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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传说中的奥丁王竟然会晕船什么的,历史书上可没写过这事啊!该说无论多强大的人都会有弱点吗?反正再看到奥丁的时候,之前那个狂霸酷拽的皇帝已经倒在海景舱里的高级地毯上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弗雷想说其实今天船开得算稳的呢,这要是再刮点风,这人得成什么样子?
“我说奥丁,你还是回卷轴里待会儿吧?”艾利斯也有些无奈,刚上船不久他就发现奥丁不大对劲,脚步虚浮走路不稳,问怎么了说是头晕有点犯恶心,怎么看都是典型的晕船症状。那会儿他就建议她回黄昏之书避难,不过她没同意,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见地上的人摇摇头,艾利斯又说:“那至少先把药吃了吧?牛皮糖特地找船员拿的……哎你身体怎么这么凉!”
艾利斯把人扶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我扶你去躺会儿。……我说牛皮糖你倒是把药给她啊,傻站着干嘛呢。”
“哦……”弗雷从刚才起就有点小纠结,平时他看到有谁倒在地上那绝对是第一个冲上去帮忙的,可是……现在这个毕竟是奥丁王啊,他多少还有点畏惧她,不管是实力方面还是灵异方面。弗雷动作僵硬地倒了杯水递给奥丁,奥丁吃了药便躺下了。
不一会儿弗雷看她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昏睡过去了,小声跟艾利斯说道:“她这症状可够严重的啊,要不要叫船医过来看看?”
艾利斯还没说话,一旁的小鬃猪却先不满了:“干嘛管她啊?这女人之前不是很狂吗?现在这样活该!对了,不如就趁现在彻底结果了她!”
“古林!”弗雷差点惊出一身汗,赶紧瞄了一眼奥丁,看她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又对古林道:“身为剑士,趁人之危是可耻的行为。”
“是是是……”古林无奈甩甩尾巴。
弗雷打开门,之前给他晕船药的船员还尽职地等在外面,一听说奥丁的状况不是很好,便立马跑去叫船医了。
“啧啧,果然特等舱就是高级啊,地方宽敞不说,连服务都这么到位。”艾利斯感叹。
“这艘船是帕里克伯爵的产业,”弗雷说,“他很注重服务品质,如果没能让客人满意,这些人的饭碗也就不保了。”
“这样啊……嗯?你刚才说帕里克伯爵,这名字怎么好像听过?”
弗雷无奈,“这么快就把那个邀你共舞的公子哥给忘了?”
“不是吧……”艾利斯的表情僵住了。
华纳海姆的主要领土都是海岛,商业贸易全靠船舶水运,帕里克伯爵掌握着将近400万吨位的船只,在华纳海姆与中庭大陆的其他沿海国家之间穿梭,产生数不清的利益。
“帕里克家过去就是在海上发家的,他们的家主在被授予爵位之前,可是被人称作船王的人物。”弗雷说,“涉入政治之后,其势力财力都变得比以往更大了,现在他们家族是北部联合商会的龙头。”
“船王这名号我有听过!原来就是他们家啊?这么说他们比胖大叔还要有钱了?”
“完全没有可比性。那个吝啬鬼胖大叔算什么啊,就守着那么一座矿山,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艾利斯啧了一声,“那已经很多了好吗!牛皮糖你是土豪你无所谓,可要是胖大叔的财产能分我点,我连做梦都能笑醒!哪怕零头也行嘛……”
“你要想变得有钱,最快的方法就是回去找小帕里克。”
“别提他!”艾利斯惊悚地摇头,“我才不要对男人出卖色相,是美女的话倒还可以考虑……”
“美女不是也有现成的么,可惜是个死的。”古林补刀似的插了一句。
弗雷看了一眼奥丁,估计这世上没谁敢对她出卖色相,除非不要命了。
“话说这医生怎么还不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还真是……我去催催!”也是不禁念叨,艾利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一个陌生的少女正站在外面,怯生生看着他。
“来了个活的。”古林说。
“古林,不要对女性失礼。”
“请问……是这里叫的船医吗?”少女开口问道。她个子瘦小,一头蓬松的黑色卷发几乎长至脚踝,梳着两个温婉的长辫子,让人印象深刻。
“你不会就是船医吧?”艾利斯瞪大眼睛看着她。
少女点点头,转过身让艾利斯看了一眼她背在身后的药箱,然后又转了回来:“先生,我叫波蒂,是个游方医生,最近在这艘船上打工……能不能让我先看看病人呢?”
