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敌军之将

62.062.以形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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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僧骑马咚那个咚~ 后面跟着个孙悟空~ 孙悟空~跑的快~   李牧送走了其他的人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允儿脸颊微红, 仰着头, 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仲修远,眼里都是期待。
    仲修远一如往常般坐在床边, 眼眸微垂,姿势舒适随意。他手微微搭在床边,床下落了一地的小石子。
    见李牧进来, 仲修远抬眸看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地上的石子后, 他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李牧并没说什么,进屋后他抱起允儿, 把他送到了院子中的鸿叔怀中。
    夜已深, 往日这时候村里人早已经睡着,也就今天张舒兰这么一闹大家才都没睡。
    允儿在鸿叔的怀里打了个哈欠,然后靠在他的胸口, 睡意来袭,他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着就闭上了。
    李牧再进屋的时候,地上的石子已经莫名消失不见。
    褪去衣服,李牧吹了灯, 又躺回了床上。
    仲修远屏息等了许久没有等来李牧的询问之后,按捺不住主动开了口,他冷清且带着几分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样的人, 你何必让她?”
    竟还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 他怎的就能忍下这口气?
    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就已经觉得全身都难受的紧,若不是因为对方只是个普通人,而他又是如今需要隐瞒身份的情况,他那些石子可就不仅仅是打在她的腿上了。
    思及至此,仲修远那张漂亮的脸颊上流露出几分冷冽的杀意。
    他是极少动怒的,倒并非他冷心冷情,而是因为作为一国之将,他必须有能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不任性而以大局为重。
    此刻他却是真的怒了,怒意伴随着杀气不可抑制的迸发而出,让本就被霜气笼罩的屋内更加冰冷了几分。
    李牧似是并未察觉,他翻了个身,背对仲修远,“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他要找人,而人还未找到。
    仲修远立刻就想到了这一层,随即而来的是侵入骨髓的刺骨寒气。
    是了,李牧之所以回这里,是为了找人。
    仲修远也翻了个身,背对李牧,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隐藏在杀气之下的却已经是翻滚沸腾着的酸楚。
    仲修远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表情。
    他闭了眼,试图不去想,可思绪却不受控制。
    一夜辗转难眠,次日清晨,仲修远躺在床上装睡,直到李牧起身离开房间后他才睁开了眼。
    阳光驱散霜气那会儿,鸿叔背着个背篓,拎着还迷迷糊糊睡不醒的允儿来了他们家。
    “你帮我看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鸿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几分讪讪然。
    自打李牧回来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让李牧帮着带允儿了。虽然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但时间久了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也没办法,允儿那么小,他们又住在山里头不方便,平时他就连下个地都要把允儿背在身上,再不然就是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
    鸿叔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好,可再不好,总归也要先活着才有办法想其它。
    李牧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允儿他还是很喜欢的。
    他接过睡得迷迷糊糊的允儿抱在怀中之后,有些疑惑地看着背着竹篓拿着镰刀的鸿叔,“您这是?”
    这个时间天色还早,就算下地也有些太早了。
    “四月天山里的竹笋该发芽了,我去看看有没有,好给弄点回来。”这么一说,鸿叔又想起来了,“晚些时候我给你也弄点。”
    经由鸿叔这么一说,李牧倒是立刻就想了起来。
    三四月的时候,山里的竹笋会发芽,野生野长的东西村里的人谁都可以去弄,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不少人进山搬竹笋捡蘑菇。
