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小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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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枫一天好似一天, 铁府更是客似云来。大太监德清都跑了几趟, 唐烈的赏赐流水似的下来。
    由于身体原因，南枫只接待一些亲近的朋友，王秀才都来看过南枫一次。还有就是研究院里的同事，南枫抓着人就问火车进程，还在床上指挥接下来的工作。
    洛书眼看不对，把人都挡在外面才让南枫暂时清净了。
    南枫问起萧玉，她就怕萧玉多心, 以为自己被劫都是他的错。所以一开始没见到萧玉她也没说什么。
    过了这么久, 她觉得萧玉应该想通了，想不通也没事，她来开导，所以让人去请萧玉，下人支支吾吾的出了门。
    秀兰也知道萧玉的事，但是她没法和南枫说呀，这要怎么说？萧玉为了你去做和尚了？
    秀兰正好看见洛书下朝回来, 他基本上已经住在南枫家了。秀兰赶紧拉着洛书说南枫要见萧玉。
    洛书想了下道“秀兰姐, 我去和南枫说，交给我吧。”
    洛书去见南枫, 看见她已经批衣起床。他赶紧道“你还没好全, 起来干什么，快回去躺着。”
    南枫笑道“我在床上躺的都快长蘑菇了, 总也要运动一下的。”
    洛书让南枫坐下道“你要见萧玉？”
    南枫微微一愣, “怎么了？”
    洛书看了南枫一眼, “你当时昏迷不醒，萧玉……替你到般若寺里求菩萨去了……”
    南枫笑道“难为他想的，那现在也能回来了。还是要我去还愿，再把他接回来。”
    洛书慢慢吐了口气道“萧玉他许的是终身的愿。”
    南枫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什么？”
    洛书双手交叉道“萧玉为了祈愿你能醒来，他愿意毕生侍奉佛祖。”
    南枫呵呵呵的笑了，“你开什么玩笑，他脑袋被驴踢了？我醒来自然是因为太医把我救回来的。求佛祖有用的话，那什么事都去求佛好了，还要朝廷干什么。荒唐！我去接他回来！”
    洛书看着南枫没有多说什么，“等你身体再好些，我陪你去。如今你刚刚好了一点，不要折腾了。”
    南枫捏着眉心道“那就再过几天，我以为他怕我责备他，所以躲着我，哪知道他竟然……唉！”
    洛书慢吞吞道“其实我还是挺感激他的，你那时候情况很不好，他去了般若寺，你才醒了过来。”
    南枫不可思议极了，她挑着眉毛道“那是迷信！洛书，你怎么也信这些？行了行了，过几天我亲自接他回来，这都搞什么呀！”
    洛书笑了下，没再说什么，陪着南枫用了饭，又监督她喝了药。他去客院里休息，夜色极好，他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思绪万千。
    又过了几日，南枫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太医也说已经无碍。她开始继续上朝，第一本就是奏明唐烈，可以用拓跋哲绑架她的事向南辰国要求赔偿金，而且数额要大，要以矿产为主。
    唐烈微笑道“爱卿身体可好了？”
    南枫行礼道“多谢陛下关心，臣的身体已经无碍了，拓跋哲绑架微臣，臣就是证人，陛下可以向南辰国发国书，一定要让他们割几块肉下来！最好让南辰国交出拓跋哲，此人是南辰国的皇储，没了他，南辰国内就没有像样的继承人，到时候隆兴也能少个强国在外环视！”
    大臣们对南枫纷纷侧目，这女人狠起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你拓跋哲劫持我，我就让你慢慢灭国！以后还是少惹铁大人为上。
    唐烈道“可行！内阁拟出索赔条例来，朕就给南辰国君发国书！”
    ……
    上了半天班，南枫还要去接萧玉，就请了半天假。洛书想陪她一起去，南枫婉拒了，“我去就可以了，有麻球他们在呢。毕竟没多少如同拓跋哲一样丧心病狂的人。”
    洛书想了下也就没有陪同，麻球带着众多侍卫护送南枫去般若寺。
    到了寺庙门口，小和尚引南枫去见萧玉。
    萧玉看见南枫的第一眼，眼睛里就漫出无边的喜意。
    南枫打量他一眼，还好头发还在，要不然就不好看了。
    南枫笑道“行了，收拾收拾和我回去吧，亲事虽然被耽搁了，后面还有好日子呢。再挑一个也就是了。”
    萧玉看着南枫就是笑，他慢慢道“南枫，我不能陪你回去。”
    南枫目露疑问，“为何？你是不是觉得我被劫持是因为你的缘故？萧玉你别傻好不好，拓跋哲狼子野心，没有你他还是会找机会劫持我的。我知道你和麻球没事，还庆幸不已。现在我身体也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还顾虑什么？”
    萧玉贪婪的看着南枫，他对南枫的感情没有丝毫变化。当他看到奄奄一息的南枫，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半，这世上他除了南枫找不到任何的救赎。后来渡厄说可以给南枫续命，萧玉没有丝毫犹豫。
    如今看见一如既往的南枫，萧玉非常高兴，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哪怕他不能和南枫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用另一种方式永远守护着她，这让萧玉内心非常安宁。
