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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石昔别过了王霞瑞后,自是有些心绪不宁,回到家中便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日都显得心事重重,郁郁难欢,不时将王霞瑞的那只珠钗取出来观望,呆呆入神。晚饭时,府中侍卫姜鹏来唤,道:“三少爷,吃饭了,老爷夫人都在厅中等你。”
柳石昔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淡淡的道:“知道了姜大哥!我马上就去。”言罢,又看了看手中那支珠钗,这才将它收入怀中,自嘲一笑,仰头闭目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终于释然,转身出门而去。
晚宴之上,柳石昔一语不发,只是低头进食,目光显得有些呆滞,恍惚间又入了神,就连放入口中的食物也忘了咀嚼。老爷夫人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相互对望了一眼,均都是摇头叹息。只听老爷道:“碏儿,是否还为结亲之事而苦恼?父亲昨日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
柳石昔听父亲如此说,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的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谨记先齐家后治国的道理,不负父亲所望。”
老爷听言笑道:“碏儿啊,你至幼好学不倦,博览群策,自然懂得治国之道,只是这齐家之理……”言至此,轻轻摇了摇头,又道:“须知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你如今心绪不宁,又何谈修身呢?”
柳石昔听言微微蹙眉,正欲答话,忽听得一旁夫人轻叹一声,道:“哎!老爷,碏儿若实在不愿意取那王家姑娘,你又何必逼他呢?”言罢,一脸关切的望着柳石昔。
老爷听言脸上露出不悦,哼了一声,正色对夫人道:“真是妇人之见,想我石家在卫国能有如今地位,凭得乃是守信重义,我石杨铭记祖宗教诲,更是恩怨分明,人若敬我,我必敬于人,人若犯我,我定当加倍还之,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岂能反悔。”
原来这柳石昔并非他人,正是王霞瑞要嫁之人,卫国上士卿大夫石杨的幼子,石碏。几日前,石碏听到父亲为自己定了门亲事,心中不悦,几番来找父亲言论,请求辞婚。岂料父亲心意决绝,自己实在不愿违背父意,因而闹得父子不和,只得委屈答应了下来,但是心中郁郁,整日为此事发愁,终于决定出门走走,散散心。不想竟在城中迎面与一名女子相撞,言语间觉得这女子不但貌美,思想见识更是独树一帜,大别于常人,又得知她也是为了躲避婚事而离家出逃,不尽牵动自己心事,对这女子又是敬佩又是仰慕,便亲自驱车送她出城而去。实未想到这女子竟然就是自己要娶的那位王家姑娘,一时间心绪万千,百感交集。按理说,自己相助这未过门的妻子逃婚,那这段姻缘也当就此罢了,即解了自己连日以来的一桩心事,又不用与父亲发生冲突,当心安理得,本该庆幸才是。但是今日得见王霞瑞真容,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喜欢,若真能与其共结连理,定是平生所难求的一桩美事,却不想自己居然亲手将她送出城去,一时间思潮翻涌,只觉造物弄人。石碏不尽暗想,倘若今日事先知道了霞瑞的身份,自己到底还会不会亲自助她出逃?又或是会存有一些私心,而去阻止她?竟是自己也不敢断言,正是因此,内心深处才越发的纠结……
石碏听父亲如此言,淡淡一笑,道:“父亲母亲且请放心,孩儿只是这几日看书看得有些乏闷而已,并非为成亲之事而烦心。”
石杨听言微微点头,道:“如此最好……”
王霞瑞与小云二人别过了那位好心的柳公子后,径直往稻香村里面走去,来到王家旧宅,刚一进门,那被聘作奶妈的妇人便急忙迎了出来,满脸的愧疚之色,焦急万分的对王霞瑞道:“小姐,你可算来了,那孩子……哎!”言至此,一声叹息,却又不将后面的话拖出。王霞瑞听言大骇,也顾不得问她,忙奔进屋内。云儿连忙问道:“王大婶,你别急,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那妇人这才道:“那孩子他不吃东西啊……”小云无语,翻了个白眼也往屋里去了。那妇人愣在当场一脸茫然,暗道: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王霞瑞行至厅中,见那婴孩面无人色,躺在榻上沉睡不醒,忙上前用手去探他鼻息,只觉气息微弱至极,仿佛随时都有殒命的可能。此刻才见小云与那妇人行进屋中,只听那妇人道:“这孩子也不哭闹,怎日只是昏昏沉睡,前两人予他喂奶,他好歹还吃那么一两口,可是这两日,竟是半点也不吃,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他……哎!”言罢,连声叹息。
“云儿,赶紧取一颗龙血果给我。”只听王霞瑞忙道。
小云忙从腰间取出一颗龙血果,又找那妇人要了一个空碗,将那果子放在碗中捣碎,这才递予王霞瑞。王霞瑞接过碗来,一点一点将果汁喂到婴孩嘴边,可惜此刻婴孩却全无动作,就是连这溶浆的果汁也无力下咽一般,只是昏昏沉睡。
王霞瑞无奈,只得找来一截竹枝,将两头去掉,留下中空的一根小竹筒,一头裹了棉布,轻轻放入婴孩嘴里,王霞瑞端过碗来,自己将龙血果汁一点一点的含入口中,再慢慢的吹进竹筒里,就这般让它慢慢流入那婴孩的口中,喂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整颗龙血果尽数喂予那婴儿服下,王霞瑞自也是累的腰背酸疼,这才长舒一口气,坐在榻沿边休息。
小云见状甚为心疼,忙在霞瑞腰间背上轻轻捶了一阵,叹道:“小姐,您这样也不是办法,恐怕还未将这娃娃的病治好,先把自己给累倒了。”
王霞瑞淡淡一笑啊,问道:“云儿,我们还剩下几棵龙血果?”