    而且这东西的味道也确实不错,清炒爆炒晾制晒干后炖汤都鲜得紧,那味儿,李牧仅仅是想想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李牧也是个好吃的人,听了鸿叔这话立刻就动了心,“鸿叔你等我会儿,我也去。”
    说话间,李牧抱着允儿进了里屋,掀开被子把允儿放在了仲修远的旁边,然后换了件厚点的衣服就出了门。
    拿了背篓,带上镰刀,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深山野林里头而去。
    临出门前,李牧还不忘把自己那一小篮鸭子带上。
    这些个鸭子和他以前家里养殖场的那些鸭子肯定是有所不同的,这里的鸭子可没那么娇贵,破壳了后只要过了前几天的时间,大多就开始野生放养了。
    霜气才散去,山里头水汽依旧重。
    走了没多久,李牧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
    进了山后,李牧找了个相对平缓的地方把那群鸭子放下,让它们自己四处觅食,自己则是跟着鸿叔往更深处走去。
    他们要去采的笋和普通的大笋不同,并不是那种比拳头还要大的一个个的大笋,而是大概手指粗细一节手臂长短的细毛笋。
    他们山里头这种笋多,大的那种也有,不过那种笋味道带着几分苦,吃的人也有就是少。
    这玩意儿到了时节,长得飞快,一夜的时间就能拔出半尺长的尖。
    采笋也有技巧,鸿叔是个老手,简单的总结了下经验教给李牧之后,两人放下背篓就开始往林子里钻。
    李牧趁着进林的机会,还折腾了几个简单的陷阱,山里都是宝,李牧可馋得紧。
    什么野猪、野鸭、野鸡或者野兔的,但凡是带个野字的,他都想吃。说的夸张点,他将近五、六年的时间没正经碰过什么荤腥了,好多时候看着天上飞的鸟他都流哈喇子。
    快到晌午时分那会儿,李牧从林子里头钻出来的时候,鸿叔已经坐在他放鸭子的地方休息。
    那群小鸭子被他抓进篮子里面,蹲在篮子里头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打着瞌睡。
    “采了这么多。”鸿叔看着李牧背篓里面满满的一大背篓竹笋,他拍了拍手,准备起身。
    “我还要再去一趟。”李牧道,“去看看之前的几个陷阱。”
    鸿叔闻言,这才又坐下继续等待。
    片刻后,李牧从林子当中再次钻了出来,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中有个正蹬着腿的东西,看着那有灰色皮毛的东西,鸿叔瞬间亮了眼。
    “这可是个好东西!”鸿叔显然也有些嘴馋,“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这么大的兔子,整个山里怕是都没几只吧。”
    李牧手里抓着只兔子,棕色灰色掺杂的皮毛,足有只小土狗大小。
    这东西他们山里头有,精得很,想要逮着可不容易,鸿叔在山里几年都没抓住一只,没想到这次倒是让李牧给抓住了。
    其实李牧自己也挺惊讶的,他原本做几个陷阱就只是想要碰碰运气,还真没想到能有猎物。
    李牧从旁边找了草藤把兔子腿全部捆了起来,又提了鸭子背了背篓,两人一起往村里走去。
    提着只大肥兔子进村,在村口的地方,就有人好奇地凑了过来,等他们回家的时候,李牧抓了只兔子的事情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
    进了篱笆院,李牧把背篓放下,鸭子放到一旁,便抓了兔子往厨房走,准备找个东西先给关着,免得跑了。
    允儿早已经听到了声音,跑出来一看,见李牧手中拿着个东西便好奇地凑了过来。
    “兔子。”李牧拉了他的手,让他摸兔子的毛。
    允儿虽然知道这东西,但他还从未见过,这下摸着那兔子的毛就不愿意走了。
    李牧由着他在那里玩,自己去了院子中。
    这次他和鸿叔两人一人搬了一大背篓的竹笋回来,竹笋弄回来一次性肯定吃不完,所以除了一部分要吃的,另外的还需要先剥了壳,再把竹笋拿去煮了,晒干储存,这样到来一年的冬天前就都有的吃。
    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光是剥壳就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简单的吃完了午饭后,李牧把竹笋整理了一堆出来,直接连同盆子一起放到了瞪着眼神情呆滞的仲修远怀里。
    他自己则是把鸭子放在院子当中让它们自己活动后,准备再去一趟山里,采点野蒜和花椒。
    野兔子李牧小时候吃过好多,那会儿他也住在村里,家里的人都爱吃也舍得吃,所以没少吃这些东西,现在回忆起来那滋味都叫李牧流口水。
    这玩意儿,味儿好坏得靠佐料衬。
    撇去兔肉本身的性凉味甘,质地细嫩味道鲜美不说,若是没有恰当的佐料佐味那这种就算是毁了,糟蹋了,但若是佐料齐全,麻辣鲜香入了味,那这东西就可以说是回味无穷了。
    芝麻那么大点的旮旯窝里头,村那头吵架村这头也热闹,李牧抱着允儿坐到凳子上时都能听见村那头张舒兰的叫骂。
    早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坐在里屋床上的仲修远从众人的说话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对这件事情他选择保持沉默,他如今的身份让他绝不能轻易暴露,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李牧会怎么想?
