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敌军之将

80.080.先皇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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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两个人原本还预备在把货送完之后, 第二天就折返回去,谁知道这一次来却耽误了三、四天的时间才上路。
    秦老爷还要在这边滞留一段时间,因为他还有许多的货需要收上来,并且再往上交。
    与秦老爷告辞之后, 李牧照例赶着马车, 带着人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驱赶着马车, 让马车行上了官道之后,李牧放下了手中的缰绳,回过头来, 掀开帘子, 看向了在车内的仲修远。
    “还不舒服?”李牧问道。
    马车内, 仲修远有些迷迷糊糊地坐在车内掀开帘子看着窗外,见李牧望向车内,他放下帘子看向李牧。
    听了李牧的问话, 仲修远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
    那天他们原本早上就应该出发往回走, 谁知道这人突然发疯, 弄得他两天没能出门。
    如今想一想,仲修远都不禁脸颊绯红。
    “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李牧放下车帘。
    一想到之前的事情,李牧就想到那天晚上这人居然连他都认不出来的事情,虽然他已经好好教训过这人,让这人长了记性, 可一想起这件事情他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让他有了想再进车内, 让这人再长长记性的冲动。
    想他以前听到仲修远三个字, 脑海中浮现的也多是那如神祗般强大而聪明的人物,谁知道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笨蛋!
    也幸好这人还记得李牧两个字,要不然什么时候被人骗走了都不知道!
    回程的路上,天气已经逐渐变凉。
    八月末后九月初,天气已经正式进入秋天。
    他们这里冬天冷,夏天热,秋天倒是并不怎么明显。
    也不是看不出来,但是秋天那个季节过得极快。
    往往感觉才入秋,才感觉到天气凉爽下来,一眨眼,山里的树叶都已经落光。
    今年便是如此,李牧离开之前,还觉得这满山遍野的都是郁郁葱葱绿幽幽的充满生机的树叶。
    可这前后才走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再回到这里时,山里已经满山遍野的泛着枯黄的色泽。
    原本他们家那几座山,现在树叶大多已经掉落,只剩下丑陋的地面,看着颇有几分萧瑟没落。
    这几座山后面更深的那一片群山之中,更是一片枯黄交接,仿佛夏与秋决斗后的一片残骸。
    马车上不了山,到了镇子里之后李牧就把马车停了下来。一旁的仲修远早已经看到了镇子,李牧停下马车之后,他就把车内的行李背在身上走了出来。
    李牧先他一步下了车,见在旁边的仲修远出来,他伸出手去接行李。
    战乱停止迄今为止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青木那边的变化是十分的大,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码头还有安芙那边稍小一些,他们这镇子上也是如此,变化不大,但时隔一个月再回来看,也能够隐约看到些不同。
    山里虽然已经萧瑟不少了,但是街道上却是人来人往,店家小贩紧挨着,吆喝着,好不热闹。
    他们回来的这路上,李牧还在街道上看到了好些深山里头出来的猎户村的人,挑着一些皮毛出来卖。
    那东西在他们这里还算稀奇,至少前几年的时间都没见到,不少人都围过去看热闹。
    李牧也有几分兴趣,那东西若是能制成皮袄,穿在身上可比一般布料暖和多了。
    他们又是住在山上,每逢冬天山里的风刮得很大,他最不喜欢的也就是这冻人的冬天。
    李牧站在马车旁边,对着车上的人伸出手去准备接行李,脑袋却转向那卖兽皮的几家猎户小摊,准备等下把马车寄放在驿站这边之后,就过去看看。
    等了一会儿,李牧手里没有等到东西,他又回头看去,这一看之下,才看到马车上的人此刻正脸颊绯红的对着自己伸出手,似乎就要倒下来。
    李牧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这人的手,“怎么?”
