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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寅抽出一点时间来, 陪她坐车出去转转, 车子停下,李寅带她下车在林芝县城逛一逛,夏盈光见路边摆摊卖的石头、珠子很漂亮, 便蹲下来看一看。
李寅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批发市场低价买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夏盈光有兴趣,他也跟着蹲下来, 问夏盈光:“喜欢哪一个?”
夏盈光还没养成给自己买东西的习惯, 她看这地上的珠子漂亮,也只是看一看, 没有想过要买回家。李寅问, 她就伸手指了指:“这个好看。”
是一串成色一般的碧玺, 不过在地摊上, 这就是好东西了。
李寅把那串碧玺拿起来,卖东西的藏民喊价说八百, 李寅价也没还就准备掏钱买了,夏盈光一听这么贵,连连摆头:“我不要这个。”
“那你喜欢哪个?”
“我都不要, 都不喜欢。”
李寅已然把钱包拿出来了——正是夏盈光上次送给他的、连初中男生都不会想用的小王子绣花钱包。
他知道这边刷卡不方便,所以带了一定的现金。
他看夏盈光喜欢一样东西, 就想买给她, 喜欢她高兴的样子。可夏盈光坚决不要他买, 伸手帮他把钱包阖上:“表舅, 我们走啦。”
藏民听不懂太多的汉语,以为他们嫌贵,比了六,说:“六百。”
旋即拿起碧玺手串,要递给夏盈光,用非常不流利的汉语说:“这个,你戴,好看,白。”
高原紫外线强烈,没有像夏盈光这么白皙的姑娘,林芝称不上是个旅游城市,一切都很不发达,很原始纯朴,夏盈光走在街上,总是有人打量她。
这次,不用夏盈光拽,李寅就冷着脸拉着她走了,他很不喜欢有人看他的女人,说一句漂亮他也不乐意。
回到车上,两人基本没买什么东西,但夏盈光非常满足,用手机拍了许多照片,还兴致勃勃地跟李寅说:“他们眼睛好大,又黑又亮,每个人都这样。”
回去的路上,李寅在车上打了几分钟的电话,夏盈光听见了一个名字,汪海。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这是汪子琳的父亲。
李寅并不知道她认识汪海,他打电话不避讳夏盈光。
汪海公司宣布破产后,原本等着李寅秘书把自己欠的债算清了,来给自己融资,他左等右等,家里车子被银行拖走,别墅变卖,如今住在一处又小又逼仄的房子里,就是怕被人找到。
他急得嘴角冒燎泡,无计可施之际,只能打电话问一问,怎么李寅这么多天还没有消息?
他先是打给了李寅的秘书,很委婉地问:“董秘书,你们李总怎么说?”
“汪总,清点了一下您如今的财产,如果将全部身家变卖,你还欠八百万的外债。”
董秘书清算出来的数额,比汪海自己预计的还要少,他松了口气。八百万,对以前的他而言不是什么特别大数字,但现如今的汪海,是两手空空,兜里一毛钱都不剩。
这么点钱,对李寅更是毛毛雨。
他问道:“那钱多久能到位?”
董秘书反倒诧异:“您自己欠的债,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到位?”
“不是……”汪海急了,“你们李总说了帮我的。”
董秘书老神常在:“帮您清算一下财产,可不是说帮你还债。”
汪海又怒又气:“你们李总呢?我跟他说话!”他现如今可不比从前了,连个小小的秘书都敢这样轻慢他。
董秘书告诉汪海:“李总在出差,他没空接你电话。”
汪海的电话,最后还是打到了李寅手机上,但是高原信号不好,声音时有时无的,无论汪海如何声泪俱下地求李寅,李寅都是一副:“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的态度。
他自然认为李寅是想赖账了。
他敢朝李寅的秘书撒气,但是不敢骂李寅,再说人家本来也没答应他……他忍不住想,为什么李寅会变了口风?
他还缺这八百万吗?
难道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他了?
等信号终于稳定一些了,李寅悠哉地道:“汪总,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他又求了几句,连做牛做马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李寅就是不肯:“要不,你找别人问问?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公司有新项目,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汪海暗骂一声娘,八百万对别人来说是难事,对李寅来说就是小事——他找不到人借,该找的人都找光的,肯借他的,都借的不多,因为知道这钱有去无回。
最后,在信号微弱的地界,电话自己断了。
汪海急的不行,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夏聪毅。
他连忙给女儿汪子琳打电话,让她想办法。
汪子琳正在跟夏凯飞约会,她借故去一旁说话:“爸,你不是说你想到办法了吗?”前几天汪海还不慌不忙,说找到肯帮他的人了。
汪海说到这个就来气:“李寅那厮!简直混蛋,耍着老子玩!”
