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棺材铺

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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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悠遥怀孕这件事不仅把白岩给乐疯了,更让东海整个弥漫着喜气,龙王自从白岩带着媳妇回东海那一日起就一直嘴角带着笑,龙王一开心,不单整个龙宫所有人都跟着开心,就连东海一隅的凡人百姓都跟着受恩泽,一连十数年风调雨顺。
    白岩说到做到,还真把白瀛之从渤海找了回来。可渤海也是需人管理的,白瀛之回来了,自得有人去替她,这件“苦差”自然就落到了白潇承的肩膀上。原本老龙王已不理东海事务,白潇承历经三百五十年才修成了应龙,回到东海后便接下了龙王的责任,谁让白岩只爱跟离悠遥一同做凡人呢。而今,白岩拉了白瀛之回到东海陪着离悠遥“安胎”,又硬要白潇承去接管渤海,东海的事务自然而然就得由白岩来担,他倒是没有意见,左右只要不离开悠遥,他怎样都好。可白潇承就不乐意了,他也想留下亲眼瞧着离悠遥给他添个侄儿啊,凭什么将他赶走?!
    白岩好说歹说,威逼利诱了好一阵子,白潇承才心不甘情不由地答应了去渤海,末了,临走前还要提醒一句:“待大嫂产下龙蛋,我定要回来瞧瞧!”
    离悠遥听了这话,心中便不高兴了,为什么是龙蛋而不是玄鸟蛋?于是乎,每日离悠遥都会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暗自念叨:“小乖乖,给娘争口气,定要随着娘啊,可千万别是一条龙!”
    离悠遥在东海的日子甚是无聊,平时虽有白瀛之陪着说话聊天,但仍是无事可做,而且越发贪睡,有时甚至会一觉睡上两三日,起先白岩很是紧张,后来渐渐习惯了她的嗜睡也就好些了。也因为这样,白瀛之完全不必整日整夜的陪着她,在东海的日子反而比在渤海更轻松自在。
    有一日,悠遥突然之间从睡梦中醒来,分明感觉到有妖魔之气在东海附近,而且她对这个气息还异常熟悉,是云崖在附近。或许是因为她怀孕了,感觉比从前更加灵敏,特别是对危险的警惕性是前所未有的敏感,她忽然惊醒,是因为察觉到了云崖的杀气。
    云崖性子很静,大部分时间都很平和,极少有动怒欲杀,看离悠遥分明是感觉到了他的杀意。可这里是东海,云崖会对谁起了杀心?悠遥不大放心,便出了东海看看。
    悠遥循着云崖的气息寻过去,没有找到云崖反倒是看见了白瀛之。
    “三公主?”离悠遥到了白瀛之身边才发现她受了伤,她的右手手掌有类似烧伤一般的新伤,悠遥一眼就认得出来是云崖伤了她,“三公主,发生什么事了?云崖为何伤你?”
    白瀛之低头瞧着自己掌心的血肉慢慢自己愈合,似乎根本不知道离悠遥就在她身边,也根本就没听见她的问话,好半天都不应答。
    悠遥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悲戚的神色,心中直打鼓,她与云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云崖会对她起了杀意?又为何只是伤了她的手而没有伤她性命?
    “大嫂,别告诉别人好吗?谁都不好告诉,就是大哥都不要说,好吗?”白瀛之第一次对离悠遥提出要求。
    “好,”悠遥看她的模样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敢确定,问道,“那,你愿意告诉我吗?你和云崖究竟是怎么回事?”
    “嫂嫂可知道云崖的原型是什么?”白瀛之没有正面答应离悠遥,不过她似乎有些说与离悠遥听的意愿,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她跟云崖之间究竟算是什么。
    离悠遥摇摇头:“有过猜测,却从不曾确定。我也从未问过他。”
    白瀛之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转而说道:“我们回去吧,若让大哥知道你出来了,又该瞎紧张了。”
    “好,我们回去。”离悠遥看着白瀛之强装无事心中更是认定了她与云崖之间有问题。
    此事之后,白瀛之几乎日日都陪在离悠遥身边,可她脸上的郁郁寡欢谁都瞧得出来,大约只有白岩一门心思都放在悠遥身上才一直无知无觉,让悠遥甚至有些气恼了,他自己发现不了自己妹妹不对劲,她又答应了瀛之不说,难道就让她一直这么下去?
    可离悠遥也想不通,她跟云崖做了五百年同门都不知道他原型是什么,为何白瀛之不仅问起来而且还似乎知道一般?照理说,云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要想知道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去酆都玲珑塔里看他的无生火,不过云崖现在是魔界之主,绿姑娘绝不会让人进入玲珑塔看他的无生火,即便是龙三公主都不行;第二是知道云崖过去的人,这就更不可能,大概除了天溪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云崖是什么入的五行山,如今天溪已魂飞魄散了,还有谁能知云崖的过去?
