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48 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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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伊一个人在树林里搜寻着。他上午本来在屋里睡觉,丹特罗敲门叫他出来训练还试图假装不在,结果还是被逮了出来。
    本来以为按亚柏的性格,训练什么的肯定是直接挑几张难度最高的委托书大家一起做,工作中培养默契不说,还能顺便赚点委托金。毕竟那位贫穷帅哥最大的爱好就是工作赚钱攒老婆本,哪知道这回他没想着工作,而是跟会长商量拟定了一长串实打实的训练单。
    “抢旗吗……”凯伊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想不到今天的训练内容居然是这个跟自己颇有渊源的游戏。
    亚柏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凯伊还记得刚才他说要抢旗时露出的微笑。丹特罗总说亚柏脾气温和,笑容也让人如沐春风,可老实说,凯伊每次看到他的微笑都会感到一阵寒意。丹特罗他们没做过亚柏的敌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恐怖。
    抢旗是两年前公会战的比赛项目。两年前,是亚柏第一次出战,也是凯伊作为水牛角的成员最后一次出战。当时水牛角的公会旗在最后一刻被百臂巨人夺走,那宣告着预赛结束的钟声便成了为这个老公会敲响的丧钟。而在最终的正式赛中,百臂巨人也没能笑到最后,他们被沙棘园和满月击败,只得到第三名的成绩。
    凯伊不用想也知道,亚柏设计这次抢旗,一方面是想让希斯坦和哈妮彼此熟悉,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他。自从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水牛角,自己就一直提不起什么干劲,在沙棘园的乐趣顶多也就是无聊八个卦而已。如果不能体现出认真对待公会战的态度,凯伊毫不怀疑亚柏马上就会跟会长提议换人。
    想着想着,凯伊已经走回了最初的那块空地。远远地看到亚柏微笑着不知在思考什么,凯伊脊背一凉,赶紧绕开空地,沿着哈妮之前选择的路线搜寻了。
    哈妮他们会把旗放在哪里呢?既然都是两个人的小队,不用想肯定是一人留下守旗而另一人去夺旗这样的战术吧?可凯伊兜兜转转绕了好久也没看到人影。难道他们一开始只是假装走这条路线,骗了他和丹特罗?
    不会吧?那两人才刚组成搭档,应该制定不出这种计划……但是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考虑到时间问题,凯伊决定再往前探索个五分钟,如果还是没人就彻底换个方向搜索。
    与此同时,哈妮也像是散步一样悠闲地走到了断壁附近。
    她是直接过来的,不必经过亚柏所在的空地,路程比凯伊的要短很多,也因此避开了他。蜜蜂们都已回到了她的身边,只是果然少了一只。
    哈妮藏在树后,看到丹特罗和他守着的旗帜,悄悄派出了蜂群。
    “你就好好地欣赏这百蜂乱舞吧~”哈妮再度打开蜂袋。由蜜蜂扰乱丹特罗,自己则趁机夺旗——多么美丽的战术!一旦夺旗成功,她就可以在希斯坦面前好好威风一把!到时只要勉为其难地夸奖一下他,他还不得感激涕零地拜倒在她的美貌与智慧之下?
    哈妮想象着希斯坦跟其他男人一起围着她团团转的情景,心里美滋滋的,可很快她的幻想就被一声玻璃炸裂的巨响给粉碎了。
    怎么回事?!哈妮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蜜蜂们接连倒在紫色的雾气中。等到雾气消散,她才发现丹特罗还静坐在原地,丝毫没被刚刚突袭的蜂群影响。
    “就说你该到了,”丹特罗冲着树林的方向喊道,“出来吧哈妮,你今天只能孤军奋战。”
    丹特罗对哈妮的蜜蜂早有心理准备,蜂群出现的时候,他直接就从药箱搬出最大号的昆虫昏睡药水瓶扔了过去。
    “可恶!”哈妮不甘心地握紧腰上缠着的鞭子,刚要出去,却被人从背后拉住了。
    “唔!”在她发出尖叫之前,嘴居然也被人给捂住。哈妮被吓得不轻,拼命挣扎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我……”
    希斯坦?!哈妮愣了愣,刚刚的惊吓开始逐渐转变为愤怒。她示意对方放开自己,转过身瞪着对方:“你不是在守旗吗?”
    “我不擅长打斗,留下也没用……过来帮你,比较有胜算。”
    “胜算?先抢再守这能来得及吗!”
    “不用守啊。”希斯坦说。
    “什么意思,你这是放弃了吗?”
    见哈妮在气头上,希斯坦有些为难,呆呆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跟她说明,“请你冷静一下……人在愤怒的时候很难思考。”
    这句话对哈妮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愤怒,愤怒还不是因为他?亏她刚才还斗志满满,还想着赢了以后再勉为其难地同意跟他搭档,他倒好,不守旗跑过来吓人,还这么轻易放弃!
    希斯坦看哈妮沉默着,还以为她已经冷静下来了,于是开始说明:“胜利条件不是守住旗,而是先抢到对方的旗……”
    “守旗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抢到!”哈妮打断他,“够了,这么浪费时间也没意思,我要回去了。”
    希斯坦拉住她。
    “放开!”
