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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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在旅馆，艾利斯快速洗了个澡。几乎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没感冒简直就是奇迹。他穿上弗雷留给他的衣服，又把自己那套洗了出来，挂在衣架上等着晾干。
    艾利斯坐在床上，心里默算着日子。今天回去应该还来得及，船上耽搁一天，红宝石镇一天，然后就能到翡翠城了。
    时隔三年，这次回去，就不走了……
    艾利斯原本就是在翡翠城长大，后来搬到大峡谷那边学习铸剑，好歹混了个一星徽章，也算学有所成。
    “也不知道铸剑的生意好不好做啊……”艾利斯正感叹着，忽然就听到了悉悉索索开门的声音。
    小偷？艾利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过还没等他藏起来，外边人就已经进来了。
    “你……”艾利斯刚说了个你字就见对方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艾利斯放小了声音，表情依旧惊讶。
    弗雷和古林神情紧张地进了屋，把门留出一条缝，此刻正扒缝往外观察着，姿势怎么看怎么猥琐。
    “喂，到底什么情况？”艾利斯一头雾水。
    “嘘！”
    “谁啊？”艾利斯好奇心起，也挤过去扒门缝，然后就看到三个人影走上楼梯的一幕。
    “啊！！”艾利斯忍不住叫了一声，吓得弗雷赶紧把门关上了。
    “你能不能别乱叫！被发现了怎么办！”弗雷怒视他。
    “可、可是她……”
    “是她，她回来了！”
    两人所说的她，正是操纵着拉琪身体的奥丁亡灵，此时正跟着吉罗亚克主仆回去她的房间。
    “怎么回事？”艾利斯问道。
    弗雷摇摇头，这时古林开口解释说，“我们走后没多久就看见这仨人在一起，看方向是回旅馆的，所以就也回来了。”
    要说这个事还是十分神奇的，时间倒退十分钟，其实是这样的光景。
    得到宿体的奥丁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神情有些犯愁。尽管有披风遮挡，这身血衣也应该尽早处理掉才是，当然要是能沐浴冲洗一下身体就更好了。不过很快奥丁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多，她没有钱。
    应该把艾利斯带上的……她叹了口气，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小姐？！老爷你快看，那不是拉琪小姐吗？！”
    天刚蒙蒙亮，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奥丁一看，原来是吉罗和亚克主仆两个。亚克率先跑了过来，不住揉着眼睛，“小姐你没事啊！太好了太好了！老爷！是拉琪小姐啊！”
    吉罗也拖着肥胖的身躯小跑过来，看清奥丁的样子后，便满眼放光地要扑过来。奥丁微微皱眉，把跟前的亚克往前一推充当肉盾，让他和吉罗来了个疼痛的拥抱。
    这具身体，原本是这个人的女儿来着。奥丁眸光一闪，已是起了利用的心思。
    “拉琪！”吉罗甩开亚克，激动地语无伦次。“好好，回来就好……”
    亚克揉着吃痛的鼻子，“老爷，咱们先送小姐回旅馆吧！”
    “对对，”吉罗不住点头，“拉琪，一会儿好好休息收拾一下，咱们精精神神的去参加舞会！”
    奥丁顺水推舟地点点头。
    吉罗已经没有心思问她是怎么逃回来的了，他现在非常高兴也非常恼怒，高兴自然是因为拉琪的回归，他的贵族梦还没有破灭，同时他又很恼怒那个剑士小子竟敢骗他，说什么拉琪已经死了，简直满口胡言，白白害他提心吊胆。
    奥丁来到了拉琪原来住的豪华房间，把门一关，目光便落到穿衣镜里的人影身上。
    镜子里的长发少女面容娇俏，眼神里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静肃然。这具身体比奥丁自己的本体要高出几公分，体质不算柔弱，而且……身材很好。
    奥丁转过身，看到床上放着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便操纵气流让它们漂浮起来，件件都像挂在展示架上板正。
    现在女孩子的衣着怎么都这么奇怪？
    这裙子太短了吧……还有这件，这叫衣服么，后背根本就是完全露着的，简直有伤风化。
