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 最快更新！无广告！
    哈妮和丹特罗回到集合点时，其他人都在。亚柏把两面公会旗叠起收好，告知后来的二人比赛结果。
    “你说什么，我们输了？！”哈妮叫道。她看看希斯坦，对方也呆呆地盯着她，似乎有些不甘心。
    哈妮怨念的看向凯伊。
    “这可不能怪我啊，”凯伊接下嗖嗖的眼刀，啃着不知从哪摘的果子说道，“要不是咱们公会旗是这个配色，我肯定发现不了。”
    今天天气比较热，他走到小溪附近正好想洗把脸，就看到灌木上有很显眼的红橙色。一开始还以为是陷阱而小心翼翼呢，谁知道是真没人在。
    在复原了比赛过程后，亚柏欣慰道：“哈妮姐，希斯坦，你们做得很好。我本来以为你们接受对方搭档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顺利。”
    “因为这是爱神的指引嘛。”哈妮对希斯坦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如果不是他们吵架，我和凯伊是追不上这个时间差的。”丹特罗说，“蜜蜂之眼的确厉害……亚柏，这个魔法组合你早就想到了吗？”
    亚柏却摇摇头：“有关视觉连接的最初构想的确是很久以前就有了，不过想到它的并不是我，而是艾利斯前辈。”
    “是他？”凯伊吐出果核。
    “不错。”亚柏回想起数年前的某天，在布拉吉研究所的学生宿舍里，艾利斯帮他进行空间坐标演算的情景。
    他记得当时有一道魔法术式困扰自己许久，草稿纸上全是错误，艾利斯也觉得棘手，趴在书桌上一直苦思。
    “前辈，休息一下吧。”亚柏倒了杯水给他。
    “啊啊啊不行！”艾利斯抓狂地把水一饮而尽：“这不是术式的问题，而是人就只有两只眼睛，看东西对纵深度不敏感，所以最多只能达到这个空间精度。要是能多几个视角就能定位更精准了，真是的，你说人为什么就不能再多长几双眼睛啊？”
    亚柏失笑，艾利斯总是语出惊人。
    “哎等等……”艾利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到眼睛，我记得有一种魔法叫视觉连接，好像是可以看到别人的视角来着。”
    “还有这种魔法？”
    “有啊，”艾利斯说着从乱糟糟的书桌上拿起一本书，连目录都没看就直接翻到了相应的页数：“这不就是？”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对魔法的熟悉程度，但亚柏还是不免暗自惊叹。
    “不过这共享谁的视角也是个问题啊……”艾利斯拄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一拍手道：“对了，你记不记得跟你同期的一个家伙，名字我忘了，反正就是总和猫玩的那个？”
    亚柏想了想，“狄恩？”
    “对对就是他，”艾利斯有些兴奋，“他不是把他那些流浪猫驯养得很好吗？和视觉连接搭配绝对无敌！真好啊这个魔法，简直就是为协助同伴而创造出来的！亚柏你要不要考虑学一下啊？”
    亚柏看了看书上画的倒三角形符文，“虽然很高兴被前辈你寄予厚望，但我光是学习现有的内容就已经很吃力了。”
    “唉，结果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改良术式吗……”
    当时的研究所并没有会使用视觉连接的魔导师，如今却不同，希斯坦入会后，亚柏意识到这是个可以把艾利斯当初的奇想变为现实的机会。蜜蜂之眼作为沙棘园的新武器，必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亚柏，那小子为什么没当魔导师呢？”丹特罗问。其实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他有他的难处。”亚柏皱皱眉，本没打算细说，却发现其他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亚柏汗颜，“继续训练吧，这次我也——”
    他话还没说完，凯伊就往他嘴里塞了个果子：“什么难处？快润润嗓子接着说啊。”
    哈妮也期待地眨着眼睛，“说吧，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亚柏用眼神向丹特罗求助，结果对方居然装没看见。至于希斯坦，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摆弄他的宝贝护目镜，完全处于状况外，更是不用指望了。
    亚柏无奈地咬了口果子：“算了，我告诉你们。”
    为什么不当魔导师？单是那吸收魔法的诡异体质就足以说明。可是，虽然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可以满足凯伊他们的好奇心，亚柏却不想艾利斯被他们误解，因为体质这种事从来都不是那个人选择离开的理由。
    没错，一切都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件惨事。
    （“对不起啊亚柏，我恐怕已经……没法成为魔导师了。”）
    那是艾利斯带着巴德尔老师的遗体回来之后，对亚柏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而自此之后，就是三年未见。
    亚柏常常会想起以前跟艾利斯在魔法研究所的日子。和现在名不见经传的铸剑师不同，在当时的研究所就没有没听过艾利斯的大名的人。就连亚柏自己，也在刚到那里的第一天就听说了不少有关他的传言。
    “那家伙招惹不得！”一个好心的前辈曾告诉亚柏，“看见他一定要绕路走，别跟他对视，别跟他搭话，他跟你说话也千万别回应，否则会倒大霉！”
    亚柏性格安分，既然前辈如此告诫，他便听从。好奇心是多余的，和危险人物扯上关系没有任何好处，不过可惜，他似乎运气欠佳。