“当然,进来吧!”艾利斯赶紧把人让了进来,弗雷也从床边走开给人腾地方。
名叫波蒂的医者少女把药箱放到床头柜上,她看了看奥丁,先是挽起袖子洗了把手,然后问道:“我听船员先生说,这位小姐是晕船了,对吗?”
“对,但挺严重的,希望你能仔细看看。”弗雷说这话时其实是带着不信任的。医者永远是越年长的越有经验,而这姑娘年纪太小,又是临时打工的船医,实在难以想象其医术会很高明。
“我一定会认真诊断的!”波蒂擦干双手,摸上奥丁的额头时被那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赶忙又查看了一下她的舌苔和眼睑。
“除了晕船的症状外,这位小姐还有说过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艾利斯说。
“真奇怪呐……两位先生请暂作回避,我需要为她进行全面的检查。”波蒂说着把床帘放下来。
差不多十分钟过后,波蒂才走了出来。
“小医生,怎么样啊?”艾利斯问道。
“真是对不起!”波蒂一出来就向他们鞠了个躬,表情像要哭了,“凭我的医术无法治疗这位小姐……她身上……有一处严重的外伤,我想这应该是主要病因,可……”
外伤?奥丁什么时候受伤……啊!弗雷忽然反应过来了,拉琪·特里亚是被匕首刺死的,那道伤口可不会因为奥丁的寄宿而消失,波蒂所指的一定就是它。
“她胸口处的刀伤非常深!”果然,波蒂继续说道,“可奇怪的是伤口没有出血,也没有愈合的迹象,就像是血液已经完全停止流动了!我想不通,这种情况按说只有……”
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是想说这个吧……弗雷已经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他竟然在让一个医生给死人诊病!在不知道拉琪是奥丁宿体的前提之下,任何一个医生都是不可能对其病因和治疗方法得出正确结论的。恐怕对波蒂来说,不管怎么检查,面前的都只是一具尸体,想想都替她感到惊悚。
而且更惊悚的是这尸体还会动,还有气息,这又让波蒂无法把她视为死者:“我在伤处敷了一些消炎药膏,也缠上了绷带……可这也只是应急处理……对不起,其他的我真的帮不上忙!”
“你不用自责,我们会另想办法。”弗雷懊恼道。
“小医生,多谢你了,那个……诊金多少?”艾利斯说。
“船上的医疗服务是免费的……”波蒂说,“就算不是,我又怎么好意思收取诊金呢?”
艾利斯一听不用付钱就乐了,“我真是太欣赏你们这种服务精神了!”
波蒂离开后,弗雷赶忙把艾利斯拽了过来,“别在那傻笑了,刚才真的好险!”
“怎么了?”艾利斯茫然。
“我不该叫船医过来的。”弗雷皱了皱眉,“好在她没追问为什么奥丁会受那种伤,不然咱们怎么解释?”
“干嘛要解释?就直接说不知道呗,她又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艾利斯云淡风轻地说着,“再说你解释也没用,奥丁的身份还有借尸还魂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信啊?放心吧,你那会儿说要叫船医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无用之举,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你既然知道那怎么不阻止我?!”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语气真叫人火大!