    仲修远也被李牧吓了一跳。
    他原本拿着东西出了车门,准备下车,结果走到车边,就看见李牧对着自己伸出双手,一副要抱他的模样。
    那瞬间仲修远先是愣了愣,他看着面前对自己伸出手的李牧后,半晌之后,这才有些不知所措的慢慢靠近。
    马车这点高度,对于他和李牧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平时就算他自己跳下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习惯性地伸把手拉一下或者扶一下对方,像李牧如今这样伸双手来抱他的,还只有他刚刚回来的时候,他身体虚弱那段时间。
    正在马车上,仲修远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向着李牧靠近,就看见李牧突然又回头,然后又收回了怀抱。
    原本已经准备靠过去的仲修远愣了一下,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
    “怎么了?”李牧伸手要拿仲修远手里的行李。
    “没事。”仲修远把行李递了过去。
    下了马车,把马车托放在驿站后,两人便向着山上而去。
    上了山,山上房门大开着,却没看到人。
    两人把行李放在堂屋,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仲漫路,正疑惑这人不在家怎么也不关门,就看见马毅双手被在背后晃晃悠悠的来了。
    进了门,马毅看到两人,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话说完,没等李牧和仲修远说点什么,一旁的马毅就已经自己老神在在的进了屋,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牧看到这原本以为他再也不会来的人,微有些惊讶,“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牧原本还以为经历过之前那样的事情之后,马毅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再来他这里,至少是不会再愿意见到他的,怎么没成想这才几天的时间,这人怎么又溜到这里来了?
    马毅面对李牧时也有几分尴尬,可他很快就把那份尴尬压制了下去。
    “我这次来是来找你的。”马毅抬手指向旁边的仲修远,未等两人惊讶,马毅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消失已久的仲大将军吧?”
    听到马毅这话,仲修远与李牧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均是在刹那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件事情他们一直在避免被别人知道,马毅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仲修远看了一眼马毅,走到门前把门关上。
    马毅那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仲修远和李牧两个人倒是真没想到这个人会去查他们,而且还真的查到了。
    马毅这人,李牧和仲修远两个人了解的都不算特别多,如今这人来找他们,又是什么目的?
    “你们不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来这里不是来找茬的。”马毅悠哉的在凳子上坐下,不为所动。
    仲修远微有些紧张,“那你想干嘛?”
    他舍弃了仲修远仲大将军的名声来这里,就是因为他已经不想在和之前的那些事情牵扯不清,如今马毅突然又提起,如果说他没什么目的,仲修远还真有几分不信。
    “我来这里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想告诉你们,我可以帮你们隐藏身份。”马毅神秘地抬起手,摇了摇手指,“第二件事,我希望他能把之前那副画还给我。”
    说起第一件事情的时候,马毅还能揣得住神秘,说起第二件事情时,他却已经是暴跳如雷。
    他原本没想去查仲修远是什么身份,他原本是有些疑惑,但也没往这方面想过,查到仲修远,纯粹是意外。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仲修远之前从李牧身边消失的时间,和那传言中的大将军出现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
    他第一次出现在这山中的时间,还有他后来消失的时间,大将军仲修远出现的时间,大将军仲修远失踪的时间,再加上他脸上那多出来的一道疤,再加上林允之前出现在这里。
    这些事情这些巧合全部集中在一起,再加上几分推测,马毅很快就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他原本还有几分不敢相信,直到刚刚他把话说出口时,看到这两人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他才真的确信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仲修远仲大将军。
    确认了仲修远的身份之后,马毅再看向面前这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的男人时,情绪颇有些复杂。
    仲修远仲大将军的名声,不只是在袁国众人皆知,在他们大宁那也是如雷贯耳。
    其中的缘由且不说,就算撇去他的那些显赫功名,单就是看他最后为两国的停战签和作出的贡献,就足以令马毅钦佩不已!
    外面的那些无知的人对仲修远的作为感到愤怒感到不屑,可是在朝中的人,但凡是能够得知一些这场战斗详细资料的人,没有一个人会那样去想这件事。
    仲修远或许对袁国来说确实是一个叛徒,对他们大宁来说却是实打实的恩人。
    如果不是因为有仲修远在边境帮他们带兵镇压袁国,先皇林鸿就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回宫,更加不可能这么快就和袁国签订停战协议。
    仲修远那一壮举之后便彻底消失无踪,大宁朝中有不少人惋惜不已,马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还能见到仲修远,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
    马毅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仲修远,他是个惜才之人,也是个敬才之人。
    他年少时也曾经羡慕崇拜过仲修远的强大,对他来说,仲修远一直都是如同神祗般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即。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望不可及神祗般存在的人,他居然愿意屈身于一个男人身下,而且还就大隐隐于世,生活于这样一个落魄山村里头,跟着别人养鸭子……
    一想起这件事情,马毅心中便生出万分的惋惜,他替仲修远觉得不值。
    他这样的人物,就算是不再征战沙场,他也应当是荣誉加身,受尽崇拜的存在,而不是现如今这样一身布衣庸庸碌碌。
    马毅心中有万分的不值得,可是一回头再看向旁边一脸淡然的李牧,他心中的那份替仲修远感到的不值得,又瞬间被击溃散去。
    如果是别的人,如果仲修远爱上的是别的人,他肯定立刻就要站出来说上几句不值得,可是这个人是李牧的话……
    马毅神情复杂的望着李牧,他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说,可就如同之前那一次一样,只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李牧,他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团雾气,消散无踪。
    002.