    研究所的学生宿舍都是两人一间，而亚柏好巧不巧，刚好被分到和艾利斯同屋，其他人同情的目光让他至今记忆犹新。没办法，家中的积蓄只够他住在旧宿舍，又没人肯跟他换房间，他只能硬着头皮住下。
    房间位置在一楼走廊的最深处，宿舍里七拐八绕的很难找，不过亚柏向来方位感好，默记了楼内的地图后很快就找到了。可到了门口，他却握着刚领到的钥匙不敢进去，犹豫再三，才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力道敲门，然后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人回应。他松了口气，把钥匙插入锁孔开门。
    和想象中的魔窟不同，房间虽旧却很干净，窗户正对着门，窗前有张书桌，上面放着几本魔法书。床是上下铺的结构，其中下铺不知为何放着一个大箱子，吸引了亚柏的目光。
    把行李放在地上，亚柏见箱子并未盖好，便瞥了瞥里面。
    嗯？那是被褥，还有枕头？看这箱子的大小，难道那个人平时是在这里边休息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亚柏摇摇头，爬到上铺把床铺好，忽然觉得有点累了。虽然累，他又不敢睡着，不知艾利斯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亚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从他的危险室友又想到今天刚刚进行的魔力评定，心中更加不安。评定结果会在第二天出来，按照研究所的规定，如果不合格就要离开。那时刚好是魔法护目镜刚刚研制出来的时期，亚柏此前从未接触过魔法，不知道这测试是什么原理，只知道那两片可以将魔力进行数值化的镜片左右着所有新生的命运。
    就他个人来讲，其实结果无所谓，能就留下，不能就回家帮父母做农活，这都挺好，可他怕如果就这样回去，家里会失望。
    亚柏的父亲很看好魔导师的工作，觉得既体面又能赚钱，因此费尽心思把他送来这里。而母亲一向听父亲的话，即便不舍，能做的也只有把儿子的衣物和被子浆洗缝补好，让他带上。为了他们两人，亚柏想留下来。
    这天晚上艾利斯并未回来，惴惴不安的不确定感再加上担心评定，导致亚柏没怎么休息好便迎来了第二天的评定结果。
    每个新生都是被单独告知结果的，亚柏来到教师克瓦希尔的办公室，安静的站在一边。
    “25，太低了。”克瓦希尔看着手里的名单说，“要不是还有几个更差的，你就得回家了。”
    亚柏听到后一句话才放下心来。
    “——既然他留下了就大大方方的恭喜人家不好吗克瓦希尔，何必吓唬他呢。”
    说这话的人未至声先到，亚柏看向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走了进来。他冲亚柏点点头，又问克瓦希尔：“今年分给我的学生都有谁啊？”
    克瓦希尔把名单丢给青年。
    “我看看我看看，克洛洛、阿斯克……啊？就两个？”
    “这是布拉吉大人的决定，有意见自己去问他，巴德尔。”
    “谁说我有意见了？清闲点多好。”青年把名单还给对方，又看看亚柏：“这男孩是归你带的？看着挺精神的，叫什么？”
    亚柏报上姓名。
    “底子不好，我还是想带更有天赋的学生。”克瓦希尔说。
    “……”青年微微皱眉，又冲亚柏笑笑：“你先回去，我跟克瓦希尔老师还有工作要探讨。”
    亚柏点点头，礼貌地道别离开房间。他拿着接下来的新生日程表，正想着新生集合之前的这点空挡时间要怎么打发，却忽然看到窗外有人打架。
    克瓦希尔的办公室在一楼，走廊窗户正对着后面小花园的喷泉，原本赏心悦目的景色被打架的两个少年搅得一团糟。那两人一个穿长袍一个穿短袖，都在喷泉的水池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穿长袍的那个正从水里爬起，怒吼着朝短袖的那个扑过来。而后者亚柏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动作灵活得像只猴子，轻松闪开了攻击并趁机把对方绊倒，又溅出一片水花。
    “我这才回来你就这么欢迎我？斯库尔，你这小弟当的不合格啊。”短袖少年趁对方再次爬起来之前反身坐到他背上。
    “谁是你小弟，滚开！”名叫斯库尔的少年挣扎着呛了几口水。
    “当时不是说好愿赌服输吗，你这就反悔了？”短袖少年撇着嘴，“真没意思！要不这样吧，你把零花钱都交出来，再满怀尊敬的叫一声前辈，我就放过你怎么样啊？”
    “少做梦了，你这个怪物！”
    很明显的欺凌事件。亚柏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阻止他们，却见短袖少年忽然把斯库尔的头猛地按入水里。对方挣扎得厉害就两手一起按，过了好一会儿才松手。
    “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短袖少年低着头，头发挡住眼睛，水顺着发尖流到脸上。
    “咳、咳咳！怪——”
    剩下的话全数被水吞没，池水再次从斯库尔的鼻腔和口腔进入，呛得他气管生疼。而且这回时间更长，有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当他觉得自己就要溺死的时候，才又被人揪着头发拽出水面：“最后一次机会。”
    这家伙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不遂他的意，他下次恐怕真的会……斯库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猛烈地咳嗽着，止不住颤抖地说，“我……我错了……前辈……艾利斯前辈……”
    短袖少年什么都没说，站起身迈出水池。他抹掉脸上的水，一抬头，刚好和窗户后面的亚柏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