    仲修远抬眸看向坐在屋子里逗弄他怀中娃娃的李牧,他知道李牧,但也仅是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这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伤口的事情,谢谢你。”在军营中以冷血严厉著称的仲修远并不习惯主动挑起话题,说话间他神情有些僵。
    他不想让李牧看出自己的紧张,但说话时他的眼神却忍不住往李牧那边飘。
    李牧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相处起来自然也多了几分安静。
    允儿被李牧抱在怀里后逐渐安静下来,他并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那般爱玩爱闹,李牧抱着他,他便安安静静的让李牧抱着。
    面对着乖巧的允儿,李牧总是冰冷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柔和,沙场上磨练出的煞气也淡了几分。
    “他是?”仲修远再次主动开口,这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所以他越发的不自在。
    那被李牧称作允儿的小娃娃看上去才四、五岁的样子,一双清澈的眸子干净得如同一汪清池,若不是因为他举止有些异常,仲修远都无法发现他的眼睛看不见。
    李牧低头看向允儿的那双眼,其实他对允儿的了解也不多。
    第一次见到允儿的时候是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大概在半个月之前。
    他当初去服役的时候鸿叔家里还没有这么个孙子,鸿叔原本的儿子与他年龄一样,但是是个傻子,也没听说他成过亲,所以允儿的来历就有些让人疑惑。
    算算年纪,允儿大概是在他离开去参军的第二年就出生了。也差不多是允儿出生的时候,鸿叔的儿子因为出了意外死在了山里。
    具体的情况李牧不清楚,不过听村里的人说,那会儿鸿叔的儿子自己跑到山里头玩,被野兽袭击,所以死在了山里。鸿叔刚给他儿子办了丧礼过了没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下了一趟山抱回了一个孩子,就说是他孙子。
    好在这允儿和鸿叔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村里头的人虽然八卦疑惑,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事。
    关于鸿叔,李牧知道的也不少。
    他刚刚穿越过来把这已经病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李牧取而代之时,鸿叔也才先他两年到这村里。他来路不明,村里头的人问了也不说,只说是逃难来的。
    鸿叔这个人不简单。虽然他与别人一样穿着粗布麻衣过着同样清苦的日子,虽然他刻意掩饰,但是不凡的谈吐、开阔的眼界、行为举止之间的一些细节都让他不像是个普通人,反倒像是个故意隐瞒身份藏起来的人物。
    疯疯癫癫的傻儿子,莫名出现的孙子,这两人的情况也不像是先天的,更像是后天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的。
    鸿叔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份。李牧曾经和他聊起时提过两句,见鸿叔没有说的意思,他后来也就不再问。
    各人有各人的日子,有些事情知道不知道没差。
    就这么会儿功夫,村子那头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看样子像是吵完了。
    李牧起身把允儿放在凳子上,他挽了袖子,准备出门去看看鸿叔帮他要回来的那两块地怎么样了。
    原身李牧是这村里土生土长的人,父母虽然早逝,但是家里还是有两块地的。
    李牧刚穿过来那会儿收整过一次,没来得及种就出了征兵那事。如今已经又是五、六年时间了,估计这地又得重新收整一番。
    “允儿就坐在这里等爷爷好不好?”李牧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他拿了一些昨夜剩下的花生出来放在允儿面前的桌上。
    允儿眼睛不好,但也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桌上白白的东西,伸手摸了一下之后肉乎乎的小脸上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是花生。”
    “嗯,是花生。”李牧说着就想要往门外走。
    这会儿天色早就已经大亮,太阳都已爬到山顶。山里头的路不好走,来回一趟要是不快点再耽搁些时间,等他回来估计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允儿听了李牧的话,连忙把桌上的花生都抓在自己的两只手里,然后跳下了凳子就往李牧身边跑。
    花生有些多,他手小,两只手都抓不住,所以费了老大力气才扯着衣服兜在小肚子上。他跑到李牧的脚边跟着,李牧往哪走他就往哪走,如同个小尾巴一般。
    “怎么了?”正准备出门的李牧停下脚步。
    对允儿,李牧是温柔的。面对这样一个长相白净性格乖巧又惹人心疼的小娃娃,他没有理由不温柔。
    “叔叔。”允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往李牧身上蹭了蹭,然后讨好似地叫了一声,显然是不愿意留下。
    李牧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仲修远,心中有几分了然。
    小孩不同于大人,大多数小孩更加纯粹也更加敏锐,他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允儿就不愿意亲近他,因为像他们这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杀气。
    若有心隐瞒,普通人大概不易察觉到,但小孩子却难以瞒住。
    “没关系的,他不是坏人。”李牧把人抱着走到了床边。
