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舟忽然发现,营地中还有人巡逻,五人一队,提着灯笼在帐篷间穿行,似乎也没什么固定的路线,巡逻兵的脸上都是那种深深的倦意。
贺齐舟急忙将那块顶起的冰盖放回原处,隐身在最近的帐篷后,等巡逻之人走远后迅速钻入帐篷中,然后在帐内三人发出叫声前,一一点了他们穴道,接着便解下内甲,脱去衣物,擦干身子后,找了个身材与自己相近的家伙,也不管香臭,换上那人的所有衣物,臭点总比湿的舒服。
贺齐舟本就想在进入九州池后制服一名守军,换上他的衣物,再想办法靠近西墙中门,现在出水后马上找到衣服,也算是种意外之喜吧。
从刚才帐篷内的对话中,贺齐舟知道他们应该是刚刚换过岗,所以也不担心马上被人发现异样,穿戴齐整后,佩上齐军的腰刀,钻出帐篷,然后避开巡逻兵的视线,趁着夜色深沉,往西南方约百步的城门走去。
城墙上的守军目光全都盯着墙外,没人注意到一条黑影此时正在悄悄接近城楼。
好不容易潜至墙根,城门口和上墙的斜道旁均没人守卫,贺齐舟趁人不备,一个闪身拐入城楼下漆黑一片的门洞。本以为门洞中没多少守军,但眼前的景象让贺齐舟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阴森森的门洞中到处是人呼出的热气,一条条地此起彼伏,除了呼吸,也没人发出半点声音。
适应了门洞内的昏暗,在门洞边缘仔细向内观察一番的贺齐舟有点喜忧参半的感觉,喜的是从那些黑色的身影可以看出,大多数留在门洞内的守军或靠墙或蹲着,挤在一起似乎都在打盹;
忧的是守军的人数实在是多了点,小小一个四丈深两丈宽的门洞内,至少挤进了百来名全复武装的士兵,更糟糕的是,厚重的城门背后顶了数根房梁一样粗的柱子,如果不移开这些柱子,就算是巨型撞车也别想轻易撞破城门。
“梆梆梆……”城内的打更声照常响起,寅时到了!贺齐舟与宇文凌云商定的计划是无论能不能从内打开城门,暴风雪都将在寅时一刻发起进攻,主攻的地点就是西门城楼两侧的城墙,所以贺齐舟的目标是用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打开西门!
贺齐舟正欲从洞口向内移个数尺,然后想办法逐个点穴,却听门洞内有人低声唤道:“喂,兄弟,怕什么,想要避风就进来点,这里暖和!”
突如其来的喊话让贺齐舟吓了一大跳,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对方将自己也看作了挤进门洞取暖的士兵,由于自己站在洞口,里面的人向外看,很轻易便能发现来人。
“嗯,嗯。”贺齐舟低声回应了一句,正好借此机会进去。
“靠近一点,站了一夜,我都快被冻死了!”那人所在的位置是最边缘的,只有一半身子挨着挤成一团的人群,看样子很希望贺齐舟能替他挡在外面。“哦。”贺齐舟暗暗发笑,自己求之不得能靠近点,如果挨近了,一出手至少可以点倒十来个。正欲向身边之人下手时,忽听上方城墙中有人边跑边喊:“太子有令,提防贼兵天亮前偷袭,各处城门也都打起精神来;太子有令,提防贼兵天亮前偷袭,各处城门……”
声音由远及近,然后由近及远,不断地重复那一句话,显然是传令兵正在城墙上快速跑动,通知各处守军。
贺齐舟见门洞内的士兵好像对上头的喊话没什么反应,正欲再次出手,却听一旁通往墙头的斜坡上有多人正迅速跑下来。人还未到,怒喝却起:“混蛋,怎么都躲门洞里去了?都给我滚出来,该站哪里,就站哪里!”
可能是害怕喊话之人,门洞中顿时乱作一团,很多人争先恐后向门外挤去,原本应该守在洞内之人开始急叫起来:“别挤了,老子要被你们挤出去了!”