    马毅纠结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骗了他一幅画的人,只一想到如今居然连自己曾经崇拜的仲修远,都被他收服,他就万般的懊恼。
    “你到底想干嘛?”李牧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这个望着自己似乎想要冲上来咬一口,可是却又像怕被他打一顿的懦夫。
    马毅看着面前的李牧,许久之后,他才万分不乐意地说道:“我可以帮他制造一个假身份,让人无法察觉,但是你要把之前我的那一幅画还给我。”
    他是替仲修远感到惋惜,但他更心疼他自己那一幅画。
    如果这幅画是送给仲修远,那他就算是真的心疼,他也绝对会忍痛割爱,可是这话是落在了李牧这大魔头手里,这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画?”李牧歪着脑袋想了想。
    “就是之前那一副,你和我打赌的时候我输给你的那个。”马毅见李牧好像忘了,瞬间就急了。
    “就是那副山水写意。”马毅赶紧道,这人该不会把他的那宝贝,拿去当作柴火用了吧?
    这么说起来,他这次来这里,好像还真的没有见到那幅画。
    这么一想,马毅立刻就心疼了就急了,他连忙站的起来开始在屋子里面四处搜寻,试图找到他自己的那一幅画。
    他之前把画输给李牧之后,李牧就用木头粗鲁的把画钉在了墙壁上,后来房子新建,新建完了后他倒是没有见到那画了。
    “你把画放在哪里了?”四处搜寻了一番,没见到画之后马毅急了,这人该不是真给他烧了吧?
    “先说说他的事情,说完了,说不定我就想起来放哪儿了。”李牧幽幽道。
    马毅的聪明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他能凭那一点点事情,就猜出仲修远的身份。
    不过想想这人的举动,李牧又觉得这人应当不会做什么,不然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就不会是马毅自己,而是官兵了。
    “你……”马毅气急,可又不敢和李牧来硬的,只好赶忙把自己之前来的目的说了个清楚。
    仲修远的身份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漏洞,李牧和他虽然在这山里都说他是参军回来的,是住在其它地方逃难过来的。
    逃难的过程中遇难,后来被人贩子捡到,被张舒兰买了回来。
    这一切倒也符合他的经历,至少村里的人和镇上的人都没人怀疑过,但如果真的要深查,却也不是不能查到东西。
    仲修远在他们这地方挂的户籍是挂在李牧名下的,是李牧给那县太爷塞了些银两,让他帮忙挂上去的。
    原本户籍上写的仲修远原本的老家,是在苏大勇他们那一片旱灾的地区,现在虽然已经招了洪灾,人口冲散。
    可如果真的有心要查,当年的户籍资料里,还是能查到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再往里查,还有个仲漫路也是个无户籍的黑户。
    这两人的年纪还有遭遇,还有仲修远之前消失的时间,这些加起来,就如同马毅之前推测的那样,一旦联系在一起,还是很容易查到的。
    之前李牧把仲修远、仲漫路落户在自己名下时,就曾经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他曾经也请秦老爷那边帮过忙,在洪灾区域那边安了个假的仲家,可表面的功夫好做,一旦要深查还是很容易被查到。
    至少别人要问仲修远是哪个部队哪个小队里的,他就说不上来。
    鸿叔那边如果要帮他们做假资料,那倒是轻而易举,可是以他们的身份,如果特意去为一个平民百姓做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那反而更加容易招揽注意与灾祸。
    马毅的意思是,如果仲修远愿意,他可以替仲修远落户,军营那边当过兵退役下来的事情他也可以安排,仲漫路那他也可以顺道解决。
    仲修远还有仲漫路的身份虽然现在还没出什么问题,一直都相安无事,可他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要在这里过,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大宁这边还好,他们在这边好歹也算是有些人脉,至少明面上应该不怕。
    可万一消息走漏了出去,让袁国那边的人知道了,招来一些暗杀或者其它事端,那就防不胜防。
    听了马毅的提议,李牧和仲修远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秦老爷那边这件事情不好办,毕竟要牵扯到军营当中的名额,鸿叔那边也不好动手,至少如今他们自己都还没站稳脚的情况下,不易多生枝节。
    马毅这样的身份倒是很方便,他自己是管司税的,朝中也有人,如果他愿意帮忙那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怎么样很合算吧?”马毅道。
    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倒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对于李牧他们来说,却并不容易。
    仲修远闻言已经有些动心,虽说现在他和他弟弟都平安无事,但他到底还是有些怕自己的身份会给李牧带来不测。
    李牧却在听完了马毅的话之后,怀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马毅,“你确定能做到?”