    山里头的路不好走,他要快去快回,不然带着允儿也不是不可以。
    说话间,李牧看向坐在床上的仲修远,见仲修远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眸正望向自己,李牧直接举着允儿让他靠近仲修远,“叫婶婶。”
    从李牧进屋开始,就一直望着李牧眼都未曾眨过一次的仲修远闻言呼吸一滞。
    屋里有瞬间的安静。
    仲修远看着自己面前的娃娃,还有娃娃身后的李牧,有片刻心脏都忘了跳动。
    李牧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动静,他又把那允儿提溜了回去,看着企图往自己怀里躲的小娃娃,他认真的慢慢的重复了一句,“叫婶、婶。”
    允儿拽着兜着花生的衣兜,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仲修远,没敢出声。
    仲修远此刻才回过神来,他侧过头去看向床幔,低沉磁性且略带几分沙哑的冷清声音在屋内响起,“我是男人。”
    这一点他相信李牧不会弄错。
    可随着李牧看过来的视线,仲修远的一颗心却不由的悬起。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那种异样的既期待又兴奋又害怕的情绪,他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你是我娶回来的。”李牧道。
    李牧把允儿抱了起来让他看着自己,又重复教了一遍后,这才把两只脚都缩起来的允儿递到了仲修远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有李牧在,所以允儿也并不是那么怕仲修远,他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床上朦朦胧胧看不清的仲修远后,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婶婶。
    “好。”李牧很是满意,他把允儿放在了床上仲修远的手边,“你就和婶婶在这里等爷爷回来,叔叔去一趟外面。”
    仲修远并不是那种会不择手段的人,他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傲气的人,而且如今这情况仲修远也必须隐瞒身份养好伤,所以李牧暂且还是相信他的。
    仲修远坐在床上看着李牧出了门,又听着他的脚步声进了院子,拿了什么东西,离开了篱笆院走远。
    直到确定他走远,仲修远这才狼狈不堪地抬起右手挡在眼前,他无声的向上仰头,企图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此刻的狼狈与绯红。
    他十二岁离家参军,后读尽天下兵书,虽不敢说文采多好,可这么多年来他独自一人在朝堂之上舌战群雄从未输过。
    可此刻,他却有一种想要钻个洞或者柜子什么的把自己藏起来的冲动。
    他该如何办才好?
    因为即使那人嘴上说着那等不合理且燥人的话,只因他摆着那样一张认真的脸,他就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伤口的事情,谢谢你。”在军营中以冷血严厉著称的仲修远并不习惯主动挑起话题,说话间他神情有些僵。
    他不想让李牧看出自己的紧张,但说话时他的眼神却忍不住往李牧那边飘。
    李牧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相处起来自然也多了几分安静。
    允儿被李牧抱在怀里后逐渐安静下来,他并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那般爱玩爱闹,李牧抱着他,他便安安静静的让李牧抱着。
    面对着乖巧的允儿,李牧总是冰冷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柔和,沙场上磨练出的煞气也淡了几分。
    “他是?”仲修远再次主动开口,这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所以他越发的不自在。
    那被李牧称作允儿的小娃娃看上去才四、五岁的样子,一双清澈的眸子干净得如同一汪清池,若不是因为他举止有些异常,仲修远都无法发现他的眼睛看不见。
    李牧低头看向允儿的那双眼,其实他对允儿的了解也不多。
    第一次见到允儿的时候是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大概在半个月之前。
    他当初去服役的时候鸿叔家里还没有这么个孙子,鸿叔原本的儿子与他年龄一样,但是是个傻子,也没听说他成过亲,所以允儿的来历就有些让人疑惑。
    算算年纪,允儿大概是在他离开去参军的第二年就出生了。也差不多是允儿出生的时候,鸿叔的儿子因为出了意外死在了山里。
    具体的情况李牧不清楚,不过听村里的人说,那会儿鸿叔的儿子自己跑到山里头玩,被野兽袭击,所以死在了山里。鸿叔刚给他儿子办了丧礼过了没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下了一趟山抱回了一个孩子,就说是他孙子。
    好在这允儿和鸿叔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村里头的人虽然八卦疑惑,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事。
    关于鸿叔,李牧知道的也不少。
    他刚刚穿越过来把这已经病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李牧取而代之时,鸿叔也才先他两年到这村里。他来路不明,村里头的人问了也不说,只说是逃难来的。
    鸿叔这个人不简单。虽然他与别人一样穿着粗布麻衣过着同样清苦的日子,虽然他刻意掩饰,但是不凡的谈吐、开阔的眼界、行为举止之间的一些细节都让他不像是个普通人,反倒像是个故意隐瞒身份藏起来的人物。
    疯疯癫癫的傻儿子,莫名出现的孙子,这两人的情况也不像是先天的,更像是后天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的。