    奥丁觉得隐隐头疼。她以前都穿长衣，或披战袍，对拉琪这些衣服的接受度实在太低。看了半天，这位帝王最终挑了件短袖衬衫，没裤子就选了长度最长的那条裙子，打算沐浴过后换上。
    来到浴室换下衣服，少女胸前的创口赫然可见。使用这样的身体不是长久之计，但就现在而言已是最好的选择了，宿体而已，随时更换便是。
    奥丁拧开水龙头，浴缸不一会儿便盛满了水，氤氲的水汽弥漫而出。她泡进水里，思考着她的国家。
    以前的阿斯加特只是个弱国，在第九代君主手上才慢慢崛起，后来她得到王位，为扩张领土而问鼎中庭大陆，将当时的中庭五国一一吞并。刚完成统一的大陆并不稳定，她作为君主，身处内忧外患之中，想要她脑袋的人根本数不清。只是有能力封印她的人，毫无疑问拥有很强的魔力。在她的时代，懂魔法的人不叫魔导师，他们被称作术士，而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奥丁拥有操纵空气的力量，但对于封印魔法却了解不多。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一个术士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寝殿，单凭一己之力就完成了如此强力的封印，速度奇快，她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能看清。
    现在有两条线索，一是黄昏之书，如果能查到持有者，或许就能知道那个术士的身份了。二是查阅史料，阿斯加特在现在早已成为历史，虽然史书的可信度不高，但不见得就没有参考价值。她死之后谁获利最大，谁就很可能是派术士暗害她的罪魁祸首。
    黄昏之书的话，此前是收藏在莎兹城堡的藏书室里，但是再之前呢？四千年的时光迢递，还能追溯到最初的持有者吗？奥丁想了想，还是觉得查阅史料才是目前最有用的，不过这又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不认识这个时代的文字。
    不识字，这问题是相当严重的。书籍看不懂还在其次，但是连路标指示牌和各商店的招牌都看不懂，那就是最基本的生活问题了，要不然堂堂奥丁王也不至于在这么个小城里迷路了半天。
    在追寻过去的真相之前，还是得先熟悉这个时代才行啊。应该把艾利斯带上的……奥丁第二次这么想，她知道自己太心急，很多事都欠考虑了。
    还是回去找人吧。奥丁推门下了楼，结果就看见吉罗在大厅里等她。
    “拉琪啊，你怎么穿成这样？”吉罗有些吃惊。奇怪啊，他的宝贝女儿向来是花枝招展最爱炫耀的，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反而穿得这么朴素呢？“趁着还有时间快换一套吧，上周新订做的那套宝石舞裙不是很好吗？”
    选妃舞会什么的奥丁已经听吉罗念叨很多次了，之前在面包店也听那的老板提起过，似乎是这个城市的一件盛事。刚好要回钟楼找艾利斯，不如也顺便看看舞会的盛况好了。
    热闹嘛，谁都爱凑，即使是奥丁王也不例外。虽说奥丁以前从不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可她现在恰恰就拥有无限的时间。
    “就这一身，走吧。”奥丁跟吉罗说。
    特里亚父女交谈的这一幕自然没逃过弗雷的监视。听这话里的意思，她还要去参加选妃舞会不成？一个杀人犯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是真什么都不怕啊？
    “牛皮糖，你要抓奥丁？”艾利斯挑了挑眉。
    弗雷点点头，钟楼上杀人和霸占别人身体这两件恶行，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你打不过她吧……”
    “就算我不行，还有骑士团在，我就不信那么多人还制服不了她。她既然敢去参加舞会，就该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弗雷握了握拳，俨然是把奥丁视作十恶不赦的罪犯了。
    这人真是正直过头了啊。艾利斯知道他的正直没有错，但心里却是更向着奥丁的。怎么说呢，她虽然杀了人，却也救了他和弗雷；她明明渴求宿体，却并未滥杀无辜，而是选择了死去的拉琪。那位君王有她自己的准则，不为时代改变而转移。
    于是艾利斯再泼冷水：“哼，人家可是空气系的魔导师，骑士团想抓住她？我看悬！”
    “魔导师……”又是魔导师，魔导师就这么难对付？弗雷皱着眉，不禁回想起和乌鸦的一战。
    “对了！”弗雷猛地想起一件事，“我还没问你，当时和乌鸦打的时候，他的魔法为什么突然失效了？”
