计，同时还兼顾计算，所以能自己算的，他从不会依托于计算师。他很快用系统验算了雨篷的支座反力和弯矩，将新的加固方式发了过去。“老大！”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苏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里想着，今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休息了。
    一阵暴雨过去，外面湿漉漉的。行人踩出的一串串规则脚印，还有小动物们无迹可寻的小爪印，以及汽车驶过的轱辘印都交织在了一起，在刺眼的白色路灯下，更显得泥泞不堪。
    等到何维维她们一行人都走光，收拾完碗筷之后，已经很晚了。
    苏澄洗过澡，去了一身的火锅味，就往床上一歪，无比熟练地倒在了床的正中央，抓过一条薄薄的空调被，睡意排山倒海袭来，苏澄的呼吸声也一点点在雨后独有的寂静中趋于平缓。
    凌晨一点半，苏轶从地下车库上来，眼下是淡淡的青色，却仍是一张俊脸，美色丝毫不减。正在开门的时候，“咔嚓！”隔壁家的门幽幽打开，苏轶转头，看见苏澄穿着棉睡衣，拖着凉拖慢慢悠悠走了出来。“咔嚓！”门又在她的背后关上了。
    外面的温度似乎比预料中的低，苏澄摸了摸胳膊，果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余光中前面似乎有个人影，她抬眸，与苏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一时，周围仿佛更冷了。苏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问道：“你还没睡吗？”苏澄睁着眼睛足足看了他十秒，实在扛不住了，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唰唰唰地流了下来。
    “我睡了啊……”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可爱中那股娇弱的委屈展现的淋漓尽致。“你怎么了？”苏轶许是被吓到了，很少见到女孩子哭的他，竟神差鬼使地，他走到她身前，抬起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苏澄抬着头看他，一双眼睛水汪汪地，她吸了吸鼻子，苏轶也佯装自然地收回了手。
    低头看去，小姑娘的眼睛闭上了，她的头还微仰着，看起来是真的很困。“我被冻醒了……唔…空调板没电了……又没有厚被子了……”呢喃着，苏澄的眼睛又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见苏轶还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立马合上了眼睛，把头埋了下去，睫毛轻轻颤着，小脸却红了一坨。
    “所以你出门是为了买电池？”“嗯。”好困好困，小姑娘又勉强睁大眼睛去看他，还没坚持几秒就又合上了，她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唔……”然后又点了点头。
    “姑娘家的还是不要大晚上出去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家还有几节备用电池，我去拿给你。”不介意不介意，我只想睡觉啊睡觉，“喔……好～”苏澄迈开步子，乖巧跟在他身后。脱口而出的“好”字带着颤音，糯糯的，苏轶进门的脚步顿了顿。
    苏澄站在门口等他，苏轶去卧室翻好久之前买的备用电池，东西在着急用时总会找不到的黄金定律又一次应验。他翻了许久，记起苏澄还在外面，小姑娘那么困，还穿着睡衣，本来下过雨就降了温，别感冒了，还是先让她进来再说。
    放心不下，苏轶折回去看她，却发现苏澄早已经赤着小脚，趴在他的沙发上睡着了。大门已经关上了，也许是因为向下压着睡，她的脸竟是红通通的，额头还渗出点汗珠。
    苏轶好笑地看着她，随即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苏澄抱进了客房，将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后，又在她身上盖了薄被，才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早晨，太阳将光辉洒向大地，赋予了万物蓬勃的生机与活力。一碧如洗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棉花糖般松软的白云，似乎在预告着今日的好天气。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满满洒进了卧室。
    空调已经关了，窗户也开了半扇，苏澄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颜柔和，偶尔有细细的风吹过她的脸颊，裹挟着夏日独有的热度，带起了一侧的雪色窗帘。
    上午九点三刻，苏澄醒了。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揉到一半猛地顿住，她四下张望着，米黄色的墙纸？不对啊，她的卧室是粉色的！雪色的窗帘？不！她的也是粉色的！还有这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壁灯？赤脚走下床，打开房门，黑灰白三色调的客厅呈现在了眼前。