    萧玉笑的非常温和，“南枫，我不叫萧玉了，方丈给我的法号是念痴。以后我会住在这里，如果……如果你以后有时间，也可以来看我。”
    南枫皱眉道“萧玉，你到底在搞什么？要是因为在佛前许了愿，我多添些香油钱给佛祖，你用不着如此！”
    这时门外渡厄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可以给你一个解释。”
    南枫看了萧玉一眼，转身去找渡厄说话。渡厄把他带到自己的禅房，上了茶。
    南枫转着茶杯，看着渡厄道“大师，我尊重您的信仰，但是如果您用这种方法拉信徒，那就过分了。萧玉本是红尘众人，你把他拘在寺庙，他的六根也不会清净，佛祖照样不会满意。还请大师让萧玉跟我走吧。”
    渡厄行了个佛礼，“念痴的信仰就是施主，贫僧也没有把念痴拘在般若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念痴在般若寺也是守护施主的长明灯，与我佛无关，却与施主有关。般若寺只是提供一个红尘之外清净的地方罢了。”
    南枫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如此荒谬之事？”
    渡厄温和的看着南枫，“施主，密宗续命之法只能是本人有强烈的意愿和决心才能实施，否则毫无效果。念痴信，且救回了施主。施主乃异人，为何不信念痴的真心？”
    南枫听见渡厄说她乃异人，她心下暗惊，复又想到自己多年女扮男装，这和尚想来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南枫皱眉道“说实话，我不信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我还是希望萧玉跟我走。”
    渡厄轻轻叹了口气，“念痴信，且他也成功了。施主清楚自家事，你可以质疑贫僧，却不能枉顾念痴对你的一番心意。施主幼时有一番奇遇，原本这次尘缘已尽，是念痴把你留了下来，替你点亮了心灯。你能抹杀他为你做的一切吗？”
    南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和尚说话云里雾里，但是萧玉做的这一切确实是为了她，这个无法否认。
    南枫定定神道，“大师说的我也听不大懂，既然如此，萧玉可否带着这盏灯和我一起回去？”不管这件事是否属实，萧玉对待自己的情谊是不假的，南枫不能把萧玉绑回去，也不想把他独自扔在这里。
    渡厄道“阿弥陀佛，只有在红尘之外才能守护心灯，否则续命无效。”
    南枫沉默半响，回头去找萧玉。她还是不太相信渡厄的话。但有一句话渡厄说的对，萧玉信，她怎么能就此不顾萧玉的想法。
    萧玉看着南枫回来道“你别担心，南枫，我在这里很好，我也一直在你身边。你是朝廷的官员，你做的一切都能造福万民。我能这样守护你，就很高兴。你别有任何想法，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南枫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鼻子有些发酸。如果拿她对萧玉的感情对比萧玉对她的感情，那一定是萧玉的更深更浓。她也喜欢萧玉，但是易地而处，她做不到如此对待萧玉，这让她更加觉得对不起萧玉。
    南枫低声道“萧玉……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萧玉笑道“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不是你。回去吧南枫，好好过日子。我一直在这里，你还可以来看我的。”
    南枫低下头，她的眼眶有些发红，萧玉对她的感情浓烈的让她无法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告别萧玉，渡厄送南枫离开。
    南枫道“敢问大师，此法任何人都能适用吗？”
    渡厄道“阿弥陀佛，只有大气运者发生意外时才适用，施主正是这种人。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况且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全心全意的为他人奉献所有，甘愿远离繁华的红尘，安心一辈子守护一盏灯？”
    南枫沉默，半响道“请大师好好照顾他，我会替他给菩萨重塑金身，修缮寺庙。”
    渡厄低头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回到家，南枫心情烦躁。萧玉为她做的她也感激。但是这感觉非常不好。小时候她一直接受先生，赵望声和鲁小胖的接济，那时候她坦然的很，因为知道自己将来会有机会回报。但是萧玉呢，这一生，这一辈子她都要欠着他了，这种永远也还不清债的感觉非常不好。
    洛书当值后直奔南枫家而来。一到家就被管家迎了进去。原来南枫在喝酒，她一杯杯喝的非常顺溜。还不是普通的酒，就是她自己鼓捣出来的烈酒。
    看见洛书，南枫扯了下嘴角，“你来了，来，陪我一起喝一杯！”
    洛书拿走她的酒杯，皱眉道“你身体刚刚好转，别喝这么烈的酒。”
    南枫笑道“我的命如今是不是我的我都不知道，喝两杯酒怎么了？”
    洛书坐下道“你都知道了？”
    南枫叹气道“知道了，就是有种想信又不敢信的样子。”