    鸿叔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份。李牧曾经和他聊起时提过两句,见鸿叔没有说的意思,他后来也就不再问。
    各人有各人的日子,有些事情知道不知道没差。
    就这么会儿功夫,村子那头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看样子像是吵完了。
    李牧起身把允儿放在凳子上,他挽了袖子,准备出门去看看鸿叔帮他要回来的那两块地怎么样了。
    原身李牧是这村里土生土长的人,父母虽然早逝,但是家里还是有两块地的。
    李牧刚穿过来那会儿收整过一次,没来得及种就出了征兵那事。如今已经又是五、六年时间了,估计这地又得重新收整一番。
    “允儿就坐在这里等爷爷好不好?”李牧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他拿了一些昨夜剩下的花生出来放在允儿面前的桌上。
    允儿眼睛不好,但也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桌上白白的东西,伸手摸了一下之后肉乎乎的小脸上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是花生。”
    “嗯,是花生。”李牧说着就想要往门外走。
    这会儿天色早就已经大亮,太阳都已爬到山顶。山里头的路不好走,来回一趟要是不快点再耽搁些时间,等他回来估计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允儿听了李牧的话,连忙把桌上的花生都抓在自己的两只手里,然后跳下了凳子就往李牧身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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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允儿,李牧是温柔的。面对这样一个长相白净性格乖巧又惹人心疼的小娃娃,他没有理由不温柔。
    “叔叔。”允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往李牧身上蹭了蹭,然后讨好似地叫了一声,显然是不愿意留下。
    李牧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仲修远,心中有几分了然。
    小孩不同于大人,大多数小孩更加纯粹也更加敏锐,他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允儿就不愿意亲近他,因为像他们这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杀气。
    若有心隐瞒,普通人大概不易察觉到,但小孩子却难以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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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李牧看向坐在床上的仲修远,见仲修远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眸正望向自己,李牧直接举着允儿让他靠近仲修远,“叫婶婶。”
    从李牧进屋开始,就一直望着李牧眼都未曾眨过一次的仲修远闻言呼吸一滞。
    屋里有瞬间的安静。
    仲修远看着自己面前的娃娃,还有娃娃身后的李牧,有片刻心脏都忘了跳动。
    李牧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动静,他又把那允儿提溜了回去,看着企图往自己怀里躲的小娃娃,他认真的慢慢的重复了一句,“叫婶、婶。”
    允儿拽着兜着花生的衣兜,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仲修远,没敢出声。
    仲修远此刻才回过神来,他侧过头去看向床幔,低沉磁性且略带几分沙哑的冷清声音在屋内响起,“我是男人。”
    这一点他相信李牧不会弄错。
    可随着李牧看过来的视线,仲修远的一颗心却不由的悬起。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那种异样的既期待又兴奋又害怕的情绪,他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你是我娶回来的。”李牧道。
    李牧把允儿抱了起来让他看着自己,又重复教了一遍后,这才把两只脚都缩起来的允儿递到了仲修远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有李牧在,所以允儿也并不是那么怕仲修远,他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床上朦朦胧胧看不清的仲修远后,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婶婶。
    “好。”李牧很是满意,他把允儿放在了床上仲修远的手边,“你就和婶婶在这里等爷爷回来,叔叔去一趟外面。”
    仲修远并不是那种会不择手段的人,他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傲气的人,而且如今这情况仲修远也必须隐瞒身份养好伤,所以李牧暂且还是相信他的。
    仲修远坐在床上看着李牧出了门,又听着他的脚步声进了院子,拿了什么东西,离开了篱笆院走远。
    直到确定他走远,仲修远这才狼狈不堪地抬起右手挡在眼前,他无声的向上仰头,企图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此刻的狼狈与绯红。
    他十二岁离家参军,后读尽天下兵书,虽不敢说文采多好,可这么多年来他独自一人在朝堂之上舌战群雄从未输过。
    可此刻,他却有一种想要钻个洞或者柜子什么的把自己藏起来的冲动。
    他该如何办才好?