贺齐舟由此知道洞中确实会留一些守军,借此机会,反方向挤到了最里面的城门下,然后趁乱用深漩功悄然攀上拱券形的砖墙顶部,在最近门的高处,别人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外面的那些人。
贺齐舟一点也不在意洛阳的寒冷,但对于大多数齐人来说,在这个酷寒的夜晚,穿再多也不顶用,何况只是破破烂烂的棉质军服。所以避风的门洞便成了最好的取暖之地——靠大伙挤在一起取暖。
一阵哄乱后,洞中只留下了三十来人,整齐排列在门洞两壁,至少有百余人出了门洞,在洞外将领的叫骂声中,回到各自的位置。
门外开始排队叫号,清点人数,有些是看守上墙步道的,有些是守在门洞外的,还有一些只是帮忙搬运伤员、军械的民夫。
“你们这帮懒货,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不是都想上去守城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门洞里的,快看看人数对不对?”叫骂的声音进入了门洞,一名身披大氅的军官在数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贺齐舟忽然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时谁,背着光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负责门洞守卫的统领立即迎前,单膝跪地,向那名将官汇报道:“报告仇大人,洞内三十人,已清点无误!”
那名军官随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怒道:“洞里黑不溜啾的,你他娘的随口一说就当是点过了?老子就这么好糊弄?让这么多人挤进来,我是让你充好人来着?你给我听清楚了,不许再放人进来,如果这几根柱子出了半点问题,小心我治你个连座!”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快,快,都报一下名字!”那名统领立即改为双膝下跪。虽然刚才整队时清点过人数,也没接到过不许门外士兵进来的命令,但慑于对方的淫威,不敢再替自己分辨。
洞中士兵依次报起自己名字来,果然是三十人。进来查岗的军官走时又愤愤说了一句:“再让我发现谁打瞌睡,立即调上城墙!”
“是,是,是,都打起精神来,仇大人走好。”那名统领直到军官带人走出门洞,这才敢直起身子,愤愤然低声骂道:“呸!一去土玉浑就装病的孙子,在这里充什么大爷!还大内侍卫呢,和仇环一个德性,除了玩弄女人,就知道拍马屁!”
贺齐舟一听仇环的名字,顿时想了起来,原来那名军官正是曾经想要调戏小雪被自己教训过的仇信,没想到被派到此处守城了,好吧,有机会就再狠狠教训一下。
吸附在洞顶的贺齐舟足足又等了半柱香,下方总算有人架不住疲倦,恍恍惚惚地靠在墙上,因约定的时间临近,贺齐舟不再等待,从左侧墙壁溜下后,凌空出指,连点三人穴位,然后在三人倒下前,一一扶住,让三人倚靠在墙上。
紧接着,贺齐舟开始由内向外,沿一侧墙壁不停出手,那名居中站立的统领似乎发现了什么,侧头向内看来,但立即被贺齐舟一个跳步制住,此时的贺齐舟已经连点七人穴道,见那名统领发现异样,不得已只能扑过去,顺手又点了隔在中间的三人穴道。
这下动静便大了,对面昏昏欲睡的十几名士兵,大多发现异状,看了过来,见对面一排同袍大多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甚至有两人已经坐到了地上,不由得冲贺齐舟喝问道:“喂,你在干嘛?”
“嘘,轻点,别乱叫,是仇将军交代下来的!”贺齐舟灵机一动,一边开口糊弄起对面那排士兵,一边出手如飞,将统领右侧四人也一一点倒。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门洞外面的守卫也听到了动静,开口问道。
“别多管闲事,我在按仇将军的命令办事。”贺齐舟索性大声回道,然后装模作样地走到门洞中间,朝那另一排士兵训话:“现在由我接管防务,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门洞外之人因为仇信说过不许进洞,果然没人再进来,只是有人探头看了一眼,但黑暗中也看不清什么,洞内未遭袭击的那一排士兵见贺齐舟身手委实了得,大多将信将疑地靠了过来,有人低声问道:“大人,您是锦衣卫还是武察司?不会,不会把他们都杀了吧?”
“我是锦衣卫百户,仇大人说这里有东周派进来的高手,我怀疑你们中间还有同党,你们现在全都靠近点,互相看看有没有不认识的。”贺齐舟见仍有几人径直去看对面倒在地上的同袍,便想着将十五人全都集中起来后再出手,没想到反而露出了马脚。
“不可能,刚才我们报名字时就没发现外人,倒是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名靠近过来的士兵发现从未见过贺齐舟,当时报上姓名的人里也没有此人,不禁起了疑问。
“大胆!”贺齐舟不再等待,直接出手封住了对方穴道,开始第二轮出招,点金指过处,又有数人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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