    发生那么多事，差点就忘了那一战的转折正是在艾利斯身上。乌鸦的思维读取对这家伙毫无效果，而且与他接触的自己也不会被读到思想，这一点实在很诡异啊！
    “你还记得这茬呢？”艾利斯抱着双臂，心说这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就说道：“其实很简单，他的魔法被我吸收掉了，所以没用。”
    吸收？
    虽然弗雷对魔法不甚了解，不过这种事也能做到的吗？
    “不仅是思维读取，这世上所有的魔法只要和我接触就会被吸收，不论魔法的形态。”艾利斯又补充道，“不过，和我接触这一点是前提。”
    弗雷马上想起当时这人也说过，如果不和他接触就又会被乌鸦读到思想，所以才不得不拉着手战斗……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你是学了什么秘术吗？”
    艾利斯摇了摇头，“哪有，布爷爷说从捡到我就是这样，可能是天生的体质问题，不过我觉得我是被诅咒了。”
    “别开玩笑了，这哪叫什么诅咒啊，根本就是血虐全世界魔导师的节奏吧！” 弗雷也不是第一次和魔导师对战，深知魔法这东西有多么不讲理，而艾利斯却说他这吸收魔法的能力是诅咒？不过……按说这么逆天的能力，以他的性格不是应该早就嘴上跑火车地炫耀了吗？可现在却反而一脸平静，细看下去似乎还有一丝哀伤，这让弗雷有些不解。
    “是诅咒。”艾利斯重复说。
    “……”气氛有些奇怪，弗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魔法的事他本来就不太感兴趣……不，等一下，既然这家伙是所有魔导师的克星，那奥丁王是不是也不足畏惧了？
    弗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艾利斯，露出了微笑。
    “干吗？”艾利斯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笑，白了对方一眼道：“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也去抓奥丁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不是说过以后可以找你帮忙吗？”弗雷说。
    艾利斯吐血，自己是说过这话，不过那是为还弗雷衣服的人情才说的，哪想到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靠，衣服拿走拿走，少趁火打劫！”艾利斯立马开始脱衣。
    “放心，我不是让你出手。”弗雷制止了他，“我要堂堂正正地挑战她。不过，如果我倒下了，我希望你能阻止她不要伤害其他人。”
    “你这家伙……”艾利斯无奈地看着他，“还真是滥好人啊！”
    古林说过弗雷的妹妹曾经遭遇绑架，而且似乎还失去了性命，所以他对犯罪者异常痛恨，甚至有些偏执。过去他没能救下她，如今同样没能救下拉琪，他心里是什么感受？明知道自己不是奥丁的对手，却还想去挑战……这个家伙，除非他倒下，否则是不会放弃的。
    “唉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去一趟吧，真是的。”艾利斯说。
    弗雷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感激。
    “不过我得变个装，不然骑士团该认出我了。”艾利斯说。
    “变装……怎么变？”
    “不是选妃舞会吗？去的都是女孩子吧？”艾利斯想了想，忽然右拳敲在左掌上做了决定：“我也穿女装去！绝对没人发现！牛皮糖你就负责买衣服吧，啊对了，还有假发。”
    弗雷石化。
    “等等啊弗雷，你真的要去广场吗？”古林忽然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担心。
    弗雷回过神，还是果断点了点头：“我会搞定的。”
    古林叹了口气，有些提不起精神。
    “猪排你什么情况？”艾利斯盯着古林，“是不是被奥丁王吓到了？放心没事儿，我跟她那可有过命的交情，我会罩着你的。”
    “我呸！被吓晕的那个明明是你吧！”古林怒。
    “那个……女装，你认真的？”一人一猪吵着的时候，弗雷却一直被女装这词洗脑着。
    “是啊。”艾利斯应着。
    弗雷又被雷了一次。……不过算了，反正丢人的又不是自己，就这么着吧。
    “现在去商业区浪费时间，我想到一个地方。”弗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