汪子琳大吃一惊,立刻想起那天在意大利餐厅的事:“李寅?!爸,之前答应你要帮你的人是李寅?!”
“是啊,我以为解决了,今天打电话去,呸!他居然说自己没钱?说自己八百万都拿不出来!”
汪子琳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可是亲眼看到的,夏盈光买了两百万的珠宝,是李寅给她花的钱。
肯给女人花两百万买珠宝,却不肯帮自己的父亲,李寅……肯定是记仇了。
她当着李寅的面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然而,她却不敢告诉汪海。
汪海让她想办法,从夏凯飞、夏聪毅身上想办法,她一时半会儿也很着急:“爸,你给夏伯父打电话,跟他谈论一下我跟凯飞的婚事。只要我们结婚了,他就没理由不管我了!”
汪海觉得可行,但还是免不得叹息道:“夏聪毅公司才屁大点?他能拿出八百万这么多?”
“东拼西凑一点,总能够的……而且,凯飞的那个妹妹,现在跟了李寅,李寅可疼她,愿意为她花钱。爸你不知道,夏伯父公司不是上市了吗?都是多亏李寅出手相助!等我嫁给夏凯飞,我就是夏盈光嫂子了!跟李寅也算是一家人了不是?”
她如意算盘打的美妙,猜想李寅肯定给夏盈光买了很多好东西,只要把夏盈光骗了,让她把东西都拿出来,不就能凑到八百万了吗?
别的不说,光是那堆珠宝就值两百万!
回到酒店,夕阳还未下去,夏盈光在餐厅见到了她最喜欢的钢琴。
李寅说:“餐厅正好缺个钢琴,你运气好,今天才送来的。”
她没有细想,坐在那架钢琴前练了两个小时,正是她这些天每天都在练习的马克西姆的《Cubana Cubana》。这首曲子旋律极快,令人想到古巴哈瓦那炎热的的沙滩、一截燃烧着烟的雪茄、加了冰的朗姆酒,弹一首下来就会手指酸痛、大汗淋漓,而夏盈光却不知疲惫,做喜欢的事,总让她很快乐。
而听见她钢琴声的其他人,都在交头接耳,说李总女朋友、这个漂亮女孩子是不是个钢琴家,弹得真好。
任谁看,都会觉得夏盈光是个家教很好、气质出挑的艺术家。
次日,李寅结束工作,他们坐飞机回家,夏盈光非常不舍,在飞机上的时候靠着舷窗往下看,注视了良久。
夏盈光一回家就恢复了之前那种每天练琴五、六个小时的状态。
她收到夏凯飞的信息,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邀请她来参加,而婚期非常赶,就在一周后的月底,日期碰巧就是夏盈光生日那天。
夏凯飞始终觉得夏盈光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他对夏盈光那么好,夏盈光也很听他话,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所以他故意借此事来刺激夏盈光,还把婚期定在夏盈光生日那天。他认为夏盈光好歹是自己的妹妹,婚礼怎么样都应该会来参加,夏凯飞只要找到机会接近她了,跟她谈谈,没准夏盈光就回心转意了。
他可是听父母说了,说夏盈光根本不接他们电话,不跟他们联系,好似断绝关系。但他们也从中受了不少益处,并不好指责什么,不阴不阳地骂了几句夏盈光是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也。
夏盈光记得,上辈子夏凯飞结婚,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上辈子的夏盈光,听到这个消息时非常绝望,夏凯飞曾经承诺说以后等她到了适婚年龄就跟她结婚,承诺过许多,夏盈光不懂爱情,只觉得对方对自己好。
李琦指着她骂狐狸精,骂的非常难听,很难想像表面如此端庄的女人说话会那么的脏,说她没良心勾引自己儿子,夏凯飞跟李琦闹翻,维护了她,带着她出去住。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如果夏凯飞没有一面跟别的女人结婚,一面占有她,不肯放她走,那么她也不会那么憎恶他。
现在的夏盈光,同样的际遇发生在她身上,她却没有半分反应,没有夏凯飞以为的伤心难过,只不过扫一眼信息,便丢开手机,去弹自己的琴。
因为夏盈光记得,后来汪子琳还做了一件事,把夏家搅的天翻地覆,丑闻人尽皆知。或许是因为夏凯飞不行,汪子琳不知怎么就跟夏聪毅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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