小云看了看腰间储物兜,沉吟片刻,道:“只剩最后一颗了。”
王霞瑞听言微一皱眉,喃喃自语道‘只剩得一颗了么?’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卷简策来,仔仔细细的翻看了起来,直看了半个多时辰,才长叹一声,对小云道:“小云,恐怕往后我们得搬到云梦山中去常住了……”
小云‘啊’一声惊呼,回想起那日山中险遇,不尽露出惊愕之色,讶然道:“长住荒山之中?”
王霞瑞微微点头,道:“我们得在云梦山中多采些龙血果,这本《脉络筋经》上虽有提到治疗心脉侵寒的方法,只是这种方法并非短时间能速见奇效的,需得常年累月持之以恒才能痊愈,这孩子若无龙血果续命,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心脏衰竭而死。”
“可是……可是,我们两人……?”小云仍有余悸,怯怯的道。
王霞瑞淡淡一笑,道:“云儿难道忘了,我们可以先去找杨大哥帮忙。”
小云听言这才放下心来,恍然道:“对哦,若是有杨大哥在,管他遇上什么山狮野狼的,都让杨大哥把它烤成美味来吃,云儿自然就不会害怕了。”言罢,哈哈一笑。
听她如此说,王霞瑞微笑摇头,道“你呀!有时也像个孩子,就知道吃……”言至此,又看了看榻上婴孩,见他虽刚刚服下了一粒龙血果,但任是沉睡不醒,面无血色,轻叹一声,又道:“这孩子真是命苦,依这本《脉络筋经》所言,极寒入心,若不尽早将他体内寒气驱除,恐怕时日久了,便会因寒结疾,即便是治好了,往后心脏也脆弱得紧,不但不能大幅运动,就连情绪也不能过于激动,否则心脉可能无法承受过重的积压,从而崩溃。”
“啊?”小云虽只听明白了一半,却已骇然,问道:“假如心脉崩溃了会怎样?”
王霞瑞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心脏乃是人之枢纽,心脉崩溃,人自然也是活不成了?”
“啊……”小云愕然,皱眉道:“如此说来,就算是吧这娃娃救活了,他也有可能随时死掉?”
王霞瑞轻叹一声,默然片刻,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只听小云道:“那小姐还救他作甚?这不等于白费力气吗?”
王霞瑞听言轻轻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我救他,自然是希望能挽回一条生命,即便未能救活,亦或是救活他后他又因心脉衰竭而死掉,我可能会惋而心伤一场,不过既然已经尽力而为了,在惋惜之余从此便会问心无愧的将这事渐渐淡忘。可若是我不救他,这孩子恐怕再活一两个月,更甚至短短几日就会死去,我同样会惋惜一场,不同的是从此背负着愧疚,这孩子很可能就会成为我心中的阴霾,存在我内心深处无法触及的地方,我因此而受到良心的谴责,试问如此又怎会安心呢?”
小云沉思了好一会,这才微微点头,轻声道:“小姐!云儿明白了。”
王霞瑞微微一笑,伸出手去牵住小云,柔声道:“云儿,你要记住,往后的事究竟如何,你我均不得而知,但只需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以后,内心总是能够安然自得的。”
小云听言使劲点了点头,释然一笑,道:“小姐今天好像个圣人一样。”
王霞瑞听言回淡然一笑,嗔怪道:“死丫头,你竟敢取笑我……”便即伸手去咯吱小云的纤腰,小云吃痒,啊的一声弯下身子,连忙向后闪避,口中咯咯一阵轻笑,连声叫道:“小姐饶命……云儿不敢了……”
二人嬉闹了半晌,才听小云问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王霞瑞回头看了看榻上婴孩,见他脸色仍未好转,沉吟了片刻,皱眉道:“我看明天再喂他服一粒龙血果,待他气色好转,我们再上路不迟。”
小云微微点头,沉思了片刻后,又问道:“可是我们要上哪儿去找杨大哥啊,小姐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王霞瑞想了想,道:“我们先回淇邑的古昔客栈去,若是杨大哥不在,我们就留字给他,先去云梦山。”
小云一惊,心有余悸的道:“啊?就我们两人啊?万一要是又遇上野兽什么的,那岂不危险。”
王霞瑞笑了笑,指了指床边的包裹,道:“你忘了有柳公子赠的这些银两,我们可以在山下的村子中请猎户帮忙。”
小云恍然,于是点了点头,道:“哦!对呀,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霞瑞摇头苦笑,二人当即决定要上云梦山中住上一段时日,好方便采药来医治这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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