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丧钟

第476章 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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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孛抬头瞧看,不知什么时候院子外侧围了一大群人,有穿满族旗服的,有穿朝鲜服装的,还有两位穿着蒙古袍,特别吸引黄孛眼球的是一位金碧眼的洋人。
    此人身高体形与毕乃尔仿佛,头戴平顶瓜皮帽,材质也看不出是何种皮子所做,黑黝黝的泛着油渍渍的光泽;上穿一件双排扣对襟破褂子,双手插在袖口里,下着一条半条腿短裤,一双高腰鹿皮靴子掩盖了此人身上所有的窘迫,若不是脑后还垂着一根细不溜丢的黄毛小辫子,黄孛一定误以为眼前这位是从地缝里蹦出来的怪胎!
    “黄公子,”董飞起身没好气说道:“这小子是他娘的老毛子和大清的杂种,他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所以我们来时没把他清理出去,你要是看他不顺眼,我现在就下令把他赶出妈拉巴子镇。”
    “你他娘的才是杂种呢!”
    “怪胎”朝地唾口痰骂道:“此地叫巴拉巴什小镇,可不是什么他娘的妈拉巴子镇,活该你被高加索撵的叽哇乱叫,就你这种鼠目贼眼之人连吃狗(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恁娘嘞个撅(脚)!”
    如果这些话出自他人之口也就算了,大不了让大伙一笑了之,可这一长串神侃是从一位金碧眼的洋人口中冒出,特别是最后那句带有明显山东口味的骂人话简直让众人惊愕失色,董飞张着嘴紧紧盯着土洋结合的洋人,仿佛看见怪物一般,一双大眼珠子差一点掉落地上。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金伟杰先清醒过来,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是二毛子?”
    “嘿嘿,”怪人活动一下袖子里的双手冷笑道:“二多难听啊?二货、二球、二流子、**都带二字,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中国名叫刘明,俄姓瓦西里若维奇,不好记叫我瓦夏也行。”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黄孛一会儿打量着瓦夏,一会儿瞧看地上的死狗,经瓦夏这么一提醒,黄孛也终于想起前世所看过的照片,眼前这条死狗果然就是世界上最大型的凶犬——高加索猎犬,只不过在泥水和鲜血掩盖下黄孛没认出这畜生。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眼前这条凶犬要比黄孛前世所见到的所有狗都要大上许多。
    黄孛把金伟杰招到跟前附耳道:“为何叫他二毛子?难道他是为沙俄办差的中国人?”
    “是不是为沙俄办差的中国人说不准,不过这小子身上一定有故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懂得语言一定比我还要多。”
    金伟杰会朝鲜话、俄语、日语和汉语,就这些已经让黄孛刮目相看了,闻听眼前的怪胎比金伟杰能耐还大,忍不住好奇重新打量着瓦夏。
    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过了良久黄孛实在憋不住“扑哧”笑起来,不为别的,怎么看眼前的瓦夏都像毕乃尔和阿q合成的怪胎。
    “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没、没……”黄孛强忍笑意突然用满语打声招呼,“按搭,希丁克宁咯?”
    黄孛虽然是汉人,在黄家大院呆那么多年耳读目染也学会几句满族日常用语,一句“哥们,你是哪个旗的”也说的有鼻子有眼。
    瓦夏倒没多想,张口嚷道:“我扯那瘪犊子?什么正白旗、镶白旗,有那闲工夫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得劲儿?”
    黄孛会的少,但说的却是正统满语,瓦夏虽然常年生活在满清源地,由于地处偏僻,加上生存环境艰苦,所讲的满语已经变成地地道道的方言,而且怎么听都像后世的东北话,听得黄孛心津摇曳,仿佛回到现代见到宋小宝似的。
    “你、你、你会说东北话?”话一出口黄孛旋即醒悟,“东北”这个称呼虽然由来已久,但那只是地域名称,正真形成东北话还是在清朝灭亡之后,赶集改口道:“你能听懂满语?”
