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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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小火轮拉满了油门追上来，激起的浪花让船舷左右摇摆。孙建平来了兴致，也拉上油门，柴油机轰隆隆地咆哮起来，喷出滚滚的黑烟。
    两只小火轮挤在一起，互相都要把对方挤到岸边去。
    “喂，没开过小火轮吧，刚才怎么船在河中央打转啊！”三个小伙在开船，一个小伙子站在船头拢着嘴喊话。
    “谁没开过啊！看你们会不会开吧！”孙建平说着转舵，打满，准备让对方偏离航线。
    两艘船顶牛，离离合合，谁也没办法顶过谁，一起拥挤着往前冲，船舷挤得吱吱作响。
    戚美丽也站起来，大声喊叫助威：“加油！加油！加油！”
    对方也在大声叫着：“挤过去，快点挤过去，分开来，快，打满，撞过去！”对方船上的三个人手忙脚乱。
    两条小火轮对撞着，挤靠着，并排往前冲刺。开了一千多米，还是不分胜负，只是前面出现了一个近乎直角的河弯，如果再比试斗下去，谁也逃不了撞上岸的危险。
    孙建视若无睹地往前冲锋，对方也急红了眼，一刻也不容落后半步。
    形势对孙建平是不利的，他的船要过河弯，被对方挡个正着。对方的船正好处于河弯那一边，转过去顺势。只要对方直直拦着河道，孙建平的船想绕过去，根本就没办法。
    “建平，危险，要撞岸了，快快，不要比了！”戚美丽吓得有点哆嗦，按这个比法，一定是要撞岸的兆头。
    船万一不耐撞，完全可能裂开两自半，断成几截，或者翻船于河中，无论哪一种，都是极端的危险。戚美丽虽然会游泳，但翻船后潜入水底再浮上来，这个技术可没不会。
    前面的河岸近在眼前，对方依然顶着孙建平的船舷，压着舵，飞驰往前冲，大有同归于尽的玩法。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孙建平在大声喊数，对方对不怕死的孙建平，也开始后怕，顿时乱了阵脚，不知道该不该转弯先逃离危险。
    就在这一愣间，孙建平一拉倒退操纵杆，船身立马震动了一下，船尾激起巨大的浪花。
    对方的船嗖地一下擦着船舷往前冲去，窜到了前面。对方一阵欢叫，两个船舱中的小伙子跳了起来，他们的船终于窜到前面去了。
    两只船一下分开，分离后没有了拖滞，对方的船速度反而加快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即拉杆倒退，已经来不及了。船舵手立马压满舵开始转弯，但离岸太近，已经转不过弯来。
    小火轮一个夹角，冲到了岸上，轰地一声，船头把河岸杂草与泥土削去一大片。泥土碎沫冲到河里，哗哗地响成一片。三个小伙子，船老大被撞到了河里，船舱中的两个差点被甩出舱，身体撞在船舷上痛得哇哇直叫。
    孙建平尽管提早满力倒退，船头依然靠上了岸，不过跟岸接确时，前冲力正好卸得差不多，船身只微微一震，船身立即开始往后退出。
    戚美丽惊得合不拢嘴，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又忙叫着，“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哪！”
    孙建平已转舵，朝着落水的船老大靠过去。船老大比较有经验，一落水立即往远离船身的方向游开，因为船后有镙旋浆，柴油机依然在满力叫着，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撞岸后乱窜。
    估计船舱里的两个小伙子没开过船。他们爬起来后，恐慌地不知所措，只对着落水的船老大喊叫。
    孙建平把急速地前进倒退，船侧舷稳稳地停在落水船老大的边上。船老大抓住船舷，跃上了船舱。孙建平也不说话，调转船头，向着无人驾驶的小火轮切过去，渐成并排趋势。落水的船老大比较有经验，也是没有说话，做好跳跃的姿势，两船相隔近两米距离时，他一个飞跃，跳入了他自已的小火轮船舱。
    “这个没话说了吧！开小火轮，我比你们至少早半年！我的师父是高手，服了吧！”孙建平大声笑着，叫着。
    他的船并没有停顿下来，顺势向前方河道开去，又火速加大了马力，离开了三个小伙子的小火轮，因为孙建平心中有数，对方已经没什么危险。
    戚美丽惊魂未定，桃颜失色，此时一片的惨白，但还算是比较的冷静。
    “建平，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样，驾驶技术不错吧！”
    “你别那么侥幸做事，不是撞到岸上了吗？”
    “嘿嘿，那都是我精确计算和训练过的，那是泥岸轻轻一碰，没一点影响，借势我船就离岸调头了。不把他们逼过去，我哪能取胜哦，其实一转弯我就输了，他们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他们一时逞勇，被我骗啰！”
    “看你那老实的样，也会骗人啊！”
    “小心我骗了你！”
    “你敢吗！”
    孙建平不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两岸的风景，他对戚美丽说：“美丽，你看，东沙公社办事处我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到了那里，正好遇上洪书记就麻烦。”