    “那当然,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以为我会跑到这里来说吗?”马毅信心十足。
    李牧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点了头,“行,如果你把事情做好了,我考虑考虑。”
    马毅闻言,立刻开心地站了起来,“不枉我在这里等了你几天。”
    说话间他就大步往门外走去,脸上更是带着几分喜不自禁的喜悦。
    马毅风风火火的就要下山,听人说仲修远和仲漫路两个人已经上山的仲漫路,在路上遇见了他之后打了个招呼便跑上了山。
    “哥你们回来了?”仲漫路兴高采烈的冲进屋里。
    见到两人之后他十分开心,原本正准备进屋,但却在跨进一只脚后又缩了回去。
    “我去山里弄些菜回来,之前你们都不在家,这家里我都没弄东西。”仲漫路道。
    他们住在山里,虽然现在小有家产,但是吃的菜大多还是自己种的。
    平日里都是出去忙的时候,顺手拔一两棵菜放在家里,之前李牧还有仲修远两个人不在家,这家里也就没开火。
    李牧点了点头,他们回来这一路上确实有些累了,现在还顾不上这些。
    仲漫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向着山里走去。
    离开了小院儿,仲漫路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化为苦涩,他脚下的步伐也不禁快了几分。
    自从之前李牧跟他说了让他去山下住之后,他就收了东西,住在了山下。
    山上山下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鸭笼在山里,所以他每天还是得上山来,有时候为了拿些东西或者工具,他一天也要往这山顶跑好几趟。
    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他晚上睡在山下,吃饭的时候是去和关榆两个人搭伙。
    这本来没什么不同,以前他也住在山下过。可是这次,有些事情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他一个人搬到山下来住之后,李牧没说什么,仲修远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好像都无所谓似的。
    这让他有些难受,他原本在山里住的好好的,莫名其妙的便搬到山下来住,和他们分开住,心理自然老大不是滋味。
    更何况,他和李牧还是这样的关系。
    他们说是兄弟,却又没有血缘关系。
    要说不是兄弟,之前那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李牧在照顾着他,他也一直把李牧当作自己的亲哥哥。
    现在不知道李牧到底是嫌弃他了还是怎么了,才让他自己到山下和关榆住去,这件事情反正一直横在他心里,让他难受了好久。
    仲漫路跑到自己家地里,帮着拔了两颗菜后拿回山里,放在院子里之后就准备下山。
    “你要下去了?”仲修远惊讶地看着他,这会儿都已经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吃完饭再走。”
    仲漫路原本有些开心,可是看了看旁边的李牧,他又收敛了心中的开心,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往山下跑。
    003.
    仲修远莫名其妙地看着逃走的仲漫路,“他这是怎么了?”
