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见到李玉莲,陈瑜的心情是很不错的,当初就觉得这姑娘是个心眼儿比筛子还多的主儿,不过打从芸娘过门口,俩人相处的很融洽,明着是后母和女儿的关系,私下里更像是姐妹一般。
再者李玉莲嫁到孙家后,日子过的顺遂,也从不会回去娘家插手两个弟弟的事情,这份对芸娘的全然信任,就很难得。
当娘的人,会因为婆家的人厚待自己的孩子而高看婆家人一眼,陈瑜就是这个心情。
“见到您就想要叫奶奶,可我这身份得叫您一声外祖母才行。”李玉莲白净圆润了许多,小妇人透着沉稳今儿,笑盈盈的给陈瑜行礼后,做下来说。
陈瑜笑了:“可好些日子没见到玉莲了,每次芸娘回来我都要问一嘴,听说玉莲日子过得顺遂就安心了。”
“就知道您得挂念着我。”李玉莲拉着陈瑜的手:“我是去庄子上看看,安顿好这边的事情,便要上京去了,这一走回来就不容易,怎么都得到您跟前来,看看您。”
陈瑜拍了拍李玉莲的手臂:“你这孩子最贴心,这是来跟我报个喜吧?”
“算是喜事。”李玉莲笑眯眯的说:“皇上开恩科,夫君去年就上京了,前几日写了家书回来,如今是京城翰林院的编撰,太学的梅祭酒为首要编纂大越宝典,他有幸被梅祭酒选中了,所以我要带着孩子上京去。”
陈瑜点了点头:“选了个有志气的好夫君,玉莲的眼光是真不错。”
不过,陈瑜可没忘记崔家那厮也曾是翰林院的编撰,跟没有忘记崔家那厮盯着苏家的书。
若是旁人,报喜也好,辞行也好,陈瑜都不会多想,但李玉莲这丫头行事,得多想一想了。
汪婆子送茶进来,陈瑜端起茶抿了口才说:“玉莲啊,外祖母给你准备份贺礼吧。”
“外祖母,玉莲就知道您会这么做,但玉莲不要贺礼。”李玉莲轻声:“这世上万般事情都有缘法,皇上在您跟前必是博览群书过,而苏家的书就算是要拿出去,那也是走皇上那边的路子最好。”
陈瑜看着李玉莲。
李玉莲也不拐外抹角:“我这趟来是为了娘家的事情,祖母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母亲侍疾劳累,玉栋和玉梁也都十岁的孩子了,我想带走去教导。”
“是芸娘没教导好两位公子吗?”陈瑜问。
李玉莲赶紧说:“不是,不是,母亲把玉栋和玉梁教导的很好,我想让他们出去吃点儿苦头!再者母亲处处都要以玉栋和玉梁为重,我看不下去了,玉珺和玉竹才三岁,正是要母亲照拂的时候。”
“玉莲啊,你疼你母亲不假,可要照顾玉栋和玉梁别人会说闲话的。”陈瑜听得出来芸娘应该是挺累,但累也有下人帮衬着,李玉莲若是不说实话,怎么能让她把玉栋和玉梁带走?再者这事儿都到自己头上来说了,只怕在那边说了也没答应,芸娘不会答应,李斯忠也不会答应,因为那样对芸娘的名声可不好,别人还以为是芸娘苛待了元妻留下来的孩子了呢。
李玉莲叹了口气:“外祖母,您是个眼明心亮的人,玉莲虽说护短,可也不想做个糊涂人,玉栋和玉梁被崔家教得歪了些,仕途是不能让他们碰了,但李家后继无人怎么行?玉珺虽说才三岁,可行事做派真真的比两个兄长好太多了,我虽是出户的姑娘,娘家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可我一直都把您当成自己要学习的典范,别的我不管,可李家要是继续这么大气力的培养玉栋和玉梁读书,往后是灾不是福。”
陈瑜垂眸掩去情绪,都说三岁看八十,到底是两个孩子在崔家待的时间长了些,芸娘从不跟自己说这些,只说玉栋和玉梁懂事,若不是李玉莲到自己面前说,自己哪里能知道内里是个什么样子?
“再者,玉珺和玉竹那也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我一样疼着,家里兄妹几个谁能做啥就做啥,李家才能昌盛,父亲听母亲的话,母亲不想我受累,可若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把人带出去,那才不好了,再说这些年玉莲在婆家藏拙,当年您给玉莲的那些酱料的方子还没派上用场,我带着玉栋和玉梁出去历练,经商,回头兄弟三人互相帮扶,家里就没有不好的道理。”李玉莲说着就跪下了:“外祖母,我想让家里好过一些,我更感激母亲对我们姐弟的照顾和对我郭家祖母的照顾,怎忍心她身边有隐患呢。”
陈瑜拉着李玉莲起身:“我就知道玉莲登门必是有大事,这些年芸娘在我跟前从没说过家里孩子的不足,倒是夸赞的厉害。”
“在您跟前说这些不是家丑外杨,外祖母最疼孩子们,也疼母亲,玉莲是一片苦心,可身为女儿不能忤逆了母亲,母亲不让,我就只能求到您头上了。”李玉莲轻声说。
陈瑜微微蹙眉:“若是如此,你岂不是受累?”
说到这里,李玉莲就笑了:“外祖母,玉莲不觉得受累,夫君如今京城站稳脚跟儿,我再料理好家里的事情,两个弟弟到那边学的是经商这一套,任凭谁能说得出来旁的?孙家腾不出人手管我们,我们自立门户过得好,真有要把手伸过来的,那我就不用藏拙了,您知道的,我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人。”
“我芸娘的福分啊,在玉莲身上都可见一斑了。”陈瑜轻声说:“这事儿我不敢都答应下来,但是写一封信你带回去给你母亲,让她自己掂量着办吧。”
李玉莲点头:“外祖母可千万跟母亲说明白了利害关系,让母亲安心,玉栋和玉梁在我手里,我必不会让他们歪了的。”
陈瑜知道,李玉莲能有这份心思并不突兀,一个从小就掌着李家的姑娘,对家里的事情了若指掌,再者芸娘嫁入李家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必是把这孩子的心都暖透了,若说这决定是好是坏,陈瑜觉得是好的,芸娘不下重手管教继子,情理之中,但玉莲考虑的就长远了,其中未必没有往后自己亲外孙小玉珺的前途能得到苏家照拂的考量,如此说来,这封信还真得写了。
李玉莲在这边用了饭,带着书信离开,陈瑜在后院慢腾腾的走着,李玉莲的夫君是个翰林院的编撰,投桃报李,这事儿自己还真的琢磨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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