    “麻烦什么？他对你好象很好呀！你是整个东沙的名人，人家巴结着你呐！”
    “不是，我是说，他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一定是有想法的。他跟你的准爸那么熟，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你准爸一定会告诉你准妈！接下来你的日子就难过啰。”
    “难道他们会吃了我不成！”戚美丽咯咯一笑，“我一点都不怕，想不到你倒怕了！”
    “我怕吗？那都是为你着想！”
    “建平，你刚才那比赛小火轮的劲头都哪去了？！找找！这么点事都不敢，真是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那不能这么说！”孙建平顿了一下，“三国的华雄算男子汉大丈夫吧，心高气傲，不想想对方的实力，结果被关羽取了性命！本该有所作为，成为一代名将，结果早早结束了战将生涯！不值！”
    “哦！你对三国倒挺在行的，说得头头是道！你说的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是这意思吧！”
    孙建平虽然不是很懂什么能屈能伸，但知道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就点了点头。
    “嗳，我也不点名批评你了，孙建平同学，就留你一点面子吧！”戚美丽嘻笑着说，“那你准备把我送到哪儿啊？！”
    “快了，就前面那个村庄，不是你的戚家村。”
    孙建平加大马力，二盏茶功夫，船绕了个弯，没有到达村庄的河埠头，而是停在了一处机耕路与河道的交界处。
    “这里上去安全，准保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村庄离你的戚家村近，肯定有人认识你，所以避开他们。”
    孙建平跳上岸，固定了缆绳，然后把戚美丽的自行车搬到机耕路上，再伸手借力把戚美丽拉上河岸。
    “建平，索性你骑自行车，带我去东沙公社！”戚美丽脆秘地笑着。
    “这不是太曝露目标了嘛，更何况这条路，要经过戚家村的，你家族里遇到的人，还不都看见啦！到时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筯才怪！”孙建平忍住笑。
    “我就是要让大家看到，我多自由啊！”
    “没那么简单，美丽，你真的没考虑会坏了你的名声？！”
    “你是怕坏了你这个名人的名声吧！嗳，孙建平，我倒想，我们两个性别反过来多好呢！看你这么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的，怎么不象我想象中的你呢！”
    “美丽，真的，现实太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急要急应，不利要暂缓图之！”
    “居然还懂文言文啊！你又不是以亲爸的学生！早知道你这么有才，收了你这个徒弟多好，害得我亲爸整天唉声叹气，说古文之学后续无人！”
    “不要这么任性，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孙建平叉开话题，催戚美丽快点去还书。
    戚美丽瞟了一眼自行车，有气无力地走过去推了。迈出去几步，又转头看着孙建平，看他摇手，只得悻悻然骑上去，响了两声铃当，飞快地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孙建平觉得自已真的无能。
    或许，真的他不如戚美丽这些女性。他甚至不如薛月云这样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子，她们的内心有股强大的信念，这个信念是什么，他不知道，至少他自已没办法像她们一样，果敢地面对一切无形约束的力量。
    乡里乡亲的人常说，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人。可是薛月云就好象没事一样，对乡里乡亲的这些闲言碎语怒目而视，横眉冷对，人家自然也都收敛点，时间一长，快舌妇也都懒得再说了。她现在趾高气扬，活得好好的。
    孙建平镇里县里跑多了，觉得小城里的人互相走动的较少，聚在一起闲言碎语的机会不多，打击力度远不如村邻。
    直到戚美丽的影子看不见了，孙建平才跳回船里，一个人坐着发呆。
    他想，或许村里的人太闲了，所以会有很多闲话。如果让他们都整天忙着干活，那还有什么时间去闲聊，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搞厶蛾子消息。
    孙建平还想，改革天天讲，说不定形势之下，象办厂一样，困难或许并没有自已想象的那么大。可能是自已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没做事之前，自已把自已行动捆绑了。
    “总有那么一天，戚美丽会躺在我的身边，一起看天空。”孙建平倚靠在船舱里，望着蓝天白云的天际发呆。