    “……”希斯坦知道哈妮讨厌他,而他也不懂怎么跟别人打交道,老实说他就没指望他们能成为真正的搭档。“我……想问你最后一件事。”
    ****
    “终于肯出来了吗?”丹特罗看着从树林中走出来的哈妮,虽然保持着不动如山的坐姿,但却早已全神戒备,盯着她手里拿着鞭子和蜂袋道:“我知道你的蜜蜂还有剩余,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哈妮却把她两样武器随手往地上一扔。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丹特罗警惕道。
    “没有花招。”哈妮低着头,“我是来告诉你,你们赢了,我不玩了。”
    丹特罗试着分辨这话的真假,却看到她似乎眼角发红,心里一惊:“你这是怎么了?呃,你那些蜜蜂只是昏睡而已,并没有死啊!”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公会里哈妮后援团的那帮家伙知道她哭了,还不得闹翻天去!
    “不是因为蜜蜂。但你说得对,我今天就是孤军奋战……我回去了。你帮我跟会长说,公会战的参战人选,还是重新考虑吧。反正,有他没我。”哈妮说罢转身就走。
    这个他是指希斯坦吧……绝对是。丹特罗有些头疼,让这两个除了魔法相合其他都不合的人搭档,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他叹了口气,起身叫住哈妮:“你从小做事就没长性,现在还这样可怎么行?”
    哈妮把耳朵捂上径直往前走。
    “哈妮,我可不会惯着你!”丹特罗快步跟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参加公会战的资格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比赛的成败关乎公会荣耀,你想加入就加入,想退出就退出,你有考虑过那些努力却没法参赛的人,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同伴吗?”
    “我才不要为了公会的胜利而假装团结呢,一点都不美!”哈妮背对着他说,“再说你不是也讨厌希斯坦吗?你有把他当成同伴么?”
    丹特罗沉默半晌,“我是看不惯那家伙,但是他能给公会带来胜利,这就够了。哈妮,我们的公会,沙棘园就难道不值得你稍微牺牲一下你的美学?”
    哈妮的双肩颤抖着,正当丹特罗以为她又哭了时,却看到她转过身,反而笑得无比灿烂。
    “你……”丹特罗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他倒吸一口气回过头,原本插在峭壁附近的公会旗,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丹特罗陷入了混乱,难道是留在地上的蜂袋?不对,蜂袋一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异常啊……
    “我忍不住了,医生你真是太正直太好骗了哈哈~”哈妮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哈妮,你到底做了什么?”丹特罗皱着眉。
    “我什么都没做啊,一直就在听你说教,”哈妮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抢旗的是希斯坦哦。”
    “……”丹特罗更混乱了,“等等,你是说刚才希斯坦也在这里?你们两个都过来了?那你们的旗……”
    “不用守啊。”哈妮理所当然道。
    “什么意思?”
    看到丹特罗也和不久之前的自己一样的反应,哈妮觉得心理平衡了不少。
    各人能力不同,所占优势也就不同。从一开始他们两组的条件就不对等,武力上她和希斯坦比不过丹特罗和凯伊,但他们却拥有另一种巨大优势。
    “希斯坦的视觉连接扩大了我们的视野,这带来的正是时间的优势。”哈妮解释说。蜜蜂之眼注定了他们要比凯伊早一步发现对方的旗,在这个时间差中,凯伊夺旗固然不会受到阻碍,而她和希斯坦二打一对丹特罗,顺利的话却也不会耽搁太久——从一开始希斯坦就是利用这点速战速决。
    “可惜,”哈妮说,“因为我的关系,这个时间差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就是为什么希斯坦会嫌她走得慢的原因。
    抢旗的规则很简单,所以哈妮没有认真考虑过,只是直觉地认为要想获得胜利,应该是既抢到丹特罗他们的旗,又保护好自己的旗才对,哪想到游戏还可以这么玩。
    “我跟希斯坦是真的合不来,这我没骗你,”哈妮把自己的蜂袋和鞭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说,“我也的确产生过放弃的念头,还不止一次……”
    丹特罗这才意识到她扔武器这一举动也是陷阱——她看似是随手一扔,但位置却和旗在两个方向。结果自己因为担心她耍花招,一直都用余光看着蜂袋,注意力就从旗上移开了。
    “……不过,你知道那家伙跟我说了什么吗?”哈妮说。
    “说什么了?”
    “他问我,‘你想赢吗?’”哈妮笑道,“然后就前言不搭后语地给我解释他的战术。我这才意识到那家伙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呆,相反,他很聪明,又有求胜欲……这样的男人我可讨厌不起来!”
    “……”丹特罗无语,也想把自己的药箱拾起来,却被忽然挥来的鞭子缠住了手臂。
    “去哪啊医生?事先声明,只要你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你就不可能追到希斯坦。”
    丹特罗看着哈妮眼中的倒三角符文,叹气过后却是豪爽地笑了:“看来,你还是为了公会迁就别人的。”
    “不,我的美学至高无上。”哈妮骄傲道,“而他符合我的美学,就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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