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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闭上阳多少春,一生遂向空房宿
第一章
新帝溶登基过后,改元延和。因着溶年幼,所以太皇太后上官氏垂帘听政。指引着这个缘故,上官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倒是比之先前强了数倍。而原先遭逢贬斥的苏氏,薛氏家族亦是稍稍在朝中回复了些许势力。
延和二年初秋,宋代溪病故,溶只是授意追谥为正一品:“穆懿公”。太皇太后且又代溶下了旨意,让宋代溪两子宋希官同宋希舟皆回乡丁忧三年。二人只得领命。
等到茯若见到溶的时候,却是他下了旨意的第二日,他带着皇后来寿安宫向茯若请安之时,茯若为这家中接连遭事,自然心中郁郁,只是静坐在凤座上,冷冷瞧着二人向自己跪拜行礼。
溶跪在下首,只是温和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茯若置身九莲凤尾宝座之上,俯视着溶冷声道:“难为皇帝还有这份心,还记得哀家。只是眼下哀家的娘家出了事,便是皇帝再如何请安,哀家的心里也还是难以心安啊。”
溶只是默默了片刻,随即才低声道:“若是母后说的乃是两位大人丁忧的事,这倒是叫儿臣难做了。那原是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说我朝历代以仁孝治天下。这个“孝”字乃是最最重要的。”
茯若闻了,只是拨弄了手里的白玉如意,沉声道:“难为皇帝还知道仁孝之礼,只是如今皇帝的眼中只有太皇太后,可是全然不记得哀家这位皇太后了。莫非皇帝所尽的孝道单单是对着长乐宫么?”
皇后闻了,只是惶然欲泣,低声道:“母后娘娘冤枉皇上了,皇上一向事母至孝,若是母后娘娘这般,便真真是折煞臣妾与皇上了。”
茯若睥睨着皇后惊恐的面容,不屑笑道:“皇后的眼中当真有哀家这个老婆子么?怎的前些时候,皇后打理六宫事务的时候,怎的事事都不与哀家置喙一声,便是因着先帝驾崩后,六局二十四司中的宫女多有放出宫回乡的,其中还有好几位身居要职的女官,怎的皇后在着人填补这些空位的时候,怎的都不来寿安宫与哀家商议。”
皇后只是低下头,淡淡道:“臣妾原是想着母后昔年操劳六宫事务数十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得享安乐。臣妾不便为这些个微末小事来打搅了母后的清净。”
茯若闻了,只垂眸抚摸着手上的白玉如意,缓缓道:“难为皇后一片孝心,只念及着哀家数十年的辛劳,却不顾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每日忙于朝政的辛苦,哀家听闻,皇后事无大小都要谴人去长乐宫讨个示下。”
皇后闻了,心头一跳,只是慌得说不出言语来,溶倒是出声帮着分辨道:“还望母后息怒,这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只说是皇后还年轻,且儿臣后宫的嫔妃也少,六宫事务繁多,只恐皇后料理得不周全出了什么差错。只让后宫的人看笑话,所以才吩咐皇后事事向长乐宫禀告,如此一来,皇后她办事也不容易出了差错。”
皇后也随着谦卑附和道:“便是如同皇上说的那样,还望母后勿要多心。臣妾断断没有不敬母后的意思。”
茯若见着皇后与溶说的恳切,只是从容笑道:“既是如此,你们且跪安吧。”
二人起身过后,正要往外走,茯若却是道了一句:“皇帝如今的后宫里的人到底也都太少了左不过也就皇后与昭仪两个人,也该挑个时候选些新人入宫了。若是皇帝能够早些时候有了子嗣,哀家与太皇太后便能真正心安了。”
二人只是诺了后,便躬身退去。随机安尚仪只是出来给茯若捶腿,道:“太后娘娘往日里甚少训诫皇上皇后二人,今天却是为何?”
