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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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到一座极为气派的大酒店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云鼎”二字。镶金的边，紫檀的木。
    这座建筑极为气派，矗立在这只有t市最为权贵的人才能来的地儿。
    座驾刚抵达，已有西装革履的侍者小跑上前：“萧先生，徐董半小时前已入席，目前正在雅间等您。”
    梁以烟率先下了车，静静立在那里等着萧洛。
    过了半晌，萧洛才缓缓步出车子，默默戴上手套，站立了一会儿，任由细雪落在他身上。
    “走吧”他道。随即迈开步子跟着前面的侍者进了“云鼎”。这期间，梁以烟一直与他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刚好能将他的背影尽收眼底。
    “云鼎”里没有电梯，只有最古老的楼梯，一路铺着色调朴素的地毯。两边矗立着青花瓷瓶。墙上一步一个浮雕。
    沿着木梯上楼，一直到最深处，侍者才停了下来，用手比了比里面：“徐董他们就在里面了，萧先生请——”
    萧洛敲了两声。很快便有人前来开门。
    “抱歉，路上堵车，来迟了。”话虽这样说着，然而眉眼间却全然没有歉意。萧洛一边随意地向酒桌走去，一边摘下手套，脱掉外衣递给身后的梁以烟。
    梁以烟则接过，一一挂起才又回到萧洛身边，仿佛这事儿她已做过无数遍，彼此之间早已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
    “哎呀呀，萧总您可算来了，您能来就实属跟足了面子了。谈什么抱歉，这真是折煞我们了。”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双手握住萧洛的手，“我来时这路上也堵了很久，我看啊，这改日我可得给上面打个电话，提提意见了。”
    萧洛没说什么，仅点头致意了下。
    “来，快坐下。”中年男人松开萧洛的手，回身拉开他后面的座椅。
    “今日徐董做东，这主位还是您坐吧。”萧洛沉声道。
    徐铭佯装不高兴：“这怎么可以，有萧总您在这儿，这位置别说是我做东，就是其他在座任何一个人做东，这位置能做的也只有您。”
    萧洛没再说什么，道了声谢，便就着徐董拉开的椅子坐了下去。
    梁以烟则坐在他身侧，如往常一样，她嘴角始终挂着笑，并不热络，但也绝不冷淡，可谓是恰到好处，可有时就是太恰到好处了一些，连她自己都分不真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徐铭刚坐下便冲萧洛恭维道：“真是虎父无犬子，萧总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出色了。我们以后可还得多多仰仗您。”
    梁以烟默默瞥了一眼萧洛的表情，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与“那个人”有交集。哪怕只是被提起。但偏偏血缘这东西是无法割舍的。
    果然，徐董那边话刚落，萧洛的脸就沉了下来，一整桌的人，也都渐渐察觉气氛不对，不说话了。
    还是梁以烟举起杯子敬酒才缓解了尴尬。
    “来，徐董，我敬您。”
    “梁总监敬酒，这必须得喝。”说着，徐董端起酒杯，一仰而尽。随后哈哈大笑两声。
    徐铭不愧是商场老人，这几声笑倒是瞬间缓解了刚刚的尴尬。
    此时，饭桌上，又开始渐渐活络起来。仿佛刚刚只是个小插曲。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梁以烟开始不着痕迹地整了整衣服，随时准备走。她太了解萧洛了，时间观念精确到分的他，是绝不会迟到的。这也为这场饭局定下了基调。
    不过是卖卖面子，走走过场而已。
    然而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出乎意料的。
    就好比……
    房门突然响了几声，徐铭亲自过去开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一个素雅到了极致的女人映入大家眼帘。
    “来了啊，小画，走，我给你引荐一下。”
    徐铭拉着沈画走向众人，然后竟然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
    “这位是华实集团董事长的独女，之前一直在日本留学。刚刚通话正好有空，我就给她叫来了。”
    “哦，原来是沈老的独女啊，幸会幸会。”荣欣集团的一位高管忙站起身，冲她伸出手。
    沈画笑了笑，回握了过去。
    然而梁以烟注意到，从进门到现在，她的焦点自始至终都在萧洛这儿，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这是女人的直觉，而且一向准得出奇。
    但不可否认，沈画真的是她见过的女人里，气质最干净的一位。