    李牧也莫名其妙地看着逃跑的仲漫路的背影,以前他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这小子可高兴了,地里的活都不去干,非要听他们说说外面发生的事。
    今天怎么见到他们两个人,转身就跑了。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李牧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可能。
    仲修远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简单的吃完了午饭,李牧稍作休息了片刻之后,便去下面转了一圈,仲修远也跟着一起去了。
    山下又有一批鸭子该卖了,这卖鸭子的事情李牧之前就已经交给仲漫路负责,这么半年的时间下来,他基本已经学得有模有样,所以如今李牧已经十分放心,基本不再插手。
    卖鸭子的事情可以交给仲漫路,这山里养鸭子的事情,他自己却还得看这些。
    找到了关榆,确定了这些鸭子已经可以卖了之后,李牧大概询问了一下数量,又大概算了一下后,便算着时间要把这鸭子运去卖了。
    现在天气已经逐渐凉了下来,所以接下去他就不会光只养这些个普通鸭子,还会再多养一些背后带白点的鸭子,那鸭子的价钱要比普通的鸭子贵得多。
    这一次去卖鸭子,除了要把鸭子卖掉之外,还得从安芙那边买一些鸭仔子回来,这件事情他得跟仲漫路仔细交代。
    询问完了鸭子的情况,确定了鸭子的数量,李牧正坐在山里头合计这鸭子能卖多少钱,新的鸭崽子又要买多少,就听旁边有几个长工忧心忡忡的在说着关于小皇帝的话。
    他们这大宁民风相对还算开放,虽说如果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依旧会被追责,可如果只是普通地说上两句倒也没人在意。
    这些个长工忧心忡忡,说的便是这小皇帝的事。
    小皇帝继位的时候才五岁,如今才八、九岁,中间一共才过去三年多不到四年的时间。
    小皇帝年龄太小,当初即位的时候众,大臣的原意是想要让先皇林鸿再登皇位,但是他拒绝了,而是坚决的扶持小皇帝登基。
    小皇帝年龄还小,所以这几年的时间里先皇林鸿一直在背后帮忙处理朝中大小事务,扶持小皇帝。
    几年下来,在先皇林鸿的扶持下,小皇帝逐渐长大,屁股下的位置也坐得逐渐稳了。
    眼见着这一切便要定下了,可这时候,却又出乱子了。
    先皇林鸿在大概半个月之前,突然病重,当天夜里便紧急宣了御医进宫,可惜进去的御医都没能回来。全部被留在了宫里,照顾昏迷不醒的先皇。
    这消息从宫里传出来的时候,李牧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这一路之上少有人烟,所以他们并不知情。
    等李牧得知消息时,已经是这消息传出来快有二十来天的时候了。
    “这天下怕是又要大乱了。”其中一个长工颇为痛苦。
    “别瞎说。”另外一个赶忙制止,“乌鸦嘴!”
    “这小皇帝才九岁,明年过了才十岁,如果这个时候先皇不在了,他还不就……”第三个人道。
    他们关心的并不是这小皇帝日子到底好过不好过,到底能不能手握实权。他们关心的是,如果这小皇帝屁股下的位置坐不稳,那即将掀开的可能又是另一番腥风血雨。
    大宁如今才安稳不到一年的时间,如果先皇林鸿这个时候撑不下去了,那天下势必要再次大乱。
    到时候群雄割据,众人夺那一把龙椅,受苦的还不就又是他们这些百姓?
    听着那几个长工的议论,李牧原本因为看到这鸭子长大而感到欣慰的那颗心,瞬间高高悬起。
    他脸色连番变化,最终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有再在山下停留,而是立刻上了山,去了桃花林那边寻找去山里看看的仲修远。
    才走到半山腰,李牧就看见急冲冲的向着山下走来的仲修远,显然仲修远也得知了那消息。
    “回去再说。”仲修远做了个手势,便带着李牧一起上了山。
    两人回山上之前,又叫了旁边的仲漫路,让他一起跟着上山。
    他们两个人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对这些消息还不甚明了,但仲漫路一直住在镇上,想来他应该十分清楚这传言。
    上了山后,三人进了堂屋,关了门。
    “山下那些传闻是真的吗?”仲修远颇有些紧张地看着旁边的李牧。
    如果鸿叔真的病重昏迷不醒,那……
    李牧沉默不语,如果情况真的变成这样,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他原本还以为,鸿叔怎么样也会撑到允儿过了十岁后,朝中有些事情不是他和仲修远不愿意帮忙,而是只有鸿叔自己能够去做。
    他和仲修远,一个无权无势,一个又是外人,就算他们真的跟着鸿叔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只会落人把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鸿叔应该也不会让他们两个出现。
    可如今如果鸿叔真的倒下了,那朝中的允儿,怕是压不住那些官宦重臣。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仲漫路亦是忧心忡忡,“这消息已经传了有一段时间了,我记得今年开年的时候,就有人说先皇病重。”
    其实这个传言一直都有,不止是最近,从允儿登基之初,这传言就一直没断过。
    只是先皇林鸿身体不好的事情众人都多少有所耳闻,所以就算是这消息一直没断过,众人也一直没有怎么在意。
    如今这病重消息突然传出,众人反倒是开始担心不已。
    此刻,三人坐在屋内,一时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鸿叔那边还没有派人传来消息,这算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马毅走了吗?”李牧突然问道。