    “呵呵,我不仅会听,我还会唱呢。”
    说着,瓦夏张大嘴真的唱起来:“哎……狗尾巴草左摇右摆没人爱,野玫瑰扎手贼拉拉的香,刘爷我就好这一口啊,定要把你这棵小辣椒掰下来尝一尝……”
    由于“怪物”瓦夏的出现,出师不利的阴霾随着天气好转很快烟消云散,雾没了,雨也停了,坏事的高加索猎犬也变成餐桌上的盘中餐,众人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瓦夏有一妻俩孩,妻子是纯沙俄人,叫安科桑德嘞,一男一女俩孩子长似母亲,非常漂亮。
    瓦夏虽长有一副洋人面孔,但一直以中国人自居,不过饮食习惯却是老毛子打法,喝法凶猛,吃相豪放,一大块狗肉撒点咸盐便一口吞下,加上风趣诙谐的汉话,逗得大伙前仰后合,连黄孛的风头都比了下去。
    黄孛也是兴致大,出国征战这么多日子,到了远东遇到的第一位关东人却是金碧眼的洋人,说话聊天甚至比关东人还关东,黄孛不由得多喝了几杯,把行军禁酒的禁令忘得一干二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瓦夏的身世已经了解大概,果如金伟杰所言,瓦夏懂得语言还真不少,由于常年跟蒙、满、朝和闯关东来的山东人住在一起,不仅懂俄语、满语、朝鲜语和蒙古语,连山东话都能够聊上两句,很快两人就称兄道弟起来。
    话题从天南地北风土人情转移到盘中餐高加索猎犬上,听说对面沙俄阵地上还有好几条这样的高加索猎犬,黄孛一饮而尽,站起身便组织队伍展开进攻。
    沙俄可不是清军,除了冷兵器外全都配备了火器,有了董飞的教训,黄孛把亲兵营摆在离敌营很远的地方,利用已方炮火射程远的优势万炮齐。
    说万炮有些夸张,但百十多门只多不少,几轮炮火便打得敌方阵营火光冲天,当看见几十条猎犬狼奔豕突四处乱窜时,更激起了亲兵营的斗志,把一晚上所积攒的怨气全都撒在狗身上,不一刻便打得对方猎犬所剩无几。
    黄孛借助望远镜现,对方那些猎犬并不全是高加索猎犬,其中还掺杂着普通犬种,黄孛边观察边佩服老毛子的心机,打仗还带着这些畜生。
    狗这东西灵敏性极高,光靠嗅觉就能现几里以外的敌情,据说情的母狗在几公里外,甚至过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公狗也会有所反应,而且它们还能判断出气味来自于哪个方向。
    当初董飞趁夜色前去打探敌营,那天还正赶上大雾天,董飞能不暴露行踪吃个哑巴亏?
    正当黄孛洋洋得意胡思乱想之时,对方突然冲出一支骑兵,与此同时两枚炮弹在已方阵地后方炸响,虽然没伤着人,但也吓了黄孛一大跳。
    从爆炸声中,黄孛判断出这是类似阿姆斯特朗重炮所出的声音,华夏先锋队虽然也有十几门重炮,由于携带不便全都留在后方,亲兵营所带来的都是普通野战炮。
    黄孛敢来挑战可不是仗着炮多,主要因为火药都是按最科学的药方配制的,除了忌惮那位还在研究黑火药的诺贝尔外,黄孛放眼天下还真没有惧怕之人,所以黄孛才放心地跑到沙俄阵前展开对攻,没想到对方临时阵地还有如此重炮,黄孛一时有些后悔,酒也醒了大半。
    可惜对方骑兵已经冲出阵地杀过来,黄孛只好硬着头皮指挥炮火轰击来敌,想减少损失只能向前,退后一步都会酿成灭顶之灾。
    过了一袋烟功夫,冲上来的骑兵被亲兵营的野战炮炸得四分五裂,几条高加索猎犬淌着主人的血水勇猛直前,但气势已经大不如前,此刻对方两门重炮已经调好角度轰击亲兵营阵地,一炮就炸倒一大片,急的黄孛跳出掩体举枪喊道:“兄弟们冲!”
    黄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临一线与敌人短兵相接了,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再在阵地多呆一分钟就得多损失几十名独立团将士,因此从上马到冲锋黄孛一气呵成完成,完了还不忘记回头朝瓦夏喊道:“瓦夏你就躲在战壕里,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
    黄孛把瓦夏带到阵地除了高加索猎犬这个因素外,是想带着瓦夏会会自己的同族土尔扈特旅,黄孛这个冒牌货除了英语外既不会满语也不懂蒙语,赶巧金伟杰对这些也是擀面杖吹喇叭——一窍不通,黄孛只能把瓦夏带在身边应急。
    亲兵营众将士见黄孛又开始起疯来,人人争先恐后冲将上去,顿时几千匹战马宛如滚滚洪流,马踏大地的锵锵声
    连爆炸声都盖了下去,不一刻两军便迎面相碰。
    尽管沙俄军队大多数用的也是燧枪,但是跟亲兵营的霍尔式卡宾枪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无论射还是射程都差一大截,一照面便被打倒一大片,等手榴弹落在敌群中后,剩下的老毛子只剩逃跑的命,黄孛这才腾出手开始点射高加索猎犬。
    这工夫儿大熊、许洪等一众将领围住黄孛,黄孛一边开枪一边笑道:“卫朵率领亲兵营继续追击残军,到了妈拉巴子镇扎下营地后不可轻举妄动,等我到了再做定夺。”
    随着最后一条高加索猎犬被黄孛打死,黄孛这才收起枪打量战场,越看越不对劲,躺在地上的尸体多是东方人面孔,哪有老毛子的影子?
    黄孛赶紧命人叫来瓦夏,瓦夏瞅一眼便解开黄孛疑团。
    “黄老弟,这些都是布里亚特和土尔扈特士兵,他们都是蒙古人。”
    “什么?”黄孛闻听大吃一惊,惊呼道:“你敢确定?”
    “那还用确定?你看他们的长的德性,再看看那些死翘翘的猎犬,除了蒙古蛮子打仗领着狗外,还有哪个民族有这毛病?”
    一句话说得黄孛手脚凉,晃了晃身子差一点一头栽下马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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