    洛书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感激萧玉的，至少你还在。”
    南枫低头捧住脑袋，忽然抬头道“洛书，你知道吗，我喜欢萧玉，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喜欢和他对我的好完全是不一样的！我是二品侍郎，还有爵位。陛下又如此信任我。我救萧玉只是举手之劳，想和他成亲也是因为他最适合我。但是我不配他如此对待我！洛书，我没有像他喜欢我一样喜欢他！这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而他还为了我如此……我觉得，我承受不起……”
    洛书想去拍南枫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南枫，他做这一切不是你逼的，完全出自他的真心。你又何必如此难过，好好过日子，不就是对萧玉最好的回报吗？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这么劝我的。萧玉就在般若寺，你想看他随时可以去。”
    停顿一下，洛书又道“其实要按另外一种说法，假如你从来没救过他，那他如今的命运又将如何？假如你这次没能醒来，他又会如何？现在你醒了，他只是出了家。我觉得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南枫苦笑道“我那时候安慰你，是因为你那是母子之情，天性如此。萧玉和我非亲非故，我对他的救命之恩也只是我顺手而为罢了，这些都不值得他为我做到如此的地步。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从来不主张谁要为了谁去牺牲。而如今偏偏是他为了我而牺牲。我……惶恐又不安。我真的觉得我不配！”
    洛书看着南枫道“我不觉得你这样想是对的。南枫，我以前不喜欢萧玉，有很多原因。最主要就是他身份低贱却能霸着你不放。可是我发现，你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他，在你眼里地位身份仿佛从来都不是需要特别在意的东西。萧玉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他肯定更早就发现你是如何待他的，他喜欢你顺理成章。很多时候我们都得不到对等的喜欢。”
    “就比如说，我也喜欢你，但是你对我只是朋友之情。我其实更佩服萧玉，他可以为了你舍身入佛门。我自问我也做不到，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只想能一直见到你……你可以不对我有男女之情，但是你能说我傻，或者再说你不配吗？”
    南枫微张着嘴看着洛书，她眨眨眼道“我一定是喝醉了！洛书你还对我不死心呢？我和萧玉哪怕没能成亲，毕竟我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不介意？我们在书院就认识了，我哪点吸引你？”
    洛书也笑了，“我也不知道，第一眼见你你给我的印象很不好。后来和你接触之后发现你是个非常容易相处的人。再后来得知你喜欢男子，那时候除了震惊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带你去……青楼。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你的感觉不同，但是我也不敢说。你能大大咧咧的说自己断袖，我没有你的勇气，我不敢说我对兄弟有了非分之想。再后来又得知你是女子。我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感觉就是狂喜。真的，我觉得我和你之间再无障碍…… ”
    洛书慢慢的低下声音，因为南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洛书轻轻笑了一下，他抱起浑身酒气的南枫，把她抱进了卧室。安置好南枫，洛书轻轻离开。
    南枫睁开眼，她如今已经够烦乱了，乍一听洛书的再度表白，让她无所适从。于是她很没骨气的就借酒怂了。
    南枫深深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她就想好好的做做试验，推进一下工业的脚步。并不想卷入复杂的情感纠葛。萧玉自己这一生只能辜负了，如何再去扰乱洛书？
    面对洛书，南枫感觉也是复杂的，小时候的洛书和现在的洛书有着天渊之别。南枫见证了洛书的成长。这个俊美的男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所凭借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南枫欣赏洛书，却从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肖嬷嬷所说的公主遗言，让南枫不敢越雷池半步。她知道古人对孝道的重视，她自己也觉的公主的愿望很对。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个男人婆，还要和丈夫分庭抗礼？
    南枫对萧玉满心的歉疚，更加不敢去处理洛书的事。只能装鸵鸟，希望洛书渐渐淡了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