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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里,半树荣,浅根错盘枝叶繁;凉月下,古木枯,生死一路西蜀地;酆都城,玲珑塔,三魂七魄皆无主;琉璃灯,无生火,天地古今镜中影……”
不知何处飘来歌谣声,阴测测的声音似清风俯在耳畔更似一个念头浮在脑海之中,白瀛之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有些朦胧了,酆都原本阴冷的气息渐渐有了早春的微微花香,原本让她极为排斥和厌恶的感觉都慢慢淡去了。
晃了晃手中酒杯,已经空了,于是伸手去拿酒壶,却被云崖先移开了。
“别喝了。”
白瀛之皱了皱眉:“为何?你说的不错,此处的酒确实好,东海的酒完全比不上。”
“那你可知这酒叫什么名?”
“什么?”白瀛之只手托腮斜眼看着云崖,似有几分醉意。
“它叫醉生梦死。”云崖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再多喝一杯,怕你就真走不出这不归楼了。”
“嗯?岂会?你休要小看我的酒量!”
云崖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千多年道行不算浅,可定力却这么差,真不知东海和渤海你是怎么镇的住。”
云崖伸手将白瀛之拉起来:“走吧,你大哥该是时候出玲珑塔了。”
白瀛之不甘不愿地被云崖拖出了不归楼,一阵阴风从她脖子后头轻轻擦过,惊得她一个激灵,回首看了一眼不归楼,心底暗道,方才是怎么了?竟觉得浑身舒服心情极好,想醉在不归楼里?
云崖闷笑着微微侧过脸去,不过还是被白瀛之发现了蛛丝马迹。
“我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笑什么?”白瀛之抓住云崖问道。
云崖收敛了笑,说道:“你心神不定故而受了蛊惑,想留在不归楼。”
“蛊惑?什么蛊惑?谁的蛊惑?可为什么你没事?”
“不归楼的秘密恕我无可奉告,因为连我都并不十分清楚。至于我为何没事而你却经不住……”云崖有意无意放慢了语速,“第一,我修为高过你许多;第二,你定力太差,比之先去在楼里的妖魔都不如,以后回到东海好好闭关修炼吧;第三,你是龙,我是魔,我比这不归楼更善谜诱。”
听了云崖的解释,白瀛之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她是否不仅受了不归楼的蛊惑,更受了云崖的蛊惑呢?
“走吧,白岩该出来了。”
白瀛之跟着云崖回来玲珑塔外的小石桥等着。不多久容子瑜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大哥?”
白岩看了白瀛之一眼,扯了扯嘴角:“我想找个地方一个人清静一下。”
云崖点了点头:“先离开酆都吧。以你这肉体凡胎的长久待在酆都定会受邪气侵蚀,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出了酆都,容子瑜说要去姜阳城,云崖和白瀛之虽不明其中原因却都识相的没有问,此时的容子瑜心中百味陈杂,实在没有心情多做解释。
容子瑜本想按着无生火中所见去姜阳城找那间小破屋子,可都二十年过去了,这姜阳城早已大不一样,哪里还有什么破屋子,他站在街口无限惆怅。
无生火中那些记忆对他而言实在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可看着那些画面,他心里隐隐被牵扯住了,当他看见悠遥出现在那无生火中,心头就是被撕扯的痛,那种如同他噩梦一般的压抑让他几乎喘过气来,他才发现这些记忆都该是他的,是他该找回来的过去。
从玲珑塔中出来之后,容子瑜好像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让白瀛之终于能从他身上找到些许白岩的影子,她心底感激云崖带他来酆都了。
容子瑜独自站在街口许久,回身想云崖和白瀛之问道:“我要怎样才能恢复过去的记忆?怎样才能找到悠遥?”
白瀛之道:“只要元神归位便可恢复记忆。”
“怎样元神归位?”
“你的身体被保存在东海龙宫里,要元神归位自然要回到东海去,”白瀛之说道,“但你现在法力全无,莫说从肉身中脱出元神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去,就是东海龙宫你都是进不去的。所以你得先修道法。”
云崖接口说道:“悠遥在西天佛祖那里,你要去找她,先得有能力上得九重天。”
容子瑜将两人意见归结为简单的一句话:“就是说,我得修习道术?”
云崖和白瀛之一同点头。
“原来那老牛鼻子说得不错,”容子瑜干笑一声,“我还是真是有佛缘有道心呐。”
容子瑜想起家中爹娘,极为不舍,虽说他上有兄长、下有弟妹,容家少他一个儿子也不会断了香火,可他毕竟是爹娘教养长大,二十年的恩情、亲情怎是一时半刻断得了的呢?何况娘平日最是宠他,他若是一去不回,指不定娘该有多伤心。
可若不修道,他回到容家做个孝子,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松不开啊,悠遥,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想起有这样一个女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能滴出血来,更是铁了心要把前世记忆找回来了。
这边容子瑜想着心事,犹豫不决,那边云崖和白瀛之居然吵了起来。
“修习道法而已,我教大哥不就行了?”