茯若将手里的白玉如意搁置在一旁,只是徐徐道:“哀家说这些哪里是训诫他们二人,不过是借着他们的耳朵说给长乐宫那位听罢了。那上官氏到底也太欺人太甚了。因着先帝的意思,她有了垂帘听政的权力,将朝政都拿在手里不说,如今连六宫事务也要事事置喙。若是前此以往,这六宫里头,谁还记得哀家这个皇太后啊。到底是先帝对哀家寡情,所以才叫哀家被上官氏篡在手里。且眼下叔父也殁了,二位兄长也被太皇太后贬回了家中。哀家想要出头,如今却是越发难了。”
安尚仪宽和道:“所幸太后娘娘膝下还有英顺王,到底也还算有个指望。且到底如今娘娘已成了这宫里独一无二的皇太后。这宫里头除了太皇太后,便娘娘您为尊了。”
茯若只是手势一滞,缓缓摇头:“若在这六宫里头没有权势,便是地位再是尊贵又能如何。哀家在后宫里头煎熬多年才熬到了如今的太后之位,断断不可在此时安然处之。且如今哀家的娘家遭逢打压,哀家怕是要劳些心力了。仁惠太后和哀家在后宫里谋划了数十年才使得宋氏有今日的地位,决计不可在此时被太皇太后所打压。”
安尚仪只是担心道:“但眼下太皇太后把持朝政,且朝中的官员多是上官氏家族的亲信。且皇上事事都听命与太皇太后。这倒是难办了。”
茯若的眉头渐渐紧锁,只是淡淡道:“是啊,这倒实在是麻烦,哀家只盼着再过个几年,皇帝早些亲征就好了,亦或是,再过个几年,人总不能长命百岁吧。且她如今也有五十三岁了,又照着她这般劳心劳力的,前朝后宫的事情她都要抓在手里,若是有个万一。”茯若只是冷笑一声,往后没有再说下去。
自询过世后,仁贵太妃闵氏只安心在颐宁宫抚养和贤帝姬。来寿安宫的次数倒是少了许多,反倒是宜贵太妃与敏太妃倒是来得多些。时常来陪着茯若喝茶说话的。
今日却是宜贵太妃单独来了,只陪着茯若说了好一阵的话。茯若也不禁喟叹道:“哀家如今也快是四十的人了,想着当年初次入宫的时候,不过才是十五岁的年纪,只和如今的皇后的昭仪差不多,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宜贵太妃淡淡笑道:“这也是皇太后的福气。若是换做旁人,兴许还熬不过这些年呢。”
茯若闻了,只是扬一扬手里的浅杏色绢子,浅笑道:“眼下宫里头的旧人也不多了,除了哀家和你,再者便是敏太妃同丽太妃了,仁贵太妃到底比咱们晚了十余年进宫。却不似得你我二人,硬生生的在后宫里头熬过了二十五年。”
宜贵太妃道:“眼下臣妾的惠顺帝姬也有了子息,前些时候,她还带着她的女儿入宫来给臣妾请安了。如何想着臣妾这一生倒也还算是有福的。一来在后宫心安,二来到底也坐到了贵太妃的位分。也不算的吃亏了。”
茯若只是笑着道:“且说当年薛氏被废,先帝为着册立新后的事烦恼不已。若非是仁惠太后坚持,只怕如今入主寿安宫,是宜贵太妃也未可知啊。”
宜贵太妃闻了,只是盈盈笑了起来,道:“皇太后又来打趣臣妾了,若真是如此,臣妾素来愚笨又不甚得皇上宠爱,那张氏能容得下臣妾?”
茯若闻了,也是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道:“如今宜贵太妃的嘴越发刁滑了,哀家瞧着你昔年入宫的时候倒也还是笨口拙舌的,怎的如今越发能说了。”
宜贵太妃闻了,会心一笑,只是不经意道了一句:“臣妾听闻,前些时候皇上曾向太皇太后提议追谥他的生母张氏为皇太后,已尽孝道。只是被太皇太后训斥了。说是皇上的母亲只有皇太后一人,便是皇太后要给母亲尽孝,只叫皇上多来寿安宫便是了。”
茯若与安尚仪相视一笑,茯若只是低声道:“皇帝乃是张氏亲生的,他要给他的生母添些身后的哀荣也是人之常情。”
宜贵太妃道:“话虽如此,但若真是遂了皇上的心愿只怕是皇太后的宫中也难做了。若是那张氏追谥成了皇太后,那么自然而然,往后便要将张氏的牌位供于太庙之中,若是史官工笔,自是要为追尊张氏为皇后。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了张氏。”
茯若闻了,只是“咯”地冷笑一声:“张氏与哀家争斗数十年,无非便是为了皇后的名位,只是眼下虽说她的儿子成了皇帝,但只怪她行事太过于阴狠,伤及了自身,在后宫安度晚年的福分她是没了。至于是否追谥她为皇太后,哀家何必在意这些事。凭她如何,来日史书之上,先帝生前亲自册封的皇后只有三人,而薛氏被废,懿仁皇后早逝,有福气做了皇太后只有哀家一人。”
因着茯若的四十岁生辰将近,且茯若又是皇太后之尊,溶自是吩咐皇后好生操办。务必要尽了孝道。便是长乐宫那边儿,太皇太后也时常派人华穗带着小宫女来送礼。
待得宝带将礼物一一手下过后,茯若只留华穗喝口茶再走,华穗温言婉拒了,只是笑着道:“若是皇太后得了空,还望去长乐宫陪太皇太后说说话吧,太皇太后在里头念叨了好几回了。”
茯若只是笑道:“好,哀家知道了。不日便去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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