    一身素装，长相清纯，着白色高领长毛衣，领口是经过特殊设计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贴在身后，就如同民国时期，日本的留学生。这种长相一直是萧洛喜欢的。曾经的她就是这样。
    “萧总好。”沈画声音很好听，虽是低声细语，但周边人几乎都能看出她眼角漫溢而出的笑意。
    萧洛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画笑：“一个星期前。”
    对话间，梁以烟一直在盯着萧洛的嘴角，那里竟然挂着笑意，虽然微不可见，但他毕竟是笑了。
    多难得，一向不吝颜色的萧洛，竟然在面对一个女人时笑了。
    徐铭有些惊喜地看着互动的二人：“怎么萧总认识小画？”
    “嗯，我在日本读过书。”
    “那还真是缘分啊……”徐铭笑道。
    都同在日本吗……
    虽然萧洛并未言及其他，然而只这一处就让人浮想连连了，毕竟他与她，才子佳人，是那般登对。
    梁以烟别过头，突然觉得这画面美好得有些刺眼。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再次敲响。众人都疑惑又是谁到了之时，一声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伴随着这声笑的还有一道挺拔的身影。
    “刚在对面设宴，恰巧听闻萧总也在这里，特意过来瞧瞧。”
    萧洛眯着眼看向来人，缓缓站起身，嘴角噙着一抹不及眼底的笑意：“哪里，宁总客气了。”
    宁启辰手拿着酒，目光一一扫视酒桌上的众人，最后定格在萧洛身上：“来来，趁着今日这么多人都在，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看向萧洛，都知道萧洛跟宁启辰不对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然而萧洛却神态自然地举起杯子：“宁总敬酒哪里有不喝的道理。”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杯子。
    一丝细若蚊虫的声音突然响起，说不出的突兀。
    “我……这酒……”
    沈画脸上露出局促的表情，有些紧张地看向萧洛。
    宁启辰嘴角微扬，适时出声打断：“唉，就这么一杯酒，这位小姐不喝可是不给面子。你说是不是萧总？”
    徐董走上前刚要开口：“那个……宁总，这位是……”
    宁启辰一眼扫过去，眼神锐利如刀，如同他整个人一般，就这一眼就截断了徐董的话。
    “不过是一杯酒，不喝就是不给我宁氏集团面子。”
    沈画更加殷切地看向萧洛，她从小身子就不好，切忌碰酒。因此，不是她矫情，实在是……
    这件事萧洛是知道的，那时还在日本，恰逢这样的事情，正是萧洛帮她解了围。
    可是……
    萧洛始终紧抿着一张嘴，手端着酒杯，却是一言未发。宁启辰也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眼睛微眯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沈画垂在身侧的双手开始有了颤抖的迹象，她还以为，还以为……
    “好，我喝。”这话夹杂着赌气，但酒杯并未送递唇边，有一只白皙的手坚定地抽走了沈画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杯口朝下，滴酒未剩，女子声音清明：“宁总，代喝一杯，作数吗？”
    宁启辰盯着梁以烟看了半晌，无奈道：“梁总监都这么洒脱了，我再说不作数岂不是显得小气了。作数！”
    梁以烟放下杯子，一双眼带着笑：“多谢宁总赏面子。”
    宁启辰也笑笑看着她：“梁总监，我之前说的话可一直也都作数……”
    梁以烟笑了笑，没回应。
    宁启辰再次举起杯子：“好了，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酒杯见底。
    萧洛把酒杯拿到嘴边，不缓不慢地喝了干净。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宁启辰走后，一屋子又恢复了刚刚推杯送盏的和气。
    只有梁以烟和沈画两个人心底都有些发涩……
    “谢谢……”
    梁以烟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沈画惨白着一张脸冲她笑了笑。
    “应该的。”她淡淡回到。
    是啊，应该的，或许沈画并不知，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替她挡酒，却不知她真正挡的那个人其实是萧洛。
    适才，就在沈画准备把酒杯送到唇边时，原本一言不发的萧洛，终于有了动静。那动作虽然很细微，不过是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却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选择。
    是不愿意他在与宁氏少东对阵时落了气场？还是不愿看到他有别往常冷淡，把温情给予她人？
    应该都有吧……
    “梁总，我敬您一杯酒。”有人端着酒杯上前。