“看你那么担心奥丁,给你个机会尽尽孝心呗,反正又不会带来麻烦。”
“谁担心她了?我只是在贯彻自己的原则。”弗雷正了正自己的衣领,“身为剑士……”
“你就感谢我吧,”艾利斯打断了他的话,“等奥丁醒了被你一感动肯定立马收你为徒,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一块牛皮糖了,多好。”
弗雷泄气地坐到椅子上,揉揉自己的眉心,余光刚好瞥到奥丁的手指动了动。
这个分分钟都在上演着诈尸的女人胸前缠着好几圈绷带,为了不压迫到伤口,波蒂并没帮她把上衣穿回去,弗雷看她双臂都露在外面,心里斗争了一番,到底还是认命地把被子帮她盖好。
说到底,为什么尸体还会晕船啊?奥丁现在是拥有拉琪的触觉吗?难道拉琪生前也有晕船的毛病?还是如波蒂所说,这些症状其实是因为胸前伤口的缘故,奥丁一直在忍着疼之类的?……不对不对,再怎么说这都超出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范围了吧!搞不懂,这幽灵附身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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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茫然地扭头看了看四周,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忽然又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伸手去扶床头柜的时候把药瓶碰倒了,惊醒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弗雷。
“……你醒了?”弗雷打了个哈欠。之前为了抓绑架犯折腾了那么久,实在是很疲倦。可他睡得不踏实,倒是古林一直趴在他脚边狂睡,现在听到声音也只是动了动耳朵,连眼睛都懒得睁。
“我刚才……怎么了?”奥丁问他。她记得自己是想躺下休息一会,可是却突然失去了意识。
“你自己都不知道吗?”弗雷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把地上的药瓶捡起来。
听弗雷说了船医来过的事,奥丁却全然没有别人给她看过病的印象。意识失去得如此彻底,是因为她和这个身体还不够合拍么?她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绷带,这处伤倒真没什么要紧,拉琪·特里亚已经死亡,伤口已经不会再流血,也不会疼,可没想到附身还有其他的后遗症,而且症状还偏偏跟晕船一样……奥丁有些懊恼,晕船的感觉她太熟悉了。她生前不怕别的,唯独怕水,不识水性不说,乘船时也时常感到难受,这也是为什么号称不败之王的她唯独不擅海战的原因。
不过,就算这个弱点在死后也没能消失,她也不打算回到黄昏之书。逃避的作风最令她不齿,更何况这东西对她来说也不是避风港之类的存在,而是牢狱。
“你这么想把这身体夺回去,怎么不趁刚才动手,反而还找人给我看病呢?”奥丁披上外衣,盯着弗雷手里的药瓶道:“反正只是尸体,只要随便把它切碎到无法附身的程度,你就可以让我在无意识中消亡了。”
“谁会做那种事啊!”弗雷抓狂,这家伙居然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果然是暴君!
“呵,”奥丁微笑了一下,“艾利斯呢?”
“应该还在睡……我去叫他。”
“不必。”奥丁说,“本王已无碍,你退下吧。”
又是这种皇帝腔……
弗雷把古林拎到屋外走廊上,瞄了一眼窗外,发现红宝石镇海港已经近在咫尺,甲板那边聚集了不少游客,正等着船进港。
现在天光还淡,海面看上去十分幽深,只有东边那一点接近日出的地方有些波光,浪花也十分安静,几乎没有起伏。
“怎么了?”古林迷迷糊糊地问道。
“快到地方了。”弗雷说着走到艾利斯房间门口,打算把人叫起来。
门没锁,可弗雷一进屋却没看到人,只看到了个和海景舱格格不入的装货箱。
“……”弗雷退出去确认了一下房间号。
没走错啊……人呢?还有这箱子是怎么回事?弗雷正觉得奇怪,却听到箱子里似乎有声音。他疑惑着把箱盖打开,就发现艾利斯正在里面呼呼大睡。
“这家伙什么情况?”古林已经完全清醒了,跳进箱子拱了下艾利斯。
“?”艾利斯眯缝着眼睛,总觉得有一块美味的猪排在跟前晃,张嘴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好在古林反应灵活才没糟毒手,只被咬掉了几根猪毛,“这个混蛋!”
艾利斯被猪蹄蹬醒后看到面色阴沉的弗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扶着箱沿坐起身,连打了三个哈欠,然后才道:“换班?”
“不用,她已经醒了。倒是你怎么睡在这儿?不对,这玩意哪来的?”弗雷指着箱子问道。
“我从小就这么睡啊,”艾利斯擦了擦口水,“好不容易问船员借到了一个,空间倒还宽敞,就是有点鱼腥味……”
什么?他是说他从小在箱子里睡觉吗!这什么癖好?!
“你开玩笑的吧?”
“谁开玩笑,”艾利斯有些不悦,“你是瞧不起箱子吗?”
“呃,不……”不是瞧不瞧得起的问题吧!
“切,我还不理解你们为啥都喜欢睡床呢,那种一翻身就会掉下去的地方有什么好的?”艾利斯看着旁边的豪华大床嫌弃道。
“一般才不会掉下去吧!你睡相到底是有多差啊?!”弗雷扶额,所以他买这特等舱究竟有什么意义!
“哎外面好热闹……”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艾利斯竖起耳朵听了听,乐了:“好像是快到红宝石镇了!”
“……是,”弗雷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我去收拾东西,你也快点。”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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