    因为即使那人嘴上说着那等不合理且燥人的话,只因他摆着那样一张认真的脸,他就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听着那两个字,仲修远本来还只是有些狼狈局促,如今却是真的整个大脑都嗡的一声巨响,然后一片空白。
    面对李牧的注视,仲修远狼狈地移开眼后,想了想又低声说道:“我是男人。”
    这话他已经在李牧的面前说了第三次,一开始他这话更像是在提醒李牧他的身份,如今这话却变得没了底气,话也变了味道,变得不再像是在提醒李牧反而是在提醒他自己。
    他是男人,纵使李牧待他多好,他终究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就不该再那样因为李牧的一颦一笑一句话而喜而悲而情不自禁。
    最是不该,不该爱上他。
    那样不该容于世的感情,强加在李牧身上,大概也只能让他困扰。
    仲修远并不是个愚笨的人,他能有如今的战绩,能叫一个比他们袁国大的大宁国全国上下闻风丧胆,能叫朝廷中大大小小战将官员战战兢兢,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想明白自己对李牧的那份心意,也并未费太多时间。
    再次见到李牧后,那呼之欲出的心情太过强烈,即使是他想要躲避也全然不可能。
    侧过头去,仲修远敛去眸中苦笑,再回头间,又是那无往不利的常胜将军镇定的模样。
    他眼眸微垂,看向自己手中捧着的碗筷,山里头确实贫瘠,量是仲修远对吃食向来不讲究都是随士兵一同吃,这几天下来也有些寡味了。
    仲修远拿着碗的手微微悬空举着,没像以往那样隔着手掌放在腿上。
    下午他为了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为了避免被人怀疑,特意趁着鸿叔不在家搬了凳子出去晒太阳,傍晚又强撑着走回屋避嫌。
    这一趟下来伤口虽然没直接裂开,但这会儿却是有些火辣辣的疼。
    低头间,仲修远目光逐渐森冷,多了几分杀意。
    他潜逃至此已经有十余天,他不信那些人会放过他,算算时间,追兵也该到这附近了。
    他不想连累李牧,所以他决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伤。
    也许,他应该离开了。
    思及至此,仲修远心中有不舍一闪而过。
    在山中的这段时间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为轻松最为幸福,也最是该要被他念上一辈子记上一辈子的时间了,虽然这里无论是吃食穿行都比不过营地,但这里,有那个人。
    李牧低头扒了两口饭,又抬头看向仲修远,眼中有疑惑一闪而过,“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
    心本已有几分沉重的仲修远微顿,面有不解。
    “我不喜欢女人。”李牧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喝掉,“洞房这事我想了想,一直这样确实不是办法。”
    吃完了饭,李牧拿过仲修远手中的碗,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你腿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临走到门口,李牧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才冷静下来的仲修远此刻大脑已经又是一片空白,他怔怔地仰着头,神情呆呆傻傻地望着李牧,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镇定。
    看着昏暗朦胧的油灯下李牧离开的背影,仲修远恍惚间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这人刚刚是故意的。
    他就是个小心眼,他记仇,他故意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那些臊话羞他,就是在报复他!报复他下午与鸿叔、允儿他们笑话了他。
    床上,仲修远瞪圆眼,想着自己该是要生气,可无论如何却都无法抑制那份怦然心动。
    而且,李牧他最后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喜欢女人?
    什么叫做洞房那事一直这样不是办法?
    ……
    还有,他问他腿上的伤做什么?
    前两年他娘张舒兰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风声,知道县衙里面招人,硬是把家里养的家畜还有地里的东西全部卖了,塞了钱让他进去了。
    原本众人以为他在那里做不了多久,就得收拾包裹回来,但没成想他这一做居然真的做了两三年。
    龚光远在县衙里面弄了个职务,他娘张舒兰就开始得瑟了,逢人便说她儿子是吃官饭的,动不动就是抓去坐牢抓去充兵,就好像她儿子真有那能耐似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总的来说村里的人还是开心的,毕竟少了这么个小霸王。
    至于龚光远在镇上的事情,村里的人还是知道些的。
    他在村里就霸道习惯了,下了山之后并没有收敛,反而是结交了一群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据说在山下还打闹得热闹。
    这怎么的,龚光远突然就被府衙除名了?
    夜幕之中,原本还只当张舒兰又开始乱闹腾的众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的瞌睡也不睡了,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鸿叔一听这话,立刻就来气,他把允儿放进屋内然后站到了李牧身边,“你放屁!你儿子被府衙除名那是迟早的事情,关李牧啥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张舒兰最见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不好,在她眼里,她儿子那就是品行端正大有前途的有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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