    梁以烟打起精神，端起酒杯站起身，喝完酒落座，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萧洛，他在和沈画说话，原本面带凄凉的沈画此时眉目弯弯。那画面落入她的眼中，连带他的面容也变得越发不真切。
    这酒，可真上头。
    梁以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躲了出去，她需要透透气。
    “各位不好意思，临时有急事，改日再叙。”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甚至连原本的客套话都没有，萧洛起身就走。
    原本躲在外面的梁以烟突然看见萧洛的脸，有一瞬间的惊愕。
    “走。”这一字仿佛从牙缝中蹦出，生硬而冰冷。
    萧洛步伐很大，时间对他来说一向宝贵，只是，脚步突然刹住，回过头，看向身后紧跟着他的梁以烟，那纤弱的身影，此时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她刚刚一个人连干了五杯白酒。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原本扶着头，有点晕的梁以烟迅速提了提神，站定不动地回望着他。
    “我不喜欢走神的员工。”萧洛表情很冷，声音更冷，“尤其不喜欢酒桌上走神的员工。”
    梁以烟微愣，酒气一下子散了大半，放下扶在太阳穴处的手，回道：“对不起，我会注意。”
    萧洛没说什么，转过身，继续往外走。直到走到车前，矗立着。
    小刘忙下了车，为他开门，萧洛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车我自己开。”
    “是，萧总。”小刘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路旁，只有影子被路灯的余光越拉越长。
    萧洛伸出手，拉开车门，长长的腿迈入车中。梁以烟习惯性地去拉后面的车门，却被一道淡淡却低沉的声音打断。
    “坐过来。”
    她愣了下，关了后面的门，走向副驾驶座，拉开，整个身子没入其中。虽然坐在这里离他近了些，但心里因为刚刚萧洛的话有些不知名的酸涩。就连窗外的细雪也不若刚刚那般温柔了。只觉得瑟瑟的风，有点冷。
    果然是入了冬了。
    车子如流线一般飞出，与小刘来时不同，如果那时用平稳二字形容，那么此时则为狂野。是的，如同猎豹，奔跑在寒冷的冬夜中。
    车窗外的树影纷纷退后，直到画面静止下来，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建筑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是萧洛的家。
    萧洛率先下了车，梁以烟静默地跟在身后，只有高跟鞋触及地面时发出哒哒的响声。
    门一推开，就有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奔了出来。她手里抱着一个与年龄不相符的布偶娃娃。
    “你回来了，快，妈妈抱。”
    梁以烟怕自己身上的凉气冻到那名女子，于是笑哄着：“妈，等会啊，我现在身上凉，一会进屋，我陪你玩哈。”
    “好好，进屋，玩玩。”女人一边拉着梁以烟的手，一边拼命往屋里走。她看萧洛的眼神透着说不出的敌意和提防。
    萧洛刺痛般地避开她的目光，转过头问向一旁站着的管家。
    “我妈最近还好？”
    “先生放心，老夫人最近精神状态很不错。就是天天念叨着梁小姐，您也知道……”
    管家看着萧洛，欲言又止。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您有什么吩咐再招呼我。”
    萧洛缓步走上前，倚在门口看着屋子中两人相处的画面，竟是那么温馨……
    几个小时过去了，当梁以烟出来时，萧洛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到她，掐灭了烟。走上前，“客房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一会让林叔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是哪间。”
    萧洛也没再勉强，只是仍站在那儿没有动。
    “你生日快到了吧？”萧洛恰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这个月底。”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梁以烟静默了半晌，没有吭声。长期的沉默打破了刚刚还在的温馨和旖旎，果然，她与他除了工作外，通常而言是没有什么话题的。
    为了不再尴尬下去，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萧洛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住了话头，“去睡吧。”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