    马毅是朝中的官员,如果他在的话,想来应该会知道一些消息。
    “他来了好久了。”仲漫路道,“差不多你们走了没多久他就来这山里等着你们了。我原本跟他说你们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可他一直不走。”
    如果马毅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那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没了,只能等消息。
    仲漫路这话出口后,众人再次沉默。
    “应该没事的。”仲修远道,他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李牧,“朝中的御医个个都是能人,有他们在,肯定不会出事的。”
    若是左义在,他或许还能安心一些,可是左义已经不在。
    左义之前留下的那些医术,有些浅显易懂有些却万分深奥,他虽然已经囫囵看了一遍,可到底还没有学到左义十分之三。
    更何况如今这样的情况,就算左义在世,他们也没办法偷渡进宫中。
    “要不然让秦老爷去打听打听?”仲漫路提议道。
    他们认识的这一群人当中,除了马毅之外,大概就只有金钱钱那边消息灵通些,可是金钱钱那边,他们也不能贸然就让他们去打听当朝皇帝的事。
    仲漫路思来想去,便只有秦老爷这边知情能打听到些。
    李牧摇了摇头,不欲说话。
    李牧沉默,另外两人便也不再说话。
    他们虽然和鸿叔也亲近,可是到底比不上李牧。
    一股淡淡的压抑的气息弥漫在屋内,让屋内的三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牧望着紧闭的大门,一时间有些神游太虚。
    鸿叔走的时候,身体一直很硬朗,虽然腿脚有些不方便,但精神头身体都好得很,可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外面就传他病了。
    李牧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也大概知道大概是之前的那几次袁国的行刺,让他的身体垮了,所以才会一病不起。
    当时的情况,李牧事后问过仲修远,鸿叔当时确实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后来他们两人都挺了过来,但那伤却在鸿叔身上落下了病根。
    他刚刚回去,朝中事务又多,原本就不服他们两人的人也多,所以他心中郁结,这老伤老病就频频新发。
    后来或许是因为年龄确实大了,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仲修远与他分开之前时,他整个人都已经憔悴了许多。
    当初那花白的头发,也早已经雪白。
    李牧和鸿叔认识的时间是三人当中最久的,算起来,鸿叔是他穿越到这里来之后,与他第一个说话,也是一直照顾着他的人。
    刚刚清醒过来时,原身家里早已经一穷二白,他父母更是早已经去世,无人照顾。
    那个时候,是发现他不对劲的鸿叔在照顾他,虽说那时候的照顾只是出于仁义道义,并不参杂任何其它。
    可后来李牧与他熟悉了之后,便能够清楚的感觉出来,鸿叔是在把他当晚辈在照顾。
    最开始的时候,李牧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打水、做饭、除草、挖地、种东西,甚至是李牧最开始开荒的时候,鸿叔都帮忙弄了大半,虽然那块地他后来没能种上。
    后来他被村里的那些人绑了压着去参军,所有人里面也只有鸿叔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了一句话,还因为那件事情和其他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打伤了脚。
    几年之后,他参军回来,也是鸿叔张罗着帮他找村里人麻烦。
    他顶着那些人的白眼,让这些人给他凑齐了零零碎碎的东西,帮着他要回了属于他的东西,还帮着他娶了个媳妇儿。
    李牧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鸿叔还偷偷的给了他一些铜板,让他好好过日子。
    铜板不多,小小一袋子,却份量十足,压在他心里沉甸甸的。
    当初那样艰苦的情况之下,也不知道鸿叔背着允儿在山里多做了多少活,多跑了多少趟,才一点点攒下来那些钱。
    后来他开始养鸭子,鸿叔嘴上说着他乱来,可有什么事情他喊上一声,鸿叔绝不推辞,丢下手里的事情就来了。
    那会儿他建鸭棚,山里没什么人能帮忙,手里又没什么钱请人,什么编竹篱笆扛木桩子都是亲力亲为,鸿叔也一直跟着。
    大夏天,最热最累那一会儿,就连他和夏景明、仲修远三个人都累得受不了了,鸿叔也没喊过一声歇歇。
    再后来,他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家里手头上逐渐宽裕了,鸿叔却没来得及多享受一下,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几年,几年的时间,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再见。
    虽说几年来鸿叔一直往这边送东西,李牧也往他那里送了不少东西,可是却一直无法见上一面。
    为了不牵扯过多,为了不被人怀疑发现,他们之间甚至是连言语都少的可怜。
    这么些年下来,这么些事经历下来,若说他把允儿当自己的孩子,那他也是把鸿叔当父亲的。
    他没想过去高攀什么,可若是哪天鸿叔带着允儿又回来了,又来这山里了,他还是愿意叫他一声叔,陪他喝喝酒说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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