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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间,玄女就坐在院子里死死守着离掌柜的房门,生怕她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她太了解离掌柜了,从小就是倔脾气,爱钻牛角尖,她若是自己想不通、不死心,那就是闹个天翻地覆了谁也拦不住。八百年前的事情,玄女是知道的,可那是离掌柜的命数,她改不了,只能等,想不到等了八百年,却等来了更糟糕的事情,受一次情伤是打击,受第二次就是毁灭,这丫头怎么挨得住!
玄女见离掌柜走出来不由一愣,瞧着她面容十分憔悴却也淡然,不像是要发疯的模样,玄女一时猜不到她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姑姑。”离掌柜走到玄女身边,淡淡说道,“我想去山顶坐坐。”
玄女皱了皱眉头,点头答应了,她不敢放松警惕,远远跟着离掌柜上了山顶,望着离掌柜坐在峭壁之上,呆呆看着云海翻腾。
离掌柜脱去鞋袜,坐在崖边,荡着双脚在云雾之中,心里和脚下都空落落的。暗自从怀中拿去那颗元神捧在手心。她可以想个办法骗过玄女去一趟天庭,将这元神扔下轮回天井之中,只要她快去快回不被人发现,白岩的转世便有了媳妇。想到这里,离掌柜的嘴角油然挂起了笑,可眼中却又是一片泪水迷蒙。他若在凡尘中惹了情爱不去修道,便再也回不来的,那便是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即便她能除去一身魔性再度重获自由,能返回人世间将他找出来,到那时他仍不会记得她,他心中所爱将会是她的替身。
白岩,从此都不会再有白岩这个人了。
他说他和袁颢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看不穿,因为痴痴看着她,这一世不能超脱。可现在玉帝要他悟,以他的悟性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看穿了生与死、爱与恨、情与孽,若是看穿了,他便是第二个袁颢了。
拳头不由握紧,指甲嵌入自己的掌心,刻出深深的血印,她的心好像被千针刺穿、被碾碎成渣,每一次跳动都是一紧一松的疼、一缓一急的痛,那种被遗弃的绝望通过她的血脉游走全身,将那种无可附加的疼告诉她的每一寸血肉,是一种从元神中透出来的疼和绝望,大约历经神灭极刑被天火所烧也不过是这样的痛苦吧。白岩花了一百年压制天火灼烧之苦,而她要花多少年才能释怀白岩的离去?!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摸出袖中的骨箫,离掌柜恨不得一张将它劈个粉碎,可又怎么都舍不得,这是白岩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为什么要将骨箫留给她,是不想让她忘记吗?她好恨好怨,她只想跟白岩在一起,就这样一个愿望居然都成了奢望。
宁为妖魔不做神。最无情便是这些天神,便是玉帝王母,便是天规戒律。
看着脚边云雾缠绕,她只想知道白岩现在可好?不禁握住了手中的元神,她要和他在一起,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离掌柜起身往回走,看见玄女遥遥守着她,便走了过去。
“姑姑,”离掌柜低着头,轻声说道,“姑姑能不能宽容我半日时间离开平顶山?”
“你想做什么?”玄女心中一紧。
“我想回一趟丹城,取回一些东西。”
玄女更疑惑了:“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忘川水。”
玄女一震,忘川水……
“你……”玄女一连叹了三声气,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这丫头怕是爱白家小子爱疯了,什么都给了他。如今除了忘川水,恐怕没什么能让她了断这份情了。
“姑姑,我就想回去再看一眼。”
玄女沉思了片刻,她担心悠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比如追到下界去找白岩、或者闹上天庭找玉帝王母的麻烦,可她仍喜欢可以相信悠遥这一回,她太了解自己这个侄女了,囚禁她、捆绑她只是逼她造反而已。
“哎,傻丫头,去吧,不过半日太久了,两个时辰吧。”
“多谢姑姑。”
玄女摇了摇头返身回府了。她还是太过宠爱悠遥了,什么都依着她。即便知道她可能会逃跑,但是玄女仍是不想绑她太紧,这个时候不该再给她压迫了。左右要把她带回来玄女有的是办法,害怕这小丫头翻出她手心不成?
离悠遥没有回丹城,她偷偷摸摸上了九重天直奔轮回天井而去。玄女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不能耽搁。
躲过南天门和四处巡逻的天兵天将,她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寻到了轮回天井。这一处是天神们都不愿来的荒凉地,他们各自千险万苦历经九九八十一道劫难方能超脱轮回,谁会甘心再回来这里跳下井重回六道轮回呢?
她坐到井边看着其中风动云涌变幻莫测,手中的元神迟迟没有扔下,她的手掌只要一翻,就等于自己斩断和白岩之间最后的牵绊,将会有个女子取代她去爱他,即便那是她自己的分/身,她仍觉得心里好酸好苦。她是想白岩回来的,可她更害怕回来的白岩不再爱她,如袁颢一样对她平淡得好似一个陌生人,那一个淡然的眼神便可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她决不能容许他忘记!
悠遥的手刚一侧,一把金剑突然架住了她的手腕,她认得这把剑。
“翊圣真君?!”
“你不该在这里,”翊圣真君还是那副老样子,看着她的眼神不冷不热,“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是违反天条的,我劝你赶紧离开,就当我没有见到过你,”
翊圣真君要赶走她,离悠遥眉头皱了皱:“走就走。”双手一背悄悄将夹在指缝中的元神投入井中。
翊圣真君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先一步伸手一捞接住了那枚元神。
“袁颢!你别多管闲事!”离掌柜一急开口便吼他。
翊圣真君看了看自己接下的东西愣了愣,放在鼻下一嗅,全是离悠遥的气息,问道:“你想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还给我!”
翊圣真君不是蠢人,猜一猜便能揣测到七八分,眉头一直皱着,看着悠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
“你是存心阻碍龙太子得道?!”翊圣真君忽然发急了,眉头都纠起来了,对着离悠遥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高了几个调子。
“是,我就是不想让他回来!不想他忘情弃爱!”她也怒了,狠狠瞪着翊圣真君半步不让,要她离开等她办完事再说!
翊圣真君与她对视了片刻,沉沉一声叹气:“他若是爱上了你的分/身确实难断情爱,可他爱的也就不再是你离悠遥了。”
“……我知……”她心口的痛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对自己的残忍也是对他的执著。看着翊圣真君,她再次唤他作袁颢,已不复方才的冲动暴躁,只幽幽开口问道:“袁颢,就当是偿还我当年的恩情,帮我一次,唯一的一次,可以吗?”
翊圣真君瞧着她,久久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赶快走吧。”
离悠遥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向翊圣真君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相信他愿意帮助她,只以为他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不管是因为她对他有恩,或是曾经有情。她与翊圣真君擦肩而过,走了几步不由回头又看了那轮回天井一眼,她多想自己跳下去,去找白岩。可这一次她没有任性,因为她害怕落入轮回的自己会忘记他、忘记去找他,会在茫茫人海中与他一再错过。若她公然违抗玉帝的旨意,不仅会牵连到姑姑,她也不会得偿所愿,月老、司命神君,将来她和他都会是他们笔下的木偶,玉帝有成千上万种方式折磨他们,到头来他们仍然不能长相厮守。
看着离悠遥飘然离开,翊圣真君站在井边足有一个时辰,最后他手握成拳,轻易地捏碎了离悠遥所造的元神、她最后的希望、最后的请求。
“他不该爱上任何人,也不能爱上任何人。”看着手中细细的金沙,翊圣真君抿了抿唇,喃喃自语道,“若有爱,他便不该也不能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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