    又游荡到了餐厅，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旁边还有两节未拆封的南孚电池。苏澄看着那两节电池，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一下子全部涌进了她的脑海。
    “……”昨晚……她都干了些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昨天被冻醒，想关空调，结果空调板没电了，她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柜子，也没找到备用电池。然后……然后？！果然她是不清醒的，这一定是个梦，一定是！她使劲掐了掐手上的嫩肉，“嘶……疼！”然后……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粉色荷叶边睡衣，十分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令她不敢相信的现实。
    啊，幸好幸好，早上的时候没有碰到他，不然那场景，苏澄光是想想都觉得万分地囧啊。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觉得自己不够矜持？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呢？他会不会发现自己对他有点意思了呢？无数个惊恐的问号像弹幕一样一排排从她头顶刷过，苏澄闭着眼，伸手拿起了餐桌上的字条。
    深呼吸了几口气，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她睁开了眼。那是一张两指宽的浅白色字条，大概是从什么本子上裁下来的，上面是苏轶的手写字体，飘逸好看的行楷。他连字都写得真好看呢……这样的想法在苏澄脑海里一划而过。字条上写着，早餐放在了冰箱里，自己的备用手机先留给她用，有什么事情可以打他电话，后面跟了一串数字。
    苏澄盯着那一串号码，脑海里呆愣了几秒，竟有一种恍如隔世，飘飘忽忽的感觉，明明昨天还在想该怎么要到帅哥邻居的电话号码，今天就拿到了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而且还是帅哥邻居主动写的，主动写的也就算了，自己还在人家家里睡了一觉，嗯……（//▽//）怎一个羞涩了得？！
    捂着滚烫的脸颊走回客房，发现床边摆着一双新买的女士拖鞋，自己刚才急着下床，完全没有发觉。苏澄在心里默默为他的细心点了个赞，心里那一丝丝喜欢变多了起来。她穿上拖鞋，又叠好被子，在洗手间用早就摆好放在台上的新的洗漱用品梳洗了一番，然后拿起苏轶留下的备用手机，给何维维打了个电话。
    至于为什么给何维维打，当然是因为唐筱玲和姜蔓然作为两只职业白领，上班时间根本没功夫过来。而何维维是一家淘宝网红服装店的店主，成天窝在家里鼓捣这鼓捣那的，当然数她有这个时间。
    二十分钟后，何维维火速抵达案发现场。
    苏轶家的门一打开，何维维看到的就是苏澄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双腿荡漾，手里还捧着一碗红枣银耳（显然这是苏轶亲手做的）。“哇！橙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就……”何维维一时语塞，两眼瞪得溜儿圆。“别多想啊，我就是梦游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苏澄放下手里的玻璃碗，接过她带过来的衣服，转身进了房间。
    出来时，上身一件白底藏青色点点的娃娃领衬衫，下身一条只及膝盖的深蓝色短裙，白里透红的脸，樱桃粉色的唇，黑发高高扎起，发尾垂至腰际之上，仔细看去，倒是比平时添了一分文艺的气息。“你们家衣服不错啊……”苏澄在原地转了一圈。“那是……”何维维得意的同时，还不忘拉住她，“快说快说！昨晚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在我们走后你就去找他了吧……”
    看到何维维控制不住不停地朝自己挤眉弄眼，苏澄伸手撇开了她凑过来的脑袋。“真的没什么啊……就……”进了厨房将玻璃碗洗净之后放入橱柜，昨夜的故事也讲完了。何维维在整理凌乱大脑的同时，苏澄也打量起了苏轶家的厨房。
    在她的认知里，很少有男人可以将家里的厨房收拾地这么干净。简单的大理石地板，黑色壁砖，料理台上的调料琳琅满目，都是用统一规格的玻璃瓶盛放着，整齐地摆放其上，不管是挂在墙上的锅铲，还是放在桌上的刀叉，都一丝不苟，看得出他平常是一个很爱自己下厨的人，并且厨艺极好，恐怕还是个强迫症……
    当然，后来一系列的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苏澄一个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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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偶然加起来，都是今生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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