    悠遥猜想瀛之该是对云崖动了情了,不过云崖却伤了她,可能是他不想断绝瀛之的念头。可他们之间的事情,白瀛之不说,她也无从知晓,更不好横加干涉,情这件事根本就是旁人说不得也说不清楚的,即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他们自己铁了心那便是谁劝都无用,就好像她跟白岩一样,多少痴多少疯的事情都做了,什么错什么罪都犯过了,仍是死不悔改,也幸好是这边执著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只希望瀛之和云崖若然当真彼此有情,即便是千难万险也能有个好结果。
    离悠遥为白瀛之瞎操心的日子并没有过很久,自从那唯一一次察觉到云崖来过东海之后,白瀛之和云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加上许是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离悠遥也越睡越多,最久一次竟睡了十日。
    在东海待了快三年,在万众期待之下,离悠遥和白岩的孩子出生了。
    离悠遥瞧着那颗只有白岩手掌大小的白蛋,眉头都揪起来了。刚产下这枚蛋时,蛋壳透着肉肉的粉色,而且摸上去还是软软的,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蛋壳就变得坚硬了,颜色也变成了白色。离悠遥和白岩看着都觉得神奇。一屋子人,龙王、龙王妃、白瀛之、白岩和离悠遥瞪着这枚蛋整整半日,它都没有半点动静,似乎她生的是颗石头似的。她一时好奇,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引得白岩几乎是抢一般的把他“儿子”抱进怀里,免得还未破蛋而出现被他的亲娘这玩死了。
    离悠遥对白岩的过分保护嗤之以鼻,怎么她的孩子还不准她碰了?!真是岂有此理。
    后来离悠遥慢慢明白为何翠姨说她娘只在她出生刚开始有一阵好奇劲,后来就不太搭理她了。因为一颗蛋横看竖看就那么回事,就是一刻不停的盯着,它也不会开出朵花来。不消半个月,离悠遥就不爱老守着它了。
    不过白岩却完全不一样,他真是欢喜疯了,一定要亲自守着自己儿子,等他破壳,即便是有东海的公务要处理,也一定要让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让离悠遥很是不悦,他这算是有了孩子不要她了?过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如今是走到哪里都要抱着他儿子。话说回来,谁敢确定这蛋里就是龙子了?万一是龙女呢?不对!为何是龙?该是玄鸟才对!
    离悠遥心思一动,也开始跟白岩一样爱守着自己孩子了。她三年多便产下蛋是不是意味着它是玄鸟而不是龙?只要蛋壳一日不破谁都不好说。万一那孩子日日对着白岩时间久了,反倒像他更多了,她这做娘的岂不是很亏?特别是白潇承常回来东海,向他的“侄儿”絮絮叨叨说许多“废话”,比如因为白岩和离悠遥都曾入过混沌境界,所以这孩子应该会是龙族中最早能修成应龙的龙子之类。离悠遥每次听到心中都很不愉快,凭什么她的孩子得是龙?!
    为此,离悠遥暗地里跟白岩闹矛盾,每夜都将蛋抱在自己怀里睡,不肯让白岩碰。
    白岩岂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得宽慰道:“无论是龙还是玄鸟不都是我们的孩子嘛?何须计较呢?不论他长成什么样,我定是一样疼爱的。”
    原先白岩这话悠遥还算听得舒服,可真到了蛋破开的那一日,她却尖叫着差点将自己孩子给摔了,幸亏是白岩眼疾手快给保护好了。
    “这……这……这……这不是我的孩子!!!”悠遥的叫喊声几乎整个东海都听见了。
    白岩手中捧着刚刚破蛋而出的小家伙,心里是笑开了花,可面上还得顾及着悠遥,强作难为地说道:“这怎么不是你的孩子了?你日日夜夜抱他在怀,他可不曾离开过你的视线,怎么你就不认他了?”
    “这,这……他哪里像是我的孩子了?!”离悠遥怒道,“龙角、龙爪、龙鳞、龙尾巴!!他彻头彻尾就是一条龙!!半根羽毛都没有!他有哪里像我?!”
    白岩瞧着掌中才半睁开眼的小家伙,忍住了笑,说道:“他是金色的。”
    悠遥怒不可遏:“你出生时是什么颜色?”
    “玄色。”
    “白潇承?”
    “青色。”
    “白瀛之?”
    “银色。”
    “龙王?”
    “……金色。”
    “他宁可像他爷爷都不肯似我这亲娘半分!!他岂会是我的孩子?!”离悠遥将白岩和他掌中的小金龙一同赶出了门,独自窝在房内生气。为何她日日期盼着她的孩子像她多一些,却还是生了条小龙出来?她好气,她这个做娘的,连他是龙子还是龙女都不会分!