“就你那点修为……啧啧,方才不知是谁差点连不归楼都走不出来。”
“你!”白瀛之瞪着云崖,“难不成还要拜你为师吗?莫非是要修成魔?!”
云崖悠然轻笑:“我可没那闲心。”
“你!”白瀛之气结。
容子瑜看着两人,种种叹了口气:“我想我知道该去何处修习道法――天虞山。”
云崖和白瀛之具是一愣。
“我在无生火中看得清楚,炽煌才是最有资格做人师长的,况且他和白岩本就沾亲带故,想他不会害我吧?”容子瑜第一次叫出白岩这个名字,饶是他自己心里头都怪怪的,白岩就是他吧?可他却还不是白岩。
云崖点点头:“好,我带你去天虞山。”
容子瑜自己提的意见,白瀛之本就没什么理由反驳,只是听到炽煌的名字她还是有些迟疑的。炽煌虽是白瀛之和白岩太祖辈的长辈,可与东海素来没什么往来,其后入魔之事白瀛之都是听说来的,当年文殊菩萨甚是自责于自己管教无方,让炽煌下界作乱为祸天下,白瀛之那时不过是个小女孩对外头的事情丝毫不关心,如今想来心里反而很是忐忑,龙族素来骄傲,怎么偏是出了炽煌和白岩这两个疯子呢?
云崖领着容子瑜去往天虞山,白瀛之也跟着去了,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东海渤海到处跑,心底约莫有几分兴奋,不过自己未能及时察觉,日后回到了龙宫才越发觉得无聊。
路上容子瑜和他们打了个商量,让他先回家看看爹娘,跟他们告个别。
云崖一口反对:“你回家见了二老还离得了吗?”
容子瑜被他这么一问倒真是难住了。娘偶尔会凶他却是极爱护他的,他若回家说明要出家修道再不回去了,娘该会哭得昏天黑地的,到时候他想走也走不了,更是狠不下心的。爹向来严肃,可父子感情搁在心里也是不浅,他这一走得多让老人家伤心。可若不回去说一声,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快到了天虞山容子瑜才最后下了决定,用寄灵术和二老道别,只要他修道能有些许进展便寻机会回去探望二老,直到他们百年归来再闭关专心修炼。
天虞山经过天溪一役遭受了巨大的破坏,一场血雨、一场大战,山上灵气稀薄了许多,原来紫虚元君的结界也被破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青雨依旧留在山中修行,重新架起了结界,寻常百姓可就都能寻得此处进山来玩了。
青雨见到容子瑜十分震惊,炽煌却平淡的多。白瀛之见了炽煌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颇为尴尬,炽煌倒不介意,微微一笑便就此带过。
云崖将事情解释了一番,青雨看着容子瑜露出了一副惆怅的神色,叹道:“想不到你和离掌柜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竟还未能苦尽甘来。”
青雨转而看向炽煌,又是一声叹息。
他们在这山中二十载,以青雨的资质和与生俱来的女娲灵力,要通悟紫虚元君留下的道法并不难也不需很长时间,如今的青雨虽面容样貌丝毫未变却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许多事情炽煌不说,她能知道一些,比如她究竟是什么人。
二十年中,从素来探望过他们两回,杜泉来过七八趟,其余的时日很是清净,炽煌不喜喧闹,这深山老林很适合他,青雨则很习惯待在炽煌身边,此处和西岭雪山实则差不了许多,她也觉得不出山就不出山吧,花花世界与她无关,有炽煌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至于当初风希为何要造出青雨来,恐怕就只有风希自己知道答案了。
留下容子瑜,云崖便算是功成身退,只待白岩修成正果飞身上了九重天将悠遥唤醒,他的心事就了了。
白瀛之东海渤海两处事务不能甩手不管,无奈不能陪着容子瑜,只得奄奄返回东海,十来年才有机会溜出来探望一下他。
云崖去容家给容家二老报信时遇到了从素,告诉他容子瑜在天虞山,后来从素几乎每年都会去天虞山上走一趟,一来是拜访故人,更紧要是与容子瑜说说佛法,生怕炽煌一个不小心把容子瑜教导成魔。
容子瑜刚入天虞山后的十几年间还有回过几次家,待容家二老相继过世后便再没有回去过。后来有了一定的道行,常有一闭关就五六十年不出来的,越是修炼他越是明白自己究竟是谁,越是心急元神归位,也越是担忧离悠遥在西天如何了。他要从个凡人修成个上仙着实任重而道远,不过炽煌教了他个投机取巧的法子,他只需修炼得法,能让元神离开这具肉身进入原本白岩的身体便可找回从前记忆恢复些许法力,届时立即上西天找悠遥,理会玉帝法旨这么许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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