    离悠遥一气之下卷了包袱就回平顶山去了,白岩不理了,孩子也不要了。
    回到平顶山,玄女仍在闭关,悠遥便去了翠姨的小山谷,在翠姨跟前发发脾气、闹闹别扭,扰得翠姨好生无奈,最后只能用个胡乱的揣测来敷衍离悠遥了。
    “那孩子是龙而不是玄鸟恐怕是因为你是在东海生下他又是在东海等他破壳的吧。”翠姨说道,“应当是环境使然,才让他成了龙形。”
    “翠姨你的意思是,若是在平顶山生他养他,他就会是玄鸟?”
    翠姨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她怎么会知道呢,这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的孩子已经是龙形了,难不成还真不认他了吗?赶紧把离悠遥劝回去才是正经事。
    “悠遥,回去吧,到底是你自己的孩子啊,难道你就丝毫没有舍不得?”
    离悠遥沉默了,又在翠姨院中坐了半日才终于肯走了,不过她余怒未消不愿回东海,也不想见白岩,只一个人回了玄清府。
    离悠遥舍得扔下白岩父子独自跑回平顶山,可白岩却舍不得她,也不顾龙王反对,紧跟着就带着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的小龙子也上了平顶山。
    白岩在玄清府等了两日,才把离悠遥等回来。
    悠遥回来时,白岩正陪着小龙子睡午觉,这小东西比他娘还爱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还太小,白岩不管不顾地将他带出东海令他不舒服了。
    白岩用手指沿着小龙子的背脊掳着他的鳞片,哀声叹气:“你这小子,若然有半分像你娘,她便不会抛下我们爷俩就这么跑回娘家了。爹爹虽疼你,可你不能让你爹没了媳妇不是?乖乖的,等你娘回来定要乖些,讨她欢喜了,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悠遥在门口听见白岩的话,心想十有八九是他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其实都不知是自己是恼他还是恼自己,她不过是一时气急了才跑回来的,要她当真一辈子不理他了,她是狠不下心的。
    叹了口气推门而入,白岩十分迅速地闪到她身前,先一把将她抱住了,免得她一甩袖子又跑没影了。
    “悠遥,”白岩埋头在她颈窝里厮磨,“还生气?”
    “……生气有用吗?”
    “若你真不喜欢,不然我施个法将他变成玄鸟好了。”
    “你敢动我儿子试试看?!”悠遥被白岩这莫名其妙的提议吓一跳,孩子这么小,怎么受得了他的法术!下一刻她听见白岩轻声闷笑才发现他故意骗她呢。
    又叹了口气,悠遥皱眉看着床上小毛毯里裹着的小龙,问道:“他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白岩实在憋不住了,笑道:“儿子,儿子,咱们的儿子。”
    离悠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撩开一点毛毯,小龙子忽然就醒了,睁开了眼也瞧着她,金色的眼睛很亮,眨了眨眼,发出两声“嘤嘤”的叫声,离悠遥有些紧张地问白岩:“我是不是吵着他睡觉,所以他不高兴了?”
    白岩笑道:“你岂知他不是在唤你娘亲?”碍着悠遥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自己儿子托起来,他可以感觉到这小龙子略微长大了些、也重了些,可他仍是小小的,白岩一只手就足够抱他了。
    将孩子捧到悠遥面前,她忽然想起白岩有一次化成原型逗她开心,也是那么一条小龙,当时她觉得很可爱,可怎么偏是自己生的孩子,她反而不喜了呢?
    悠遥伸出手指想摸一下他,可瞧着他的小摸样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大舒服,他真的一点,一点点都不像她啊。
    小家伙眨眨眼,自己从小毛毯里爬出来一点,用龙角蹭了蹭悠遥的手指,这可把悠遥惊了一下,白岩看在眼里心下欢喜,小子不错啊,果然像他懂得讨好悠遥。
    悠遥的手还僵在半空,小龙子有往外头爬了爬,这一爬就从白岩掌心爬了出来,悠遥忙伸手将他接住捧在手心里,他的小爪子挠得她手心痒痒的,感觉很是奇怪。
    “乖乖。”悠遥轻声哄着他,这会儿才有了点做娘的样子。
    白岩满足地搂着悠遥,看着他们的孩子,心里别提多美了。
    “白岩,他是不是长大了点?”悠遥捧着小龙子问道。
    “嗯,长了两个指节吧。”
    “长这么快?”悠遥扔下他们两日而已,他竟长得这么快。
    白岩笑道:“是该长得快些,你瞧他现在才多大一点啊。”
    后来听白岩说,他和白潇承、白瀛之刚出世时足比这小不点大了一倍多,因为他们都是五年在母亲肚子里,五年在蛋里,显然小龙子是没养足年月。悠遥每次听白岩说他们龙族怎样怎样,她就吃味,她生的孩子都是“他们龙族”了,她倒成个外人了?
    白岩甚是无辜,却又不能跟她争辩什么,唯有哄着她。
    悠遥对他说了翠姨的猜测,是因为环境才让他们的孩子成了龙形。
    白岩听后笑容诡异,说道:“那我们便住在平顶山好了,下一个孩子不就